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柳青玉起床的時間過晚,為免耽擱太久誤了赴宴的時辰,他挑了一身天青色的儒衣快速穿搭好,隨後倉促灌了小半碗清粥墊空肚子,便登上馬車下山進城了。

緊趕慢趕,柳青玉抵達天福樓的時候,還是遲到了。

看見他步履匆匆跨梯而上,馮靈萄忙起身將他拉到桌旁。柳青玉麵帶不好意思,向眾人致歉道:“抱歉,今日起得太遲,讓眾位同窗久等了。”

“既已知錯,那就該自罰三杯!”

“來來來,酒斟好了,柳兄請喝了吧!”

一群人笑嗬嗬圍著柳青玉起哄,另一桌上的朱爾旦臉上布滿寒霜,看也不看柳青玉一眼,隻滿心不忿地往嘴裡灌酒。

柳青玉可以說是自小喝著燎原酒長大的,外邊的淡酒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小意思。但是他一路坐車前來天福樓,肚子裡稀拉拉的粥水早消化儘了,目前腹中空空,他委實不願空腹喝酒讓自己難受。

他出聲叫眾人靜一靜,靜待滿耳鬨人的宣鬨聲暫歇,旋即晃了晃左右手提著的酒壇,笑了笑道:“爾等可要想清楚了,是要我自罰三杯還是要我手中的燎原酒?”東西是聶小倩貼心提前放在車廂裡的,否則心急大意的柳青玉可想不起帶這份禮過來。

時至今日,金華第一名酒燎原的美名早已名揚四海多時,九州八極無人不知,甚至壓得不少成名已久的貢酒抬不起頭。

即使姥姥近些年手底下多了不少投靠的野鬼,另還招了一部分人幫忙乾活,擴大了蘭若寺燎原酒的生產規模,燎原酒也還是一日日價高,供不應求。

在座的人裡,有能力常常購買的隻在少數,旁的隻能在逢年過節奢侈一把買來嘗嘗滋味。

柳青玉乍一放出這個大殺器,群人沒有不心動的道理。起先還鬨著要柳青玉罰酒的人,個個眼睛發光,選擇顯而易見。

“居然帶了歉禮來,柳兄想得夠周到的嘛。”

“哈哈哈,那麼我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馮靈萄等人大笑輕推柳青玉入席,拿到燎原酒的第一時間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斟飲,視而不見桌上天福樓提供的酒水。

柳青玉見一屋子鬨哄哄的,搖頭失笑,舉筷夾菜填充自個兒饑腸轆轆的肚子,不時與周圍的同窗交談一兩句。假使有人來敬酒,也不過是舉杯淺啄一口,並不同眾人一般一杯接著一杯。

吃了七八分飽,柳青玉就停筷不動了。而此刻,滿屋子的人大部分俱喝得酩酊大醉,帶著滿臉醉紅漫無邊際的聊些有的沒的。

他端著杯熱茶慢慢飲,不摻和進去,權當是在聽故事。

“柳兄,你手臂上金閃閃的一塊是什麼東西?”醉鬼王南眼角偶然瞥見柳青玉的手臂,抓過來盯了盯,然後動手戳了戳。“是花黃嗎?”

柳青玉聽了很茫然,抽手定睛一看,玉白的手臂上還真多出了一小塊金黃色。想來是剛剛他端杯飲茶,寬袖後滑,露出了半截手臂,這才叫王南發現了。

“哈哈,貼花黃?”張子意打了一個酒嗝,湊過來對柳青玉傻笑道:“柳兄,你何時竟有了女郎的愛好?”

“花黃是貼在手臂的嗎?你們幾個醉鬼,眼冒金星,彆是看錯了吧!”邊上尚有幾分清醒的汪可受疑惑不解,說話間往柳青玉手臂看了兩眼,揉揉眼睛道:“咦?還真有東西,似乎……似乎還寫了字。應該是字,太小了我眼睛看不大清楚。”

金黃隻有人四分之一指甲那麼大一點點,呈方形,拿放大鏡興許能看清上麵寫有什麼文字。若想用常人肉眼看清楚,很難很難。

柳青玉用大拇指沾水搓了搓色塊所在,一看搓紅手臂了還是沒能搓掉一丁點,索性放棄了。他滿不在乎道:“家裡新來的小娃娃頗為頑皮,可能是她們趁我睡覺偷偷用印章印上去的。”

蘭若寺新來的兩個女鬼是一對雙胞胎,家裡人嫌棄是女娃,剛生下就丟進水缸淹死了。日前成了鬼,漫山遍野的爬,姥姥發現抱了回來教導。

柳青玉可憐她們身世,因此分外疼愛她們。那倆小淘氣也愛粘著柳青玉,就是有時候喜歡趁著柳青玉睡著在他身上胡亂塗寫畫印。

柳青玉以為手臂的“花黃”亦是她們姐妹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在什麼時候弄上去的,故而不太在意,並未將之聯想到昨晚的一場“夢”。

醉眼朦朧的馮靈萄抱著一個花瓶從隔壁桌搖搖晃晃走過來,模模糊糊聽到了一些柳青玉幾人的對話,立時把花瓶塞給了坐在柳青玉左邊的張子意,之後強行用身體擠開了人。“什麼東西看不清,讓我來瞧瞧。”

張子意丟掉花瓶,用力搖晃馮靈萄肩膀,不高興道:“你個醉鬼,看什麼看,你能看得清什麼?快將椅子還給我……”

“你可彆小看我,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我這雙眼睛看不清的。”已喝得半醉意識頗為模糊的馮靈萄,覺得自己被小看了,氣哼哼拍打桌麵。

周遭的書生聽見動靜聚集了過來,醉語:“眼睛?什麼眼睛?”

柳青玉視線輕輕瞥過地麵,見一群書生沒有形象的蹲坐在地上,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他扶額無奈道:“沒什麼,馮兄喝醉了,在說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