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大包平麵前,她的氣勢不由就弱了一頭。實在是這位大包平殿不僅長相鋒芒畢露,氣勢也相當的高高在上。
沒過一會兒,髭切與膝丸也來了。這兩位與她相熟(真·的·熟),打過招呼後就很自然地說起了閒話。
“日光,上次我和你說的,原野上的桔梗花——”膝丸不放過任何約她出去的機會,“還沒凋謝呢,要一起去看看嗎?”
然後膝丸就被他哥用一句“我弟弟是誰來著”氣到起飛。
最後來的是小狐丸,這位有著神之化身傳說的付喪神,一邊用手指捋著自己白色的發絲,一邊說:“不好意思,因為要打理毛發的緣故,所以來遲了。”
——毛、毛發?
聽見對方的用詞,優娜沉默了片刻。她打量了一下這位披散著白色長發的男性付喪神,怎麼看都覺得對方是真正的人而不是一隻狐狸。
人都到齊了,優娜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因為她對小狐丸、大包平和鶯丸來說是徹底的陌生人,所以她還需要將自己的作戰風格和劍術流派也詳細地說出來。等到彼此熟悉,時間也已經近晚了,夕陽的斜照落入窗戶,餘暉的暮色四處都是。
“那麼,以後就請大家多多關照了。”說完這句話,她向著自己的隊員行了禮。
“喔…日光還真有隊長的那副樣子嘛。”膝丸的目光,真摯到仿佛看到自己老婆升官發財了似的(?)。
鶯丸和大包平一起走了,小狐丸也離開了。髭切卻沒急著走,反倒是特地留下來提醒了一句:“日光,既然做了隊長,那可更要注意了……絕對不可犯錯哦。”
優娜:……
不,她覺得髭切閣下更希望她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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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優娜就接到了身為隊長的第一個任務。
時之政府給過來的情報很潦草,經過近侍數珠丸恒次的轉述,有效信息就更少了。她大概地整理了一番,得知溯行軍此次入侵的曆史為永祿八年,目標是室町幕府的將軍足利義輝。
沒記錯的話,這位將軍在永祿八年的謀逆中戰死。如果溯行軍想要改變曆史,那行動的方向應當是斬殺叛軍、令義輝活下來——大致如此。
以防萬一,優娜還是去資料室開始翻看史書,查詢關於永祿八年的曆史。
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征夷大將軍足利義輝,少年動蕩顛沛,受封將軍之後,其位有名無實。義輝雖竭力想要收複幕府實權,並為此付出了極大努力,但無奈大名三好長慶與其家臣鬆永久秀太過強勢,以至於幕府淪為了強臣的傀儡。
二者之間的矛盾,隨著年月增加愈演愈烈;永祿八年,鬆永久秀派兵圍攻將軍府邸,足利義輝戰死,此為曆史上有命的“永祿大逆”事件,也被看作是戰國時代以下克上的典型代表。
義輝其人死時不過三
十歲,恰逢青壯正茂之年,又兼他有著無雙的劍術才能與“劍豪將軍”的美譽,後世人對義輝存在頗多哀婉憐惜之情;而策劃了永祿謀逆事件的鬆永久秀,亦因此被稱作是“第一惡人”。
優娜正在翻書,耳旁忽的響起了一道聲音:“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旋即,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堵了上來,令光線阻塞,以至於書上的字都有些暗淡不清了。她抬起頭,看到大包平正如一堵牆似地擠在書架和書架間的小小過道裡,低著頭誌得意滿地看著她。
“你沒有做過隊長吧?是不是慌亂的要命?”他哼笑著說,“有什麼不懂的就快點問我吧!”總之,一副篤定他能幫上忙的樣子。
“慌亂倒不至於…不過還是有許多想請教的地方。”她說。
大包平比她要高出許多,她不得不抬頭仰望著這個男人,脖子都有些酸了。
“我就知道。”大包平反手叉著腰,有些不滿地數落起來,“你這樣的新人啊…肯定是會手忙腳亂的。說來為什麼讓你做隊長,而不是讓天下最美的我來做呢?這可是奇恥大辱啊!!”
