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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劍道乃顛倒乾坤破滅諸天之道,修煉到極致能破滅諸天萬物,唯自己不死不滅,大有取天道而代之的意思。

如此,天道要能容得下他才是怪事。他每一次渡劫都能招來九九重劫,連築基期也同樣如此。直至現在,赤霄真人還忘不了十二歲的孩童在承受了整整八十一道天雷後從焦土中一步一步踏出來的情景。

他的目光能容納萬物,卻又轉瞬讓萬物消弭於無形,不過一個築基期的小兒,卻已經領悟了化真實為虛無的‘空’之境界。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眼裡就沒能容下任何人,包括宗主,也包括其他十一位長老,行事風格堪稱強橫。然而他以元嬰期的修為力斬三位合體期的大能,及至修煉到渡劫期早已是罕有敵手,許多大乘期的老祖都不敢掠其鋒芒。

無極仙宗之所以能位列八大仙宗之首,靠得正是定光真人的威懾。現在,這位真人竟然要突破大乘期,他能抗住九九重劫嗎?

赤霄真人心下隱憂,卻也不敢前往焚寂峰觀看。

思忖間,天道降下的威壓形成了一大片黑如潑墨的劫雲,紫色的雷劫在雲層間互相碰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有根基淺薄的弟子頓時七竅流血,癱軟在地,即便元嬰期以上的供奉也都心緒浮動,恐懼暗生。

“元嬰期以下的弟子全都回內室,等劫雲過後才準出來!”刑律堂的掌事率領屬下驅趕站在空地上的弟子,並在他們的房間周圍布下防禦法陣。

九九重劫連九劫散仙都能劈得魂飛魄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旁觀的。

剛趕走修為淺薄的弟子,焚寂峰上就降下了第一道雷劫,耀目的紫色閃電比山峰還要粗壯,瞬息間吞沒一切。

隻是一個眨眼,無極仙宗最巍峨的一座峰頭就被夷為平地,當中站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輕拂衣袖,雲淡風輕的迎接第二道閃電。沒有動用一件法寶,也沒吞服一粒丹藥,隻在最後一道雷劫降臨時朝天揮去一劍。

赤霄真人不由睜大眼睛,露出驚駭不已的表情。

那純黑色的劍意化為一條咆哮的遊龍,朝紫色劫雷飛撲過去,在撼山震地的巨響中劈碎劫雷,破開劫雲,展露出頭頂的藍天。方圓萬裡的靈氣被抽取一空,形成一個狂猛的漩渦朝男人體內蜂擁而去。

赤霄真人攤開掌心,甚至能接住已然化為實體的幾顆晶瑩的靈氣。但它們飛快從他掌心逃離,卷入漩渦的中心。

因靈氣湧動而形成的罡風能把元嬰期修士的皮肉和骨頭割成碎片,若非宗主及時啟動防禦陣法,今日的無極仙宗恐怕會傷亡慘重。

九天九夜過後,漩渦終於消失,一個人影從漆黑的焦土中緩步走出。早已等候多時的赤霄真人連忙上前行禮,“晚輩見過太上長老。”這人分明比他還年輕,卻因為修為的緣故已成為無極仙宗最至高的存在。

如果他的師父還活著,現在怕是也要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太上長老。大乘期的高手在浩天世界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而那些散仙早已隱世多年,隻在每一千年渡劫的時候才會弄出動靜。

但即便是九劫散仙,也不敢輕易與這人交手,不是誰都能扛住七次九九重劫的。

定光真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揮袖間將焚寂峰恢複如初,轉瞬消失在原地。

赤霄真人這才舒了口氣,太上長老的威壓實在是駭人,竟激得他差點祭出元神抵抗。所幸長老不愛說話,如果略微垂問幾句,他必定會在人前出醜。

回轉身,朝等候在遠處的弟子們走去,赤霄真人再次恢複了淡若雲煙的仙人風範。

“父親,那就是太上長老嗎?他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莫語臉頰通紅的拉住父親衣袖。

原來無極仙宗的太上長老竟然長得如此年輕俊美,尤其是那一雙淡漠深邃的眼睛,隻需輕輕一瞥就能叫人忘了呼吸。

“不可私下裡議論長老,快些回去修煉。”赤霄真人警告性的瞪了女兒一眼,又略帶敬畏的回望雲霧繚繞中的焚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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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宮內,宗漪,也就是定光真人,此刻正在擺弄生死卜元盤。他不停用指尖挑動卜元盤上的生死線,卻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渡劫之前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欣喜若狂之下竟忘了壓製修為,這才突破了大乘期。再過百年,亦或者數十年,他就會飛升前往上界,若是不能找到那人該當如何?

