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不是不忘記了個事,我比你的輩分,可是高了整整三代。論起進門的時日,你當叫我一聲師爺。”梅玄明手握著茶杯,語重心長。
謝行雲輕飄飄的笑。“沒法子,我倒是想尊老愛幼來著,奈何宗規不允許啊,師弟。”
“是不是啊,師弟?”
沒錯,謝行雲這個家夥又進了一個小境界,如今是元嬰後期的大修了。
元嬰後期和化神期不過是一步之遙。
玄明真君依舊停在元嬰前期,一動也不動。
從前玄明真君元嬰前期,謝行雲元嬰中期,相差不過一個小境界,雖那廝一直想沾他的便宜,但玄明真君還能用宗門禮法約束他那城牆厚的臉皮,維持自己“上三代”弟子的尊嚴。
即使梅玄明心中早有準備這一天的到來,但是這一天到來的如此之快是他遠遠想不到的。
“天道不公。”梅玄明從牙縫裡蹦出了“師兄”二字。
“謝行雲這廝簡直沒道理,這境界長的就跟坐火箭似的,莫非他是天道的私生子不成。”玄明真君心思一動。
晴日裡半空旱雷哄的炸響,一道閃電奔著玄明峰藥圃而去。
玄明真君更是雷聲如同在耳邊炸了似的捂了耳朵,腦子裡轟鳴一片,讓人站立不穩。他卻兔子一般的蹦了起來,往洞府外竄去。
“啊,我的水玄草,我的心肝啊。”
謝行雲揉揉自己的紅耳朵,莫名其妙的想,也是怪了,像是被電觸了一般。
若是理論家梅婉婉在場,必是要教導教導這位腦子不開竅的師叔,什麼是觸電的感覺,觸電的感覺能用的這麼實在的嗎?
不過也幸虧她不在,不然這裡蹦出去的“兔子”可就不止玄明真君了。
“師母,你怎麼了?”秦瑜見嚴青霜無故的發笑,有些擔心。聽得院外隱隱傳來的雷鳴聲。“今日天氣晴好,怎麼突然打了雷?”
嚴青霜笑了笑,調皮對她眨眨眼說:“或許,是有人說錯了話罷。”
“啊?”秦瑜疑惑。
“阿瑜,我回來啦。”梅婉婉揣著手走過浮空的吊橋,心情放鬆極了。
在明平峰住的久了,梅婉婉成了這座峰上的半個主人,反倒是在玄明峰像個客人了。
像是回家一般,她心情甚好地過了吊橋,漫步山道,即便皚皚的白雪一片,但也看什麼都新鮮。
“婉婉。”秦瑜聽到了聲音,也是高興。“師母這裡方便嗎?”
嚴青霜彎著眉眼,說:“無礙,我若不想讓她看見,她便看不見我。她就是你總說的那位最好的夥伴,那我是很願意看看的。”
“她叫梅婉婉,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秦瑜笑著說:“婉婉很好,師母見了肯定會喜歡。”
嚴青霜笑著說:“這樣嗎?那我期待極了。”
“不過我有一事想要請師母相助?”秦瑜說。
“哦,怎麼了?與你這位好友有關?”嚴青霜說。
“是的。”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秦瑜急急的說。“我和婉婉認識了一年,她這個年紀,本是女孩拔高生長的年紀,為什麼卻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嚴青霜摸摸下巴,笑她。“你不擔心自己長得快了些,卻擔心彆人長得快了慢了?也罷,橫豎我沒什麼事,我替你看一看。”
秦瑜喜出望外,欣喜的行了一禮:“謝謝師母。那我去接一接她。”
話音未落,人就跑出了暖室,嚴青霜瞧著小弟子風風火火的背影,笑意盈盈。
那廂玄明真君捧著自己被雷電擊中,燒得漆黑的水信草,哭的那是一個稀裡嘩啦。
大男人遇見個小事就哭哭唧唧,謝行雲抱著手在旁邊看著,心裡有些無奈。
“我從認識你開始,你似乎就沒親手種活過什麼藥草?”謝行雲苦口婆心的勸道:“想來這世上本沒有什麼難事,隻要你肯放棄……你煉好你的丹藥就好了,何苦要搶成均的飯碗?”
宗裡丹道的兩位真君,玄明真君煉丹煉得好,可偏偏親自種的藥草,從沒有一棵能活的長久。
而成均真君煉丹容易炸爐,每每置自己和他人於危險之中,但是卻有一手好的侍弄花草能力,再如何難養的藥草,到他手裡也能順利成活。
在世人看來,這兩位真君各有所長,且能互補裨益,是再好不過的搭檔。
但實際上,成均真君從不被允許上百草峰峰頂,因為他一去就炸爐。
玄明真君也不被允許在百草峰腳停留,因為他一待就死草。
互相嫌棄,互相防備著,從不許對方越雷池半步!
換句話說,便是死生不複相見的那種。
玄明真君“哎哎喲喲”的哼了半晌。認了命的看著枯草化為粉塵,重歸於地。他歎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這草我讓弟子問過了,成均不肯替我養它。”
“為何?”謝行雲說。
要知道私仇是私仇,公事是公事。宗門高層居中調停的結果顯著,這兩位在丹藥方麵配合得當,從沒有出過差錯。
梅玄明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因為這不是宗門的事,我私人需要養的,他不肯出力也正常。但我把它從妖族帶回來養了這許久,日日伺候著,眼見都快成熟了。沒想到一著不慎,還是……哎!”
謝行雲聽他說。“我那日在金穀坊裡不是同你說,我手上有九轉金丹的方子嗎?這藥草就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味!”
傷心過了,梅玄明雖然情緒依舊低落,卻有種鬆了一口氣的平靜。“我這些日子裡一直糾結著的一個問題,隨著這草的……,終於還是有了抉擇了。”他還是不想說起逝去、凋零這樣的字眼,便有意識的避開。
……
玄明真君素來是想了就要做的,不是個瞻前顧後的性子。
心裡想著要去金穀坊,又惦著要管教弟子。第二日就帶著梅婉婉和秦瑜去了一趟。
“我去是想看看金穀坊裡有沒有什麼異變。”梅玄明平靜的說。
“我去是因為宗裡下了私密的宗令,讓我順路去拿人。”謝行雲說。
“你說過了。”梅玄明說。“我知道你是去抓人的,抓的是那個給我賣藥草的大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