第221章
那天下午,一期一振被燭台切拖進了房間。誰也不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外人隻聽見一期一振苦惱的聲音不停地從燭台切的房間裡傳來。
“算了吧…不、不了吧……這個不適合我…這個也不適合!不了,燭台切,你自己穿就好。不,真的不用了——等等……”
似乎很麻煩的模樣。
總之,等夜晚降臨,一期一振從鶴丸的口中知道——日光長光奉主公之命恢複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一期一振的眼神有一點點死亡的感覺。
啊,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犧牲自己,和燭台切一起研究了一下午的女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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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船派的日光長光是個女孩子”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在本丸上下傳遍了。一時間,許多人特地繞遠路跑過來湊熱鬨,尤其是藤四郎家的短刀們,最是精力十足,總將門口堵的死死的。
“你當真是大姐姐嗎?日光先生?”
“是日光姐姐吧!”
“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呢?和亂是一樣的嘛!”
類似的疑問不絕於耳。因為對方是孩子,又不好冷酷無情地趕出門,優娜隻能坐下來一一陪聊,和他們解釋女性的付喪神和大家並沒什麼不同,一樣會為主公儘忠和戰鬥。
大概是猜到了會出現這樣的窘況,主公很快為優娜準備了新的出陣任務。
這天的早上,第一小隊的成員在會議室集合了。
一期一振照例是來的最早的那個,他將會議室收拾好了,鋪開了本次任務的地圖與棋子,為每一個隊員準備好了新煮的熱茶,這才盤腿坐下來等待。
優娜是第二個到的。因為主公有命,她就不再和先前一樣穿著男式的西裝了,而以女式的和服示人。
兄長燭台切的服裝庫存很豐厚,今天她紮起了高馬尾,換了一身納戶紫色的小袖和服,下擺為了方便戰鬥裁短了,做成了寬鬆的款式,看起來既具有古典的韻味,又有乾練的颯爽。
“早上好,日光。”一期一振看見她,眼前微微一亮。
一期一振很想和麵前的女子多說幾句話,但下一刻,他的隊員們就一起來了——髭切、膝丸、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他們好像是在路上遇到了彼此,此刻正前前後後地結著伴,一邊說著本丸裡的八卦,一邊先後跨進了門。
“聽說一期一振喜歡女裝啊。”
“從來沒聽他說過這事呢!”
“哈哈哈哈哈,很有趣的愛好呢,女裝,哈哈哈哈……”
“???”
聽著隊員們閒碎的聊天,一期一振的笑臉凝滯了。
鶴丸跨進門來,一看見了端坐在房間一角的優娜,立刻很熱情地揮了揮翅膀,和她打招呼:“這不是我家的妹妹嘛!今天也打扮的很可愛呀!”說著,就想上前哥倆好地摟她肩膀。
他的鶴翅膀快要搭到優娜肩上時,會議室內響起了齊刷刷的喝止之聲。
“鶴先生!請不要這樣!”by一期一振。
“人家是女孩子吧!還是不要抱她比較好哦。”by膝丸。
“嗯哼?鶴丸,你是想做不應該的事情嗎?”by三日月宗近。+;;;.
“?”by髭切。
鶴丸國永的身體一僵,他回過頭,發現剩下的四個隊員都在齊刷刷地盯著他。他吞了口唾沫,乖乖地坐回去了。
——他忘記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日光是女孩子了……
——這已經不是什麼隻有他知道的小秘密了……
鶴丸惆悵.jpg
看著鶴丸安分下來了,一期一振把茶水分遞給眾人,介紹起了任務的詳細情況。
這次任務的目的地,是天文十八年的美濃國與尾張國邊境。戰國三傑之一織田信長出身尾張,從這裡踏出稱霸天下的第一步,因此,時間溯行軍對尾張國格外厚愛,三天兩頭試圖在此搞事,想對織田信長做點這樣那樣的事情,以此扭轉戰國時代的格局。
這一回,也是如此。
根據時之政府的情報,溯行軍發現長大以後的信長並不好對付,要想扭轉他稱霸天下的道路也很困難。於是,他們打算把信長稱霸的種子扼死在發芽狀態,因此特地入侵了信長還未繼承織田家的少年時代。
天文十八年時,織田信長才十五歲,剛與美濃國代守護齋藤家的公主——齋藤歸蝶定下了婚約。
相對而言,十五歲確實是個比較容易對付的年紀,溯行軍想的還挺美。放在現世的話,這個年紀的男孩還在讀中學呢,極有可能過著每天下了課去買買少年Jump、打打電動這樣的平成式生活。
“雖說不知道時間溯行軍想做什麼,但它們應當是想破壞織田家與齋藤家的結盟。”一期一振下了總結,“溯行軍極有可能混入雙方的陣營,或者是對織田家動手,或者是對齋藤家動手;總之,兩方都要注意。”
簡單地安排了一下任務分配後,作戰會議就結束了。各位隊員回去準備了一番,就在編隊的庭院集合,一起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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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間傳送的白光散去後,眼前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景。正是早春二月的時候,美濃國的山野上都是鮮嫩的翠綠之色,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從枝乾與藤蘿的縫隙間望下去,能瞧見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幾個村民正挽著褲腳在田間勞作,播著今年的春種。
“是春天啊!新鮮的空氣,聞起來可真是不錯。”膝丸似乎很喜歡山上清新的空氣,作出了深呼吸的樣貌。
一期一振笑說:“雖說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但也千萬不能鬆懈哦。”
膝丸將手放在刀柄上,回答說:“那是當然。我還記得上一次來這裡時,溯行軍想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主意,他們打算把齋藤家的家主直接宰了,這樣的話,織田家和齋藤家就絕對無法結盟了。”
“那溯行軍最後成功了
嗎?”優娜好奇地問。
“怎麼可能成功啊!”膝丸笑起來,“齋藤家的家主可是有名的野心家,警惕十足,有三四個不同的據點。時間溯行軍完全找錯了地方,結果反而和檢非違使迎麵遇上了。至於結局,就不用我說吧?”