這個猜想竟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緒,差點將生死線掐斷。

三千小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大世界,他一一尋找過去,卻毫無所獲。作為大乘期的修士,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人一定就在這裡。

他將生死線撥回原位,再次搜尋了一遍,結果與之前一樣,莫說身份姓名,竟連方位也推演不出,好似有什麼東西將他的蹤跡徹底抹消了。

天道?他忽而冷笑起來,丟棄卜元盤,站立在庭院中等待天黑。幾個時辰後,漆黑的天幕掛滿了繁星,他揮一揮衣袖,在自己眼前布下一個星空的投影,用指尖一點一點挪動星辰的方位以推演那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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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在深淵底部存活了十天,幸好此處雨水充足,青草茂盛,才沒讓他餓死渴死。他頭部兩側的青草已經被啃光,怕是無法再支撐下一個十天。

他饑寒交迫,全身劇痛,活著的每一秒鐘對他而言都是一場折磨。但是他依然不想死,他要活著出去,把方家兄弟的仇人,還有主神,全都徒手撕成碎片。

密林深處傳來野獸的嚎叫,因為陣法的緣故它們找不到進來的路,倒是讓周允晟感覺安心不少。

誰要是這個時候救我出去,我就對誰以身相許,管他是不是我的愛人。他意識模糊的想到。

然後奇跡般的,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陣法中,他身穿玄色道袍,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細竹挽在腦後,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斜飛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淡漠的鳳眼。那雙眼睛在看見傷痕累累的少年時終於蕩起了漣漪。

他快走兩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少年攬入懷中,輕柔地撫弄他的鬢角,麵無表情的歎息道,“終於找到你了。”

周允晟沒想到還真有人會來救自己,而且聽上去仿佛找了自己很久。他敢肯定方星海並不認識這人。從氣息上判斷,對方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

他眼眸微微一亮,想到了一個可能,啞聲詢問,“你在找我?你認識我嗎?”

“此前並不認識,此後你便是我宗漪的徒弟。”男人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少年嘴裡,指尖在他乾枯的唇瓣上撫了撫,眸色暗沉。

“不認識你為何來救我?為何收我做你的徒弟?我的資質奇差,乃四靈根的廢物。”

“我隻知你是我要找的人,無論你資質如何,於我宗漪來說都無礙,洗髓伐經,改天換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送到你手裡。”看見少年因服食了丹藥而紅潤起來的臉龐,男人漆黑的眼裡沁出一抹柔色。

“那你能親親我嗎?”因為蝕骨釘還未拔出,周允晟內傷雖好了,卻還是無法動彈,隻能用濕漉漉的眼睛去祈求男人。

男人顯然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不由愣住了。他活了四百多年,莫說親吻,連碰都未曾碰過旁人。

少年明亮的眼眸暗淡下去,失落道,“不可以嗎?”

絕不能讓他失望的念頭占據了男人全部的心緒,他垂首,削薄的嘴唇貼合在少年蒼白的嘴唇上。少年卻忽然伸出舌尖往他齒縫中探去,一股青草的香氣和淡淡的澀味傳導過來,引得男人心魂巨震。

他竟然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抵觸,甚至用舌尖主動的舔了舔少年的牙床,恍惚間竟又從苦澀中嘗到一絲甜味。這感覺玄奧而又美妙,讓他舍不得與少年分開,但吻著吻著,青草的澀味被淡淡的鹹腥味取代,那是少年滴落的淚水。

他連忙放開少年,仔細去觀察他的表情。

汩汩淚水從眼眶裡湧出,止也止不住,理智狀態下的周允晟從未哭過,這是第一次。任誰在絕望中掙紮了十天十夜,終於等到最愛的那個人時,都無法壓抑住大悲大喜的心情。他就知道,他的愛人永遠不會丟棄他,無論變成何種樣貌,淪落到何處,他總是能及時將他找到。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我還說要是誰能把我救出去,不管他是不是你,我都會以身相許,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這次可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周允晟語無倫次的抱怨,他實在是太疲憊了,不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麵。

“不許跟彆人走,你是我的。”男人臉色陰沉了一瞬,但抱起少年的動作卻越發輕柔。他將少年裹進寬大的道袍內,騰空離開此處,揮袖間將陣眼的石柱拍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