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修瞪大雙眼,在聽到這句話後,他連膝蓋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隻是艱難的消化這兩個字。
“你是不是在說謊?”他又哭又笑,整個人因為受到這句話的打擊下,整個人依靠在牆麵。
外麵的雨也下的越來越大。
沈從壹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覺得諷刺。
“人死了,才裝出這副深情給誰看。”
“你是不是在騙我,宿霧他怎麼會死?”突然孟承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不死心地問。
但是沈從壹隻是低著頭,整個人被陰影籠罩,但是唇角諷刺的弧度,清晰可見的暴露在外。
“他是自殺的。”
那瞬間,孟承修突然站不穩,隻覺得內心被一層層剝開,灌入冷水,然後重新縫合,而那些水混著血水從被縫的位置,滿滿滲出來。
最終孟承修受不住的半蹲下來,“自殺,他是不是很疼。”
“當然很疼。”沈從壹一想到那天自己看到宿霧的那幕場景。
原本波瀾無驚的內心,如同宿霧那隻手,硬生生被割出一道口子,感同身受,讓他疼的厲害。
甚至在抱起宿霧的那刻,他的手都在顫抖。
可如今,看著眼前孟承修裝腔作勢地深情,心裡對他的愈發不滿。
這樣的人,怎能傷害到宿霧。
想到之前從宿霧那邊聽到他的信息,還有他這幾天讓人調查的資料。
也就是那份資料,讓他握筆的手一直死死攥緊那幾份資料。
而他也明白,宿霧的自殺肯定也有孟承修的一半問題。
所以,沈從壹看向孟承修的目光如刀子,厭惡至極。
可孟承修才不會在意,此刻他腦海裡一直浮現最後見到宿霧的時候,其實那時候他就感覺到宿霧的不對勁。
可當時自己公司有事就離開,結果轉頭宿霧就不見了,而現在又從沈從壹這裡聽到宿霧的離去。
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倏然,孟承修想起什麼,一臉陰狠地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說!!”
麵對他如此發狂猙獰的麵目,沈從壹隻是諷刺地說,“你覺得我會說謊,還是你確定宿霧不會自殺,不會因為你做的那一切自殺。”
“他愛了你十年,從少年到如今,陪你走了這麼久,而你對他做過什麼,肆無忌憚踩踏他的真心,臨到頭也那麼不肯放過他,你可真是厚顏無恥。”
沈從壹毫不客氣的嘲諷他一頓,手裡的鐵棍也在蠢蠢欲動,剛剛敲擊他的膝蓋力度還是太小了,被他躲過大部分攻擊。
而現在沈從壹隻想打斷他兩條腿,讓他這輩子隻能跪著,再也站不起來。
就在沈從壹真的要這樣動手的時候,有個人從他身邊走過來,低頭交涉了幾句。
沈從壹危險地半眯起來,然後看著神情恍惚的孟承修冷笑一聲,“這隻是剛開始,孟承修你會對你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然後在保鏢的驚呼聲下,視線往下,孟承修的另一隻膝蓋被他打斷。
整個人站都站不起來。
沈從壹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小小的懲罰。”
就那樣光明正大帶著人離開,而孟承修神情恍惚,最後還是宋鶴找到了孟承修將他帶走。
在察覺到他膝蓋受傷,他立馬找醫生過來,然後聲音驚訝地問,“孟總,你剛剛見到誰,怎麼你表情很難看。”
孟承修擠出笑容,但是那笑容看起來苦澀的很完全不像往日風流的他。
“宋鶴,宿霧死了。”
宋鶴震驚地說,“這不可能。”
“是啊!宿霧怎麼可能會死,這不可能!肯定是剛剛那個男人在騙我,在騙我。”他怒吼著,青筋凸起。
宋鶴見他狀態不對勁,有些害怕擔憂地問,“到底怎麼?”
可孟承修死活不說話,宋鶴也無可奈何,最後送他回到他名義下的彆墅。
但在中途,孟承修眼神呆滯地看向前方,突然出聲,“轉彎,往前開。”
宋鶴不明所以,但還是讓司機按照孟承修的吩咐轉換方向。
而隨著周圍街道的變化,逐漸熟悉的環境,宋鶴露出了然的表情。
這個方向不就是往宿霧居住的公寓方向。
等到了目的地,孟承修就大步下車,根本不管身後的宋鶴,直接去宿霧所居住的公寓。
宋鶴在後麵匆匆趕過去,等他趕到就發現公寓大門大開,然後就是鏡子被打碎的清脆聲音。
他臉色一變,衝了過去,就看到孟承修半蹲在浴缸裡,身邊滿是被他打碎的鏡子。
原本他還沒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當他走近,看到那已經乾涸的血跡,還有被孟承修緊緊握住帶血的剪刀。
那一瞬間,宋鶴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孟……孟總,我要不要讓人來看看,這也許不是宿……”
“滾開!”孟承修紅著眼看他。
那駭人猙獰的模樣,讓宋鶴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而此刻孟承修滿心裡隻有一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宿霧要自殺!
為什麼?
想到沈從壹的話。
他腦海裡突然一陣疼痛,而被他緊緊握住的剪刀也刺破他的手心,可他卻毫不反應,好像是察覺不到傷痛。
“真的是我殺了宿霧嗎?”孟承修此刻就像發瘋的瘋子,神經兮兮。
宋鶴還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還在勸他,“孟總你先放下手裡的剪刀,我讓人過來一下,檢測看看是不是宿霧的血。”
“你給我滾!”
