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太上秋生(1 / 2)

()“孔安孔安,平生不問天下事,一孔可安浮白身。”

坐在高高的山峰上,披著破破爛爛外袍的老人手裡提著一瓶酒。那是個在葉秋生口中以“糟老頭”相稱的老人,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滿是歲月刻下的皺紋,那些皺紋裡像是藏了很多的秘密。老人的衣襟半開,裸/露的胸膛泛著飲酒後的赤紅。

老人坐在太上宗一座山峰的頂端,坐在漫天的飛雪裡,衣衫破破爛爛,像個毫不起眼的流浪漢。但是這個像流浪漢一樣的老人在飛雪裡,卻不畏嚴寒,雪落下來還沒接觸到他,就化為了白色的霧氣。

晃動著酒壇,老人低低地念著那句講那位一心為民的郡守的詩句,望著連綿的群山。

太上宗是仙門八宗中除了禦獸宗外最接近極北的宗門,位於突契王朝北部的雪脈之中,這裡保留了諸多在遠古就形成了的雪山,千萬載積累下來的寒雪一層一層地積壓在一起,最終形成了深藍的玄冰層。

太陽照射在這些山峰頂部的時候,玄冰層就會折射出淡淡的,如夢如幻的光芒,冷而美。

在這裡一年到頭很少有不下雪的時候,白茫茫的雪隨著風永無休止地落下,從遠古的蠻荒時代落到了如今的紀元,像要這麼一直到時間的儘頭一樣。

雪脈所處的地方天地之間寒氣濃重,重得像是無時無刻都有著冰做的小刀紮進骨頭縫裡,在外人看來,太上宗的人在這種地方待著,待久了都很冰一樣,成天板著一張死人臉。

但隻有太上宗的人自己心知肚明,什麼跟冰一樣啊,全都是繃出來忽悠外人的。仙門八宗作為修仙者的門麵,哪個不是怎麼仙風道骨怎麼來,為了不被其他的仙門比下去,在旁人麵前太上宗的弟子披著道袍自然就要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然而實際上,太上宗的人其實就是一群好戰的酒鬼。

太上宗位於這能把修仙者都凍得牙根打顫的天下寒脈,除了那些閉關的大能,那些個弟子哪個不是在打哆嗦中混著的。天冷,雪氣終年籠罩,宗門的長老們為了鍛煉弟子還不許在宗門內生火爐,美其名曰錘煉**,其實說白了就是惡趣味。

這種情況下,烈酒就成了取暖的必備。

燒刀子一樣的烈酒一喝,酒氣一上湧,一旦有了什麼口角,那麼直接采取拳腳解決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的。

外人眼裡高不可攀,仙風道骨的太上宗就是這樣的一群玩意。

隻是太上宗的酒鬼雖然多,敢在聖雪峰頂部喝酒的,整個宗門算起來,也隻有一個人。

就是葉秋生的師父,那個頭發亂糟糟,衣服破破爛爛,在葉秋生記憶裡永遠半醉不醒睡眼迷蒙的糟老頭。

糟老頭隻是葉秋生對他的稱呼,在太上宗大家都喊他長老,不論是剛入門的小弟子還是其他的長老,甚至包括掌門在內,都是這麼稱呼他的。

至於糟老頭到底叫什麼,到底是什麼長老,除了宗門最高層的那一波人,其他的宗門弟子就無人知曉了。

“長老。”

在糟老頭架著二郎腿半躺在地上望著雪峰喝酒的時候,太上宗的掌門雲子莫穿著件深藍色的外袍慢慢地走上來了,手裡提著一壇酒。

太上宗的掌門雲子莫看上去倒不太像個酒鬼,他倒比較符合外界對太上宗的看法,一張臉很清瘦,總是嚴肅,帶著一種刀一樣的冷厲表情。看著他走過來,你就會覺得是一把冰刀劈開世界而來。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在穿得破破爛爛的糟老頭麵前卻顯得十分恭敬。

“子莫,喝酒。”

糟老頭的胳膊拄著地麵,撐著頭,沒有回頭看走上來的雲子莫依舊望著起伏的雪峰山脊。

雲子莫在他身邊盤腿筆直地坐著,拍開了壇蓋。

“孔安,晏臻。假做真時真亦假,真是人老了啊,精明了這麼長的時間,到頭來卻被一個年輕的後輩蒙蔽過去了。”糟老頭晃動著酒壇,忽然笑了一聲。

孔安,當初的太上宗天才,他在成名後不久的一個飄雪的日子裡,化名晏臻,秉承著師門的密令離開了太上宗,前往南陳王朝,後來成了南陳王朝的郡守鎮守著擁有古老秘密的雁門郡,最後死在了雁門郡。

在宗門長老的眼中,那是一名為了宗門犧牲的天才弟子。

一直以來他們都這麼認為的,在太上宗的秘密祠堂中還陳設著他的靈牌,所有被派出執行重要任務的弟子離開宗門之前,將由宗門的大長老帶領走進那設下聖雪峰之下的秘密祠堂中,那裡點著數不清的長生燭。

在長生燭的火光中,長老向著年輕的後輩講述這些宗門英雄的故事,說,他們都是宗門最優秀的弟子。

英雄的火焰就這樣在燭火與陳述中,種進了年輕子弟的靈魂中。

但是隨著前些時日,那名執經長老的暴露,宗門不得不痛苦地開始回頭審視這些沉睡的宗門英魂。那名執經長老是孔安的後輩,他從容自儘,但是他的身份還是讓宗門不得不開始調查起早已經死去的孔安。

齊秦王朝的劇變已經說明了一件事,針對宗門的行動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展開了。

當初孔安離開的時候,是背負著鎮壓雁門郡地下的那混沌紀元古氏十八失控者的任務,然而如今“魔”的身影已經加入到這場王朝與仙門的戰鬥中了。孔安當初所負責任重大,經過費儘苦心的層層追索之後,太上宗不得不痛苦地認清了一件事。

那名那名驚才豔豔的太上最年輕的長老,的確是王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