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白骨戰場(1 / 2)

()黑甲金鞍,十萬戰旗,百萬雄獅。戰鼓雷霆動地,烽火白日起。醞釀了那麼久,醞釀了那麼長時間的怒火彙聚起來了,進行了那麼長時間的戰火終於徹底地爆發出來了。

這是十二王朝大地上最浩大的一場戰爭,所有的握著刀劍的人都踏上了戰場。

黑色的鐵騎在蒼穹之下旋轉移動,所有原本的州郡所有的城池所有的原本正在戰的正在休息的軍隊,全都踏上了戰場,全都在同一時間發起了最凶猛的進攻。軍隊在大地上移動,像一條在大地上翻卷的黑色古龍。

所有人的怒火和嘶吼彙聚在一起,形成動搖天地的雷聲。

所有的戰旗被風和烽火卷起,在空中烈烈地展開,形成了翻卷的浪潮。

王朝的皇帝踏上了戰場,同自己的子民一起怒吼,同自己的子民一起浴血奮戰。匍匐在仙門之下長達數千年的人們,終於站起來,握著長/槍,握著刀劍,朝著以往跪拜的神像衝了過去。

巍峨的黑色王城懸浮在他們的頭頂,他們秉承著天意而戰。

這一戰將終結一切。

終結所有漫長的仇恨。

他們不會在跪在荒蕪貧瘠的土地之上,不會再死在大片大片的靈田之外。他們不會在因為仙人的戰鬥而瑟瑟發抖,不會再恐懼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不可抵抗的力量之下。他們不會再衣衫襤褸地走過茫茫大地,不會再有等待死屍的群鴉盤旋在他們的頭頂。

商人不需要獲得九州錢莊的恩準,藥民不需要繳納入山的供奉,望族不能再依靠仙門為禍一方。

仙人不知蒼生苦。

蒼生——不需——求長生!

他們不需要仙人,不需要長生。

他們是凡人。

凡人一世百年,他們隻想要生老病死,春耕秋收。

呼嘯著的狂風,風聲像是咆哮,他們高聲唱起了古老的戰歌。灼我盔甲,灼我衣冠,灼我長戈。赤焰焚燒的時候,請讓我們在沙場死去,埋骨於終將屬於我們的大地。

赤土的大地上,霧鷙展開了雙翅,雲霧狂卷在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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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門已經淪為了戰場。

在混沌紀元中變成“魔”的那些古氏十八們本來就是因為接受了古帝的力量,但是不能完全掌握這種力量而形成的。在萬仙紀元中,三皇們就曾經利用這一點,在靈識中下達屬於他們的意誌。

而在如今,玄帝複蘇了,那座黑石鑄成的王城正在緩緩地逼近他們。

玄帝已經完全地掌控了這些失去神誌的古氏十八們。黑色的霧氣隨著他們的到來一同席卷了所有的山峰,他們沒有了自己的意誌,在那天空上的君主的命令下,對著曾經同伴的後裔發動最致命的也最瘋狂的戰鬥。

滿山遍野一同而來的,還有無數的,已經受到汙染的異獸。

古帝們的力量本質其實是一種規則,因此他們能夠更改天地之間的力量,能夠叫無形顛倒——隻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玄帝的王城已經逼近了,他卻不直接更改這片天地之間的靈力。

漫山遍野,戰鬥,廝殺。

曾經弟子們踩著,飛快地滑下山峰的鐵索上,鱗片漆黑,骨刺蒼白的巨蟒盤卷著,向前逼近著,被玄帝的力量汙染了的虺蛇蛻變成了可怖的樣子,它張開口,吐出濃稠的黑氣。十幾名九玄門的弟子高高地躍起,聯手斬下灼目的一擊。

“這些東西是隨心所欲地長的嗎?”

葉秋生大聲地喊著,他轉身,揮刀,刀光跨過數十丈的空間,斬斷了另外一隻從天空上鋪下的異鳥首級。

太上宗的弟子們分布在他的附近,他們握著刀咆哮著,這些人已經完全不在維持自己曾經在外麵緊繃著的高冷的形象,揮刀舞劍的樣子就像西北的沙漠中的漢子,野蠻而又原始——反正就是殺而已。

“我他媽就沒見過比這些還醜的東西!”

廖乾在不遠處,高聲回答道。

他握著宿神刀,高高地躍起在半空中,那張平時看著十分和善的白白胖胖的臉上,此時露出了暴怒的神情,顯出了罕見的猙獰。他從半空中斬下,刀光斬斷了十幾條沿著鐵索緩緩上爬的巨大螭蜥。

螭蜥抓著鐵索的爪子鬆開,黑色的身影從鐵索上向下麵的黑暗中墜落。

在九玄門的山脈下,深沉得不見光明的黑色正在緩緩地向上移動,在並州城池中出現過的鬼界正在不斷地擴大。被斬殺的異獸屍骨從鐵索上墜下,轉眼就被黑暗無光的鬼界所吞噬了。

重重疊疊的黑色虛影從鬼界中緩緩地走出來,要將那生人拖進死寂的世界之中。

“一些見不得台麵的東西。”

柳無顏提著長刀,穩穩地站在一處鐵索之上,俯視這下麵的彌漫開的黑霧。

“禿驢!”

她高聲喊了一聲。

明心和尚手握佛子舍利,金色的光芒從他的周身灑出來,璀璨的金光掃蕩著一片又一片源源不斷產生的黑色霧氣。就像在囚荒塔之中,他念起了古老的冗長的經文,柳無顏提著刀,刀光一橫,站在了他前麵不遠的地方。

群蛇逼近,柳無顏振刀。

她的刀光洋洋灑灑地落出,就像雲海翻卷,其中有無數的星光在絢爛地顫動著。在那翻卷的雲海之中,群蛇的首級被一一地切下,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落進了黑霧與土地裡。

大地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了。

血液,魔氣,黑霧,肉沫。

這是人間的地獄。

玄帝,那是以殺戮為名的古帝,他的王城逼近,於是帶來了戰亂,帶來了死亡,帶來了災禍。

弟子們在各個山峰之上與潮水一樣襲來的異獸們戰鬥著,而長老們彙聚在九玄門主峰璧雍閣附近的天空中。在葉葵,普度大師、白遠岫以及其他長老的幫助之下,君晚白和楚之遠徹底地展開了皇圖,皇圖在天空鋪展開,抵抗著蒼穹之上翻卷著的雲海。雲海之中霧鷙們扇動著雙翅,風刃潮水般地席卷而來。

而其餘的長老們,正在與帶著黃金麵具的人戰鬥著。

他們姓著同樣的十八個姓氏。

但是這一日,他們拔刀相見,兵戈相向。

“在京陵台的時候,我就在想啊……”

秦長老震去刀上的血,他蒼蒼的白發散開,有一半落到了麵頰之前,有鮮血從白發上緩緩滴落。

在他的麵前,一個人站在風裡。

那個人罩著黑色的鬥篷,但是他瘦得詭異,黑袍照在他身上,空蕩蕩的。他和其他人一樣,帶著黃金打造的麵具,手中提著一把刀。

“我一定會——”

秦長老的刀是灰沉沉的,經過特殊手段打造的刀是不會折射陽光的。那是一把天生適合暗殺的刀,正是這樣的一把刀,在夜色裡當初斬下了王朝皇帝的頭顱。但是這樣的一刀,此時刀身上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