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酒液剛沾了點唇,秦瑜就覺得很是不適,耳邊瞬間的寂靜後便是喧擾的嗡鳴聲。周邊又不是能讓她放心醉一場的親友,便趁著眾人酒性正酣,悄沒聲的收了大半杯的殘酒,逼出來滿臉的紅暈,做出年幼不勝酒力的模樣,雖受了諸修些許善意的嘲笑,好歹沒有失了神智。
不過說起來,這酒果然好生了得。
修士們笑歸笑,都是些好飲的酒客,素來吹的就是自己如何如何千杯不醉,萬杯不倒。這麼小小一杯如何飲得心滿意足?
還有修士歎息自己方才手抖了抖,酒液直入喉去,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囔囔著還得再來一杯,品品味道。
老王自己還十分寶貝的品著自己的杯中之物呢,依他一滴也不肯浪費的吝嗇模樣,如何瞧得上這些牛嚼牡丹的酒客。不禁捶手頓足,呼天搶地的說:“我這般的好物,怎麼鬼使神差的入了你們這些俗物的肚腹……當這是路邊的一個靈珠就能換一大海的劣酒嗎?”
秦瑜冷眼旁觀,想來這喝酒也如人生,也是分派彆的,有以質取勝的,就有以量取勝的,全都是為了喝的開心,隻不過行事的方法不同罷了。
老王如此委屈,還不是因為燕子錯進了老鴉的窩,本就不是同類人罷了。
倒是這仙人淚又是何好物?
在座的諸位即便是不知的,也被老王扯著耳朵給新授了來曆,然後多帶了三分驚異的再回憶回憶滋味,這難得的舶來品果然滋味不同。
滋味不同並不代表好,秦瑜隻碰了一點,便覺得滿嘴的鐵鏽味,倒像是喝了血似的。
不過酒鬼們或許更專業一些,又沾了稀奇的便宜,眾口都說好。
如此,老王更得意了,滋滋的抿了一小口,也願意多說幾句了,談一談古了。
“這酒嘛,年紀比你我都大得多,大約是千餘年前,又或是五百年前……嗨呀,我又沒出生,哪能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呢?就是說有次無妄海突然無緣故的海嘯了三四日,嗨呀,無妄海那時還是妖族的地方呢……原以為是妖族內鬥呢,妖族王庭還派了妖使前去調停。誰知道那根本不是妖族內鬥呢,狂風刮了三四日,海裡的妖族自己還奇怪著呢,突然一日放了晴,明晃晃的白天來了個天外來客!一個紅發的異族。”老王倚在蒲團上說,唏噓道。“那異族形似惡鬼,背生黑羽肉翅,趕巧與妖使遇上了,那妖使一見,生的迥異,嘴裡嘰裡咕嚕,也不知說甚鳥語,見它也不跪拜,還正巧是攔了自己個的路了,怒火中燒……”
眾修士心中惦記著酒呢,催促道:“行吧行吧,你也少些廢話,且說說到底如何了?打了異族沒有,戰況如何?”
“那異族甚為凶悍!”老王雙手比劃著。“還以妖族為食,一口一個,也不用火,就是生嚼,一頓能吃一頭鯨!”
這未免過了些,秦瑜想,如何能吃這麼多。
“甚至於交戰的那片海域,都被染成了血海……”老王吧嗒吧嗒的說。
“那異族呢?”秦瑜好奇的問。
“死啦!”老王啜了口酒,陶陶然的說。“一是說那異族本就有傷,妖族妖多勢眾,便是一口一口的咬呢,也能把它分吃了不是?二是妖族那邊連妖聖都出動了兩位,自然死的不能再透了!”
秦瑜懵逼,眾修士也懵逼。“那酒呢,有何關聯?”
“這酒便是那異族的遺留!那異族屍骨無存,但妖族卻瓜分了他的遺物。用上好的寶石瓶子裝著,足有百餘瓶。妖族喜這酒顏色,取名貓兒眼,不過人族覺得這名字不好,又改了名叫天水碧,又叫仙人淚!想這酒,那可是妖族的妖神都親嘗過的,那可是神,祂看見便先取了一瓶,先一看,那酒液碧藍如海,澄澈如天,讚不絕口。再一嘗,你道如何?”
“如何?”
老王“嘿嘿”一笑,又啜了一口,挑了挑眉,得意的拍拍嘴皮說:“人家妖族神諭,我怎麼曉得嘛。”
妖族的神也是神,無論是人還是修士,據說喚神的時候都會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老王雖然自號百無禁忌,卻也臨到關頭刹了車,並不敢編排故事到神頭上去。
倒是修士豎著耳朵聽了許久,如此草草結尾,心裡急了便要揍打他,老王丟了空杯,抱著頭哎呦哎呦的鼠竄躲藏。
打了一頓,消了心中惡氣,倒又能心平氣和了。
眾修倒沒再追問這藏於妖族的異界美酒如何到了人修手上。
要知道即便是再沒有常識的人修,對於千年前那場人族複興之戰的諸事也是如數家珍。
不過是妖神飛升上界,失了首領的妖族和人族一場大戰,人族直搗妖族王庭,燒了妖族神宮,帶了不知道多少的好東西回人族。
若這酒真是正品且在千餘年後再被秦瑜一乾人等喝到,大概率就是就是從那時流出來的。
修士嗜酒的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為了這愛好,什麼事情乾不出來?因緣際會留下一顆遺珠也是有可能的。
“我連這絕世的好酒都分於各位了,各位兄弟且就饒我這一回罷了。”
老王雖口上求了饒,這酒就如何也不肯再分出分毫了。“酒便不行了,我那老友本來就自己喝了些,隻是剩了這些許……你們今日也算得了便宜,休來再賣乖,如何也給我這個主人剩個底罷。”
話都說到這裡,幾位上了癮的酒客也不好意思再鬨下去,便各自取了自己帶來的存貨,分於各位共享。
秦瑜:“……”
酒客三杯酒下肚便開始飄了魂,有道是有菜拿菜,無菜拿閒話也能就著下酒。各個故事還沒開篇呢,酒就去了一半……
這酒量好也禁不住這麼造啊,遲早要把刑堂的弟子們招來。
秦瑜想著剛想借故離開,就聽到有個酒鬼借著酒意吹噓自己的能耐頗大,如何如何的。
秦瑜一聽,便問:“這位道兄果真有好鐵,做的好甲衣?”
那大肚子酒鬼嘿然一笑。“那可不咋滴,哥哥那手藝可不是吹,那可是碧霞元君門裡流出的鍛鐵手藝,最是輕薄結實,穿著還不壓身。”
老王嗬嗬的開了嘲諷。“你是哪門子的小蔥,隻怕你連峰門朝向都不知是南是北。”
“那不能這麼說,老李這牛吹得大了些,這手藝卻是沒話說的。”修士們打著圓場。
“瞧你能的,老王,就衝你這酸話,明年你都休向我伸手拿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