孟承修此刻覺得宋鶴的聲音吵的讓他火氣直冒,而宋鶴見到他這副樣子,也隻能先退出去,想等他安靜下來,再進來。
可等宋鶴離去,孟承修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剪刀鋒利的刀割在他手心,一滴一滴跌入在冰冷的地板上。
孟承修突然想起在高中時代的宿霧。
那時候他並不清楚宿霧喜歡他,隻是有天他被老師抓到逃課。
因為他家裡畢竟有錢,就讓他象征性在外麵罰站。
就當他把百般無奈的依靠在牆麵上時,倏然有道光落在他身邊,他無意往旁邊一瞥。
就看到帶著光的的少年,捧著書籍來到自己身邊。
“你好,我叫宿霧。”少年溫柔一笑,連帶著風的氣息也溫柔起來。
他半眯著眼,浪蕩不羈地說,“我聽說過你,你是好學生,怎麼被老師罰站?”
少年沒想到孟承修聽說過自己的名字,笑意加深,臉頰似乎被光照出來兩道梨窩,縈繞在孟承修的心間,久久無法散去。
“我打瞌睡,所以被罰。”少年解釋。
然後歪了歪頭,稚氣地說,“那我們可以當朋友嗎?”
“畢竟我們現在以前在這裡,很有緣分。”
也許是少年笑的很溫柔,孟承修不自然地報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孟承修。”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的第一次見麵。
後來他們越來越熟悉,孟承修也習慣了宿霧在自己身邊。
直到某天朋友戲謔地說,“你整天身後跟的小跟班不會是喜歡你吧?”
其他人起哄笑著,孟承修彆扭地說,“不可能,我不喜歡男人。”
可等他轉身就看到宿霧不知道聽了多少,孟承修心裡一驚,就看到宿霧衝他一笑,“承修,我們回去。”
他以為宿霧沒有聽到,可是直到他們高考完的最後一天,宿霧向他告白。
路燈下,少年毫不掩飾的溫情,還有唇邊從未消散的感覺溫柔,這讓孟承修有一絲沉醉的錯覺。
他喜歡少年炙熱的愛意,並享受,但是自己卻沒有給出任何回複。
但宿霧看起來並不在乎。
兩人就這樣上了同一所大學,大學演講台上。
孟承修每一次上台,底下的人總是歡呼雀躍。
因為他不僅人長的帥,家世也非常優秀。
所以他的人氣在大學裡非常火,但是當孟承修每次演講時,餘光總能第一時間瞄向坐在角落的少年。
目光四處相對,如同隱秘旖旎的兩道線。
在人聲鼎沸的座位席上,和舞台中心,一道線,糾纏不清,而這一切無人知曉。
但他的關係也漸漸親密起來。
就在孟承修以為一切都會這樣平平淡淡,從容走過這一生。
但是家裡破產,父親跳樓,母親精神崩潰。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宿霧站了出來。
也就是這刻孟承修才想起來,那段自己黑暗的世界裡,一直都有宿霧陪著。
他陪著他重新站起來,陪他去應酬,陪他去笑臉卑微的跟那群勢利眼喝酒。
而這一切宿霧全都沒有任何怨言,那個時候自己深陷泥沼,根本看不清宿霧為自己做了這麼多。
甚至在得知他資本及需要一筆金錢,一向不願意麻煩家人的宿霧,第一次去求了孟承修。
而這一切,也是所有事情的起源,也是他們關係惡劣的開始。
他生平最不喜歡婚姻,因為婚姻隻會讓他想起父母那糟糕透頂的關係。
可如今竟然被人威脅進入婚姻,還有那天宿父一臉不屑地看他,“要不是宿霧他母親求我,你也不可能跟宿霧結婚。”
如此惡劣瞧不起的話,讓他感覺到被深深的冒犯和看不起。
於是,在結婚的第一天,他無視了宿霧緊張期盼的目光,獨自一人跑到酒吧。
也就是在酒吧裡,昏暗燈光下,放縱下的愉悅笑聲,還有酒精的作用下。
他嘗到放縱迷離的滋味,而在有人靠近的那刻,他也是放縱對方接觸,可在肢體接觸時,腦海裡想起宿霧那雙漂亮的眼睛。
“滾。”他怒吼一聲讓人離開。
可是一想到宿霧,他又猛的不甘心。
覺得自己被他牽引情緒,這種感覺讓他難以接受。
於是,他冷笑著帶著一身香水味回去,絲毫不顧及宿霧唇角的笑容已經消失。
然後……
孟承修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宿霧生氣,也第一次被他打了一巴掌。
然後宿霧就從孟家搬走,這一搬走,就是如今。
當孟承修一想到這裡,低垂著腦袋,他不停的在想,這一切是怎麼變成這樣子。
記憶也再度席卷,孟承修也不知道怎麼想起高中時候。
有一次。
他們躺在綠地上,兩個人的頭貼在一起,少年將書高高拿起來,然後忽然蓋在孟承修的臉上
“宿霧,你在乾什麼?你想捉弄我?”
“哈哈哈哈。”
少年青澀的笑聲讓孟承修突然不敢再回想。
可記憶還在繼續。
“承修,你大學想起哪個學校?”
“隨便。”
“你跟我去a大好不好。聽說那邊的教學資源很好,而且我想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