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大,走廊的窗戶是打開的。
宿霧尷尬地不想見人，而沈從壹也恢複了正常，神色自若對他說：“外麵冷，我們進去聊聊。”
宿霧趕緊點頭,躲避式的回去。
當他打開房門,屋內的團團聽到動靜想要過來,但是察覺兩人氣氛不對勁,團團“喵。”了一聲,然後就跑回原先的貓窩裡蜷縮著。
屋內,宿霧打開燈光,隨意將鑰匙扔在桌子上然後將棉襖脫下來。
並且讓沈從壹坐在沙發上,還給他遞了一杯溫水曖曖身體。
沈從壹接過,也不喝。
氣氛從剛剛的尷尬,又回到現在緊張的氛圍。
宿霧順勢坐在他的對麵,然後開口說：“我們以後還是當朋友。”
沈從壹緊緊握住玻璃杯。
“我們可以跟以前一樣,逛街約飯，照顧團團和球球。”
“所以你把這定義為朋友嗎？”沈從壹低垂著頭,那濃烈悲傷的氣息，讓宿霧無法直視他。
“我知道,如果不可以，我們就當陌生人。”
宿霧說這話很平靜，但是他的手緊緊攥緊,並沒有表麵那麼波瀾不驚。
沈從壹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低啞地問；“你是不是因為孟承修的緣故。”
宿霧驚訝,還沒有說完話,沈從壹就走到他的麵前,手緊緊握緊,卻因為握的太緊，骨節發白。
“可是我不想跟你當朋友。”
“況且他那樣對待你，你還對他有感情？”
宿霧：“你為什麼會認為是他？”
“上次我想弄死他，可是在公寓裡你攔住了我。”
“我是怕你鬨出人命。”宿霧沒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還在耿耿於懷。
“如果不是他，那是因為什麼原因。你可是答應我今年，你會陪我一起看春晚，過年。”
沈從壹離他很近，近的讓宿霧忍不住屏住呼吸。
“我隻是想跟你說清楚。”宿霧偏過頭不敢看他。
可是下一秒沈從壹卻捧著他的臉，然後揭開他的口罩，露出那張漂亮過分的臉。
“告訴我為什麼好嗎？”
宿霧倔強地不理他，那隻手也沒有從他臉上移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宿霧心跳地越來越慢，就在他思索自己要不要開口的時候，沈從壹鬆開了手。
他站起身，高挑的身影似乎能將他籠罩進去，宿霧不敢看他。
最後他隻能看到地上黑影，漸漸消失不見，然後就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聽到門被關的聲音，宿霧再也忍受不住坐在地上，團團聽到動靜過來舔舐他的手。
可宿霧隻是沉默一下，然後就將團團抱在懷裡。
靜靜地坐在地上。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宿霧就找了換鎖師傅，很快這邊的動靜讓沈從壹聽到。
他陰沉地站在門口，聽著耳邊刺耳的聲音，緊緊握住拳頭。
最後他沒有出去。
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再說過任何一句話，聊天框裡還是上次的的對話。
因為宿霧一般工作不用出門，所以購物什麼的都讓人送到家裡。
剛好他也省地剪頭發，不用出去。
宿霧給自己做心理安慰，可是每次工作腦海裡總會浮現沈從壹的身影。
而沈從壹那邊也不好過，他準備將工作重心放在嘉城，但是自從宿霧跟他說要當個陌生人後，他心裡就惶恐不安，整個人脾氣也上來，動不動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好幾次嚇的球球都不敢出現在他麵前。
這次也不例外，但是不同的是這次球球從陽台滾回來，順便嘴裡還叼著內褲跑進去。
沈從壹一看到這條內褲就知道是宿霧的，他神色複雜，不知道宿霧是什麼意思，還是說，是球球自己偷過來？
一想到如果是球球偷的，他氣壓更低了。
球球非常不理解，前幾天它給鏟屎官偷這個回來，感覺鏟屎官心情還好。
