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另外一起謀殺就應該發生的意思。”梁安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說法容易引起誤解,乾咳了一聲,“但這樣就有一個更奇怪的結果,已知在現場的人看上去都不像是有動機殺死趙曉霞,或者行為符合殺死趙曉霞這個前提條件的人。”
“真的不是這個條件框的太死了?”
“不至於。”梁安摸了摸下巴,倒也還有些心虛,“主要是我還在意的一個細節,可能引導向另一個結果。還是那張紙的位置,為什麼昭示李春生作為的紙張會出現在趙曉霞所在單間的附近?”
“我一開始其實想過,會不會那張紙上顯示的殺人目標其實是趙曉霞。”劉澈接上了話茬,“畢竟那張紙是在她的身邊。當然我也考慮過,她和我一樣是黎明提前用來‘保管紙張’的對象。但後來聽說這位女性出門沒有給任何身邊人打招呼,這件事應該是一種無法提早預測的偶然,就打消了這種念頭。”
當然,網上如今流傳的種種文章進一步證偽了這種念頭。
“但我們還可以換一種思路,會不會這張紙是在兩人都死去以後才被轉移到那個地方的。”梁安左右看看,“比如,現場還存在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把那張紙拿走觀看,在自己覺得最為安全的地方研究,然後隨手放在一邊。”
從李春生死亡的方法來看,現場的其他地方並不會受到破壞。
和劉澈撞見的那次半途而廢卻充滿危險可燃物的現場不同,刺死一個人並不會導致他附近的房間牆體受到損害,頂多弄臟一片床單和地板,再出點意外也隻是蹭蹭牆皮和飾物,總不可能讓整間房浸在血海裡。
按理說,作案過程並不花裡胡哨的黎明隻會把自己慣例寫下的字放在自認為乾淨的地方,不需要拐彎抹角也不需要借助他人,因此斷不可能自己放在這樣距離遠又“不乾淨”的地方——把字跡都暈開了。
“會不會太武斷了?”劉澈皺起了眉頭,“雖然按照之前的那些說法確實無法解釋……”
“就是因為無法解釋。”梁安歎了一口氣,“如果有一個恰巧知道黎明事跡的普通人,偶然遇見了這樣的景象,知道了這裡發生了這樣一起凶案,這個人不會好奇,因為嘴上或許大家都能隨意發揮,真正遇到了死亡大多數的人都會本能的產生驚恐之情。但如果這個人本身也是一個亡命徒,一個不可一世的殺手呢?”
“但洗手間不也是……”宋喬雨剛想隨口接話,卻在話說一半的時候一愣,少有的似乎明悟了什麼。
“因為這就是那個人所規劃的退路,那個人計劃好的地方,也是那個人殺人的所在。”梁安緩緩開口,瞟了一眼寬敞的房間窗戶的位置,“這個人當然覺得自己相當安全,因為門上了鎖,自己的退路可以預知,就算屍體在自己身邊也沒有關係……”
他站起身,信步走到一邊的桌子旁,低頭看見用筆壓著的一遝資料,伸手壓在筆帽上。
“因為這是自己殺死的人,所以不需要任何來自本能的恐懼。這或許甚至是這個人早先預計的結果,不需要任何的心理準備。”
筆帽彈開,梁安的眼神卻還定在自己的手上,就像看見照片資料上的犯罪現場,現在正在解剖台上被人解析的那句冰冷屍體。
獵手不會忌諱接觸自己撕咬而死的獵物,因為這理當是它的饕餮盛宴。就像一般人不會為餐桌上的肉食而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