“天、天下最美?”她的腦海裡立刻出現了三日月宗近令人目眩神迷的麵容。
三日月殿的長相……確實是堪稱“天下最美”。不過大包平殿對此好像頗為不服氣的樣子,說他才是“天下最美”。
怎麼說呢,大包平殿與三日月殿,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嘛。三日月宗近風雅、寬厚、老爺爺,大包平像是要去打籃球(……)。或者說,大包平更英氣淩冽、鋒芒外露,也更自傲,不好相處。
一個是風月山梅,一個是刀影血劍,完全不同,也不好比較。
“你那是什麼表情……”大包平看到她出神怔愣的樣子,語氣有些不爽快,“你不會是把‘天下最美’這個名號戴到彆人的身上去了吧?”
優娜:……
嗯是的沒錯(心虛)
“聽好了,我,才是天下最美之劍。”大包平壓低了頭,聲音鄭重地告訴她,“可彆搞錯了啊!既然你和我在一隊,那千萬不能記錯這一點!”
“是、是的……”她小聲地回答。
她低下頭,一副不敢大聲說話的樣子,相當沒有隊長的氣勢,這讓大包平更不滿了:“主公怎麼會想讓你來做隊長啊…可惡…為什麼不選我?是不是眼光有問題?”
“??”優娜微驚,連忙製止他的放肆之言,“大包平殿,您怎麼可以那樣說主公呢?”竟然說主公——眼光有問題?!
“我說錯了嗎?”大包平斜睨她,“不然,怎麼讓你做隊長,而不是讓我做隊長?”
優娜:……
“那不是主公的錯!”她小聲地強調,“主公隻是想讓我試試看!是我的能力不夠強,和主公沒有關係。”
見她自己承認了,大包平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說:“力氣看起來也小,統率能力也不行,經驗也未必比我豐富…難道是因為你偵查能力更高一些?”
優
娜:……
可、可能吧…
說到底,主公也隻是讓她“試試看”而已,不行可以再撤掉的嘛!
她歎了口氣,有些失落地說:“我的能力可能確實比不上大包平殿,如果這次任務失敗的好,我會自請讓主公撤掉我的隊長之職……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原本就不是什麼天下聞名的刀劍……”
說著,語氣愈發低沉了。
她抱著那本寫有史料的書,喃喃著歎了口氣,抱膝沿著書架坐下了,在光影下成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還頗有那麼點可憐,像是被丟出家門的迷途寵物。
大包平看到她的模樣,心底咯噔一下。
“喂,你,你這就被打擊到了?”他有點不可置信。
這家夥這麼快就認輸了嗎?怎麼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大包平殿…說的很對啊。”她又歎了口氣,抬起的眸光間有些迷茫,“主公為什麼這麼器重我呢?讓並沒有多少經驗的我來做隊長,恐怕難以服眾啊。果然我還是該自請辭去這個位置才對……”
大包平聽著,麵色變了一變。
不是吧?隨隨便便地說了她兩句,她就被打擊的萬念俱灰了嗎?
從前可沒碰見過這樣的隊長啊——雖說做隊長的人可能都會被大包平揶揄幾句,但是說歸說,大包平還是會聽從隊長的話。
而那些付喪神也並非自輕自薄之人,將大包平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畢竟身為付喪神,過去的名譽已經過去了,天下五劍也好、天皇之刀也好,那都是曾經的雲煙;而在當下,唯有為主公儘忠才是展現自我價值的方式。
“……算了。”優娜歎了口氣,將書塞回了書架上,小聲道,“我現在就去見主公吧。”
眼見著她撣了撣袖上的灰塵,做出一副要離開的架勢,大包平連忙拽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回來:“等一下!日光長光!”
“嘶……”
大包平的手勁很大,鉗在她的手腕上掐的肌膚發疼。大包平看到她皺眉倒吸一口冷氣,這才後知後覺地鬆開了手。
優娜翻開袖管,腕上已經見了一圈慘紅,看起來相當可憐。大包平的眉頭跳了跳,竟然有些無措:“可惡…你這身體是怎麼回事?我隨便碰碰就變成這樣了?也太脆弱了吧!”
她垂著眉心,輕輕地揉著自己的手腕,說:“大包平殿,我要去主公那裡了。”說罷了,她又想轉身離開。
大包平下意識地伸手,又拽著她的手腕把她拖了回來——
這下可好,她的兩隻手上都多出了紅通通的一圈鉗痕,左右對稱。
優娜疼的眉頭直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大包平見狀,人徹底愣住了,還有點慌。
——怎麼感覺是自己在欺負弱小呢?
大包平僵了片刻,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說:“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村長家的傻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