這次看他心情不好，給他偷回來，他竟然一點都不高興。
果然人類好難懂。
球球把內褲扔在地上，然後就跑回自己貓窩待著。
而沈從壹伸手將內褲拎起來，在想要不要讓球球還回去。
但在這時門口傳來鈴聲，他毫不猶豫塞進自己的口袋，他一推開門就看到是許教授。
許教授人已經五十歲，快要退休是父母生前的朋友，前段時間知道他回國後，特意約他出來吃頓飯，聊聊近況，結果沈從壹每次都推脫。
於是許教授親自上門登門，還拎了一箱酒和其他禮物。
“我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所以就隨便帶了一些東西過來。”許教授一臉慈愛地看向他。
沈從壹將他迎進來，然後倒了一杯茶給他。
“不過你長大了不少，我前幾天還去你父親墳墓麵前看了一下，他要是知道你長這麼大，青年才俊，肯定很開心。”許教授一臉感慨地說。
沈從壹露出禮貌性的笑容，“你最近還好嗎？”
“我肯定很好，我已經快退休了，對了我前幾天不是問你要在哪座城市發展，你不是說在嘉城嗎？怎麼這幾天就沒有動靜。”
沈從壹聽到許教授的詢問，神色有些異常，原本深邃的眉眼也染上幾分意味不明。
“我在猶豫。”
“猶豫什麼，在嘉城待著多好，沒事的話來陪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不過話說你這個茶還挺好喝的，我跟你父親最愛茶了，但是你母親不喜歡，她喜歡喝酒，當時我都不知道兩個興趣不一樣的人，是怎麼看對眼的。”
一提到以前的事情，許教授就感歎起來。
沈從壹隻是默默地給他倒茶，可就在他倒茶的下一刻，他就看到熟悉的白色，出現在自己眼裡，手一滯。
許教授也注意到地上莫名出現的布偶貓，驚奇地說：“小沈，你家裡還養了貓？”
但他話音落下，就見沈從壹情緒緊繃直接站起來，將出現在他家裡的團團抱起來。
然後打開門，敲響了宿霧的門。
此刻宿霧正在到處找團團，他看了看沒上鎖的陽台，內心一頓惶恐，因為球球最近老是跑過來，他根本無法拒絕球球可憐巴巴，扒拉玻璃門看他的小表情，所以最近陽台一直沒上鎖。
可是當他從臥室出來倒水喝，結果發現團團不見了，一下子就讓他害怕起來，一想到球球被拐賣的經曆，宿霧就很害怕。
可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急促的聲音，宿霧慌張地打開門，就看到沈從壹抱著團團，出現在他麵前。
然後伸手將團團遞給他，“團團跑到我這邊來了。”
“嗯。”宿霧尷尬地接過團團。
然後兩人陷入了沉默，就當宿霧在想要不要說句，“謝謝。”的時候。
許教授突然從門口走出來，看見他就笑眯眯地說，“你是小沈的朋友嗎？要不一起進來聊聊，我這個人最喜歡跟年輕人聊。”
許教授非常自來熟地拉著宿霧進屋去聊，宿霧架不住老人家的熱情，隻能跟著他進去，一進去許教授就對指揮沈從壹說：“人家來你家裡做客，還不給人家倒杯茶。雖然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茶。”
宿霧剛想說自己喜歡。
結果沈從壹轉頭就去給他倒茶，宿霧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袖子口。
而許教授看見他的頭發長，也沒當回事，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不一樣的風格，凸顯自己的風格。
就是見宿霧帶著口罩，讓許教授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年輕人穿的太少，容易感冒不像我，裡麵都套了好幾層。”
“嗯。”宿霧硬著頭皮說。
剛巧沈從壹給他端茶過來給他喝，但是在嗑過去的那瞬間，指尖接觸，刷的一下就將杯子拿過去。
可是當他心虛用喝水掩飾自己緊張的時候，餘光好像看到他唇角泛起弧度。
宿霧耳垂不由的紅起來，明明說好了要遠離他，怎麼現在一遇到他就不對勁。
而許教授好奇地問他，“不知道你姓什麼。”
