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時間已至(1 / 2)

()星辰的光芒漸漸淡去,百裡疏的身影消失在神石之前。

丈許來高的神石表麵上的光芒忽然就收斂了,水流一般流動在光滑的石麵,流水一般地湧動著,卻不再向外擴散。

辰光淡去,蘇長肅神色鄭重起來,他走上前,用一把刀劃開了自己的手,鮮血滴落在地上。他以自己的鮮血在地上緩緩地沿著一些古怪陣紋的線條勾勒。

最後一筆勾勒完成的時候,蘇長肅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

真氣流轉,手上的傷口消失。地上的陣法陡然亮起,一道道如同被雪峰折射的太陽光般的光線交織而過,將神石籠罩在了正中間。整個密室陡然為這瑰麗的光芒充斥。

與此同時,似乎冥冥之中有著一種強大的晦澀的力量包裹住了這裡。

陣法被激活,神石為光芒籠罩,蘇長肅鬆了口氣,站直了身。

這不是什麼無關要緊的舉動。

被嚴加保護秘密藏在天機穀深處的神石中蘊藏著周天星宿的縮影。而古往今來的修仙體係中,周天星象與時間,空間密切掛鉤,周天是永恒也是變幻,是過去也是未來,是今世也是往世。

而今天,身為天機穀穀主的蘇長肅與天機穀諸多實力高超向來閉關不出的長老聯手,隻為一件事:掩蓋有人利用了神石後,會引動的周天星宿的變化,不讓天地所察覺。

百裡疏,他利用神石與周天空間的聯係,以此為通道,重返萬仙紀元的投影空間。

那個他被困於其中不知多少年的空間。

萬仙紀元的投影空間與如今的紀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百裡疏通過神石重進萬仙投影的會引起天地與星象的劇變。

那將會引來十二王朝上,所有參與到這場暗潮的存在的目光。

在神石周邊星辰籠罩的時候,地麵上木屋之外,長老們聯手實施的結界忽然承受了什麼恐怖的壓力,名為“覆”,形如覆盆的結界之上光芒水紋般劇烈地流動,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百裡疏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結界的顫動越發劇烈。

一名須發皆白的長老低喝一聲,一枚黑色棋子從他袖中飛出“嗒”一聲落在了結界之上。

一枚,兩枚……

或黑或白的棋子,從四麵八方飛出,穩穩地落在結界上。最終結界好似棋盤,上麵黑白棋子交錯分布。

最後一枚黑棋落下的時候,結界的光芒驟然一亮,隨後終於穩定了下來。

天空中風雲瘋狂地湧動,烏雲層層,仿佛雷霆將起,驟雨將下。

但是這種情況沒持續多久,就在地下蘇長肅以鮮血激活的古陣運轉的時候,空氣一震,低低的嗡鳴過後,天空上的烏雲散去,陽光重新傾斜下來,天高雲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黑白冷眼局外看,落子何妨問天機。

天機穀的這句話簡直就是狗屁。

什麼冷眼局外旁觀,天機穀的人,本身就是一群妄想欺瞞天機,試圖掌握命數的狂徒。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在結界上的黑子白棋光芒逐漸暗淡下去的時候,蘇長肅終於從木屋中緩緩走出來了。

他朝著各位長老點了點頭。

長老們這才逐一收回已經變得黯淡無光的棋子。比起臉色蒼白的蘇長肅,這些長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眉眼間都是壓不住的疲倦,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地步,要想讓他們露出掩蓋不住的疲倦已經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蒙蔽天地,不是什麼隨便能夠做的事情。

彆看這些長老一個個好端端地站著,但冥冥中的反噬是難以形容地可怕。

長老們已經離開,蘇長肅站在原地。

他抬頭看著寂寥的天空。

許久,他自言自語:“時間……已經到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蘇長肅說不上是喜是悲地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背著長弓行走在紀元中的百裡疏,為了徹底恢複全部的記憶找到那些為他遺忘的關鍵,通過神石重返萬仙紀元的空間了。的確,在混沌紀元與萬仙紀元之中,百裡疏近乎奇跡般終結了一位又一位的古帝。

可是如今已經不是混沌紀元,也不是萬仙紀元了,曾經行遍大地的古氏十八凋零散落,強盛的那些——那些被稱為“魔”的——隱沒在黑暗中的對立麵。

他們要麵對的,要解決的已經截然不同了。

仙門八宗不能將所有的一切寄托在曾經的英雄身上。

所以,哪怕百裡疏重歸,他們也不能將全部的責任壓在這位行走於紀元中的沉默者肩上。

蘇長肅走進了明亮卻近乎肅殺的陽光中,他穿著白色的長袍,長袍在陽光中雪一樣。走遠之後,就像他的背影消融進光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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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唐的都城離安偏南。

其實一開始金唐的都城是偏北的,處於一個離九玄門主宗並不算太遠的地方。但後來金唐靈武帝以“距離荒靈王朝太近,久受獸潮與北方蠻族所擾”為緣由,向南遷都。在靈武帝之後,金唐曆史上,後續的皇帝也陸陸續續以各種各樣的原因,再行遷都。

最終定下的都城離安。

而離安過了溱淮一線,已經屬於徹底的南方城池了,距離九玄門主宗也足夠遙遠。

金唐王朝都城不斷南遷,國內經濟重心不斷南移,引起了蒼濮王朝的不滿,兩個王朝的關係由好轉壞。在天佑三年的時候,金唐王朝大興乾戈,試圖越過萬嶺山脈征伐被視為夷族的蒼濮。

但是這場浩浩蕩蕩的興兵最終宛若兒戲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