優娜想了想那副畫麵,竟覺得十分好笑。
身為曆史之外的溯行軍,原本想要改變曆史,卻被曆史之中的人物戲耍於股掌之中,最後被檢非違使逮了個正著。那可真是倒黴啊!
正說著,一期一振已經完成了偵測,遙遙指向了南方的某處,說:“偵查結束了,就在東南方的位置,從地圖上來看很靠近小鬆城。出發吧!漂亮地逐個擊破。”
“是!”
小隊的隊員一番整備,便向著小鬆城的方向奔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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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鬆城外,通向尾張國邊境之處,一支送嫁的隊伍正在款款而行。
最前方是一列侍奉的足輕武士,其間跟著兩個侍女,然後便是一頂綴著黃穗黑漆的轎籠,前後的轎杆都是漂亮的赤紅色;轎籠那垂落的竹簾上,描有二頭波的家紋,象征著轎籠的主人來自於美濃國的守護代——齋藤家族。
提起美濃國,眾人都會想起大名鼎鼎的齋藤道三。天文十八年,道三尚未出家,用的還是“齋藤利政”這個俗名。不過,此時的齋藤利政,已經因為“美濃的蝮蛇”這個充滿狡詐味的外號而名揚國內外了。
美濃的鄰國尾張被織田家族所霸占著;在諸多織田家的軍隊之中,織田信秀這一支的勢力最為不可小覷。信秀與利政多年來數次交火,各有勝負。如今兩人年紀漸大,織田信秀又因同族的內訌而感到分/身乏術,於是便起了和美濃國的齋藤利政結盟的心思。
作為結盟的證據之一,齋藤利政將自己十四歲的女兒齋藤歸蝶遠嫁尾張;而歸蝶聯姻的對象,正是織田信秀的嫡長子,後來名震天下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
眼下,載有齋藤歸蝶的送嫁小轎,正悠悠穿過田徑,朝著尾張國的國境而去。
“一、二、三……至少十五騎。”
一期一振站在林間,遠遠地眺望著那道送嫁的隊伍,皺眉說:“時間溯行軍混入了送嫁的隊伍裡,至少有十五騎的敵人藏身其中。就我的感覺來看,整支送嫁的隊伍都被溯行軍那種可怕的靈力所包圍了。”
“喔喔!那還真是令人吃驚啊。”鶴丸比劃起來,“原本以以為是自己的妻子來了,結果娶到的卻是一整隊的時間溯行軍,織田信長會嚇壞的吧?!”
“要是隻是‘嚇壞’那就好了。”一期一振歎了口氣,“如果溯行軍耍了一些手段——譬如到了織田家後,殺了幾個家老——那織田家就會責怪齋藤家不守道義,兩家的聯盟也就土崩瓦解了。對於不便和我們戰鬥、又得躲著檢非違使的溯行軍來說,這是最方便又隱匿的方法了。”
“總之,先把這一批敵人解決掉吧。”膝丸哼笑起來,“這些溯行軍之所以又是擬態為人類,又是躲躲藏藏的,還不是因
為懼怕我們的力量嗎?兄長,一起上吧。”
“走吧。”一期一振也拔/出了刀刃,“作戰開始!”
隨著隊長的下令,膝丸率先出擊。他那黑色的身姿一躍,如同一滴散落的墨痕向下急墜而去;刀刃在空中翻轉過一道極為漂亮的弧度,在他落地的同時,迎著盔甲切入了一名溯行軍的脊背。
“嗷嗷嗷——”
擬態為人類武士的溯行軍僵住了步伐,本能地發出了野獸似的咆哮。下一瞬,他就拔.刀對向膝丸,目光泛出可怖的猩紅。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送嫁的隊伍瞬間慌亂沸騰起來了。真正的人類武士急匆匆地拔刀,緊張地環向膝丸,怒斥道:“做什麼!盜賊嗎?!好大的膽子!莫非不曾看見這齋藤家的家紋?”
——對於他們而言,溯行軍是齋藤家的同伴。而突然發動襲擊的膝丸,那就是敵人沒跑了。
膝丸歪頭,站在一圈劍刃的包圍圈裡,很是從容地說:“盜賊?你們這裡可沒有什麼我看得上的東西呢。”
“可惡!竟敢羞辱我們!”齋藤家的武士們顯露出惱怒的容顏來。
“好了……你們可不是我的對手呢。”膝丸打了一聲響指,掠過了這幾個可憐的無辜人類,向著已經按捺不住進攻衝動的溯行軍衝去——
因為付喪神的現身,溯行軍們無法再穩定地保持著擬態狀態,個個都顯露出了一點馬腳。譬如眼珠泛起了猩紅,又或者身上散開了死氣與黑煙。總之,一眼就能將它們與尋常的人類區分開。
刀影連襲,劍光如雪。不過轉瞬之間,付喪神們便已突入了送嫁的隊伍之間,與擬態為人類的時間溯行軍纏鬥在了一處。
溯行軍沒有坐以待斃,也紛紛拔.出武器,迎了上來。黑色的靈識之霧驟然放出,在田徑間悄然彌散,猶如一場潑天的墨雨。
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