“他姓宿。”沈從壹幫他回答。
許教授，“哦。”了一聲，然後非常熱切地朝沈從壹說：“我聽說小沈你的廚藝很好，中午我能不能留在你這裡用餐，小宿你要不要也留下來一起。”
“這不太好吧？”宿霧麵露難色，想要讓沈從壹拒絕，可是沈從壹卻說，“好。”
然後回到廚房去，顯然是準備下廚。
許教授：“小宿你彆害羞，你跟小沈是朋友，吃頓飯沒什麼，對了小宿你會不會下棋，我們可以下下棋。”
“我隻會五子棋。”宿霧不好意思地笑。
許教授聽後，更加來勁的，“我剛好最近下五子棋，來一盤。小沈你家裡有五子棋嗎？”
“有。”廚房裡的沈從壹走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從某個房間找出五子棋給他們下。
宿霧沒想到沈從壹家裡還有五子棋，再看許教授蠢蠢欲動的樣子，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他一起下棋。
就在他們下棋時，許教授讓他選白棋還是黑棋，宿霧說隨便。
許教授樂嗬嗬地說：“那我就不客氣。”拿起一枚黑棋下了下去。
宿霧就拿了白棋跟上去，在下棋期間，許教授好奇地問他，“你跟小沈認識多久了。”
“差不多三個月。”從秋天認識到現在。
許教授笑著說：“但是我看你們嫻熟的樣子，可不像才認識這麼久。”
宿霧不知道怎麼接話，隻能低著頭，繼續下棋。
許教授感慨地說，“小沈這孩子從小內斂，小時候不喜歡跟其他人玩，後來他父母去世，我就很少有他的消息，現在見到他長得這麼出色，我覺得他父母應該很欣慰。”
“不過我跟你說，彆看他現在長得高大帥氣帥，小時候他長得可像一個洋娃娃，跟他同齡的孩子，都以為他是女娃娃，然後進了幼兒園好幾個小男孩，都為他打起來，後來他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像男孩子一點，天天擺著冷酷的臉。”
一談到曾經，許教授的就好像陷入美好的記憶裡，露出懷念的表情。
宿霧倒是不知道，沈從壹原來從小就這麼受歡迎。
“現在小沈成了一個大學教授，雖然沒有繼承他父親的職業，但是我也覺得不錯了。”
“舞者嗎？”宿霧好奇地問。
誰知道許教授聽到這兩個字笑了，“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宿霧好奇起來，“不是嗎？”
許教授笑出聲，“跳拉丁舞也算舞者，他沒說錯，隻不過小沈他小時候被他母親拉去跳拉丁舞，結果被人誤以為女孩子，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小沈回到家，堅決不想看到拉丁舞這個詞。”
“原來是這樣子。”宿霧露出笑意，他沒想到原來還有這樣的小插曲。
不過一想到，如果沈從壹跳拉丁舞。
他竟然莫名有點期待。
隨著跟許教授聊的越來越多，宿霧好像越來越了解沈從壹之前的事情。
等到沈從壹說了句，“吃飯了。”
才打斷他們聊天，等到他們吃完飯，許教授就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
“你慢走。”
宿霧和沈從壹將他送到樓下，而許教授擺擺手說：“外麵天氣冷，你們年輕人趕緊回去。”
等到許教授走後，宿霧就覺得周圍氣氛怪怪的，然後就輕聲說了，“我還有事。”
然後幾乎是小跑地離開，等到他終於回到自己公寓後，就看到團團跟球球在打架。
宿霧將團團和球球分開，然後非常嚴肅地說，“你不是一向很乖的嗎？你怎麼會去到沈從壹家裡。”
可是團團隻是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然後“喵。”的一聲。
球球可能見不了團團這麼可憐兮兮地叫，也跟著一起叫起來。
兩隻貓，一黑一白，宿霧原本堅持的意誌力，還是倒在兩隻貓身上。
最後宿霧隻能收起笑容，嚴肅地告訴團團，“不要隨便亂跑，萬一又被人拐走怎麼辦。”
也不知道團團有沒有聽到，宿霧順勢教訓球球，“球球你也是，不要帶著團團亂跑，不要帶壞團團。”
“上次偷吃麵包，是不是你帶壞團團的。”
球球：？？
它可憐地望了團團一眼，團團一個眼神，球球立馬蜷縮起來，宿霧還以為自己說錯話，趕緊去安慰球球。
最後球球感覺在宿霧這裡得不到任何溫暖，氣呼呼的趁他不注意，又叼走他的衣服。
這次從內褲，乾脆換成了T恤
而沈從壹看著這間白色T恤，陷入深深的沉默。
貓會偷人類的衣服嗎？
可是無論沈從壹再怎麼想，最後得出的結論，應該是球球偷過來的。
他有點失望，但還是將宿霧的衣服收起來，跟他之前的內褲放在一起。
——
兩個人自從經曆許教授那個插曲後，好像跟之前沒什麼變化。
各過各的。
但是宿霧卻注意到球球最近都不來他這裡，難不成是自己說話說重了，他有些頹廢，在想要不要跟球球道歉，但是一想到他的主人，宿霧迅速打消這個念頭。
好不容易跟他說清楚，他不能毀了這一切。
宿霧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安慰。
但是今天球球一整天沒過來，這種詭異的現象讓宿霧很害怕，萬一是球球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畢竟球球每天都會跑過來。
可萬一是自己多想了怎麼辦？
但是一連三天，球球都沒有跑到他公寓，宿霧慌張起來。
然後在內心的折磨下，宿霧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想要敲門看看球球。
結果按門鈴一直不響，宿霧有些泄氣，可就在這時，他想到沈從壹的習慣，每次出門都會留一份鑰匙備份放在花瓶底下。
於是他悄悄地從花瓶找到鑰匙，可是當他握著鑰匙又在想，這樣不太禮貌。
可是萬一球球出事怎麼辦？
內心情緒交織，一個聲音讓他不要進去，一個讓他進去。
就當他躊躇猶豫的時候，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霧霧，你怎麼在這裡？”
宿霧驚地轉身，就看到沈從壹從外麵回來，懷裡抱著病怏怏的球球。
“我想……球球怎麼了？”他想解釋，卻注意到球球無精打采。
“它這段時間感冒了，已經好的差不多，我把它從醫院接回來。”
原來是生病了，看到球球這麼可憐兮兮的模樣。
而且非常脆弱，之前見他都會“喵”地喊他，現在一動不動，憔悴的小模樣。
宿霧看的心疼，突然說，“等一下。”
然後他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家裡，從家裡將團團抱出來，“球球剛回來，在醫院肯定很難受，我讓團團陪陪它。”
沈從壹眼簾低垂，突然說，“我也在醫院，因為感冒，打了好幾針。”
然後“不經意”間露出自己手背，因為實習護士紮的不準，導致有好幾個針孔。
而宿霧一看到，果然被嚇住，然後焦急地對沈從壹說，“你等下。”
然後站在原地的沈從壹，在宿霧離開的時候，唇角剛泛起一個弧度。
但是下一秒，就看到宿霧手裡拿著一條純白還繡著一隻蝴蝶的圍巾，給他戴在脖子上，然後滿意地說，“出門戴個圍巾，就不會感冒。”
然後沈從壹就眼睜睜看著宿霧離開的背影，還有門被關上的，“嘭！”地一聲，
沈從壹心也跟著“嘭！”地一聲。
看著地上有團團陪的蠢貓，再看自己感冒幾天都沒有人陪的自己。
他生氣了，然後拎著球球，將它放進屋內，然後籠子將它關起來。
然後他心情愉悅地看著球球隻能隔著籠子，跟團團接觸。
可是當他做完這一切，腦海裡卻浮現剛剛宿霧的畫麵。
因為跟球球一起感冒，他怕自己的感冒傳染到宿霧身上，所以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度過。
好不容易回到家，結果就隻能隔著一堵牆，想著宿霧。
沈從壹覺得很難受，於是他盯著非要跑出籠子想要跟團團玩的球球，心情又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