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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上的兩把大鎖她愣是看不到。

溫小雨喊了又喊, 就是不見人出來。

後來她又折騰起她老爹老娘,讓他們出麵。這大冷天的,兩個老人加三個孩子, 就在外頭一起吹著風。

有人看不過去, 說了:“付正軍家裡沒人, 早上他還來拜年了, 拜完年就走了, 你們彆在這死等了。”

這都下午了, 再等下去, 這天就黑了。

難不成還想在這空屋子外頭湊和一晚?那不得凍死啊。

“他走了?”溫小雨聲調都變了。

她就說嘛,姐夫一定會回來的。她又覺得,那付正軍是不是故意的, 就是想甩開他們的。

所以一來就走了。

“你們趕緊回去吧, 在這等著人也不回來啊。”

“可不, 明天大年初二,說不定要去這丈母娘家拜年的,你們回家等一樣的。”

後頭這句話說服了溫小雨。

出嫁的姑娘初二回娘家。

溫小雨覺得她姐還是個挺孝順的人, 就算病了, 應該也會叫姐夫回她娘家拜年的。

溫小雨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她真是糊塗了。

她就該在娘家等著。

溫小雨想通後,就沒再折騰大人孩子了。

風風火火的又領著人回娘家去了。

她爹本來身體就不如旁人,這麼一折騰, 回去的時候就病了。

一直在咳。

溫小雨她媽馮桂花看不過去,就說:“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這咳得太厲害了, 家裡藥也吃完了。

“不是有退燒的藥嗎?”溫小雨問。

“這是咳嗽,又不是發燒,不是一樣的病。”馬桂花常年照顧病患, 還是有些經驗的,她找溫小雨要錢,“我不是給了五十塊嗎,給我十塊,我去外頭抓藥去。”

溫小雨看著她媽,“這天都黑了,你去哪抓藥啊?明天再說吧。”

明天她姐夫要是來,就讓他出錢。

馬桂花這回不聽溫小雨的,“村長家常年有藥,我去他那換,頂多比藥店貴一些。”

可溫小雨拿不出錢來。

她也不是很願意拿。

她道,“媽,你再等一等,等明天姐跟姐夫來了,讓他們去買藥。”

說完,她還跟馬桂花述苦,“媽,你看看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姓肖的不是人,家裡的東西全叫他輸光了,我什麼都沒落著,就剩三個孩子了,三張嘴,要吃要喝。媽,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不知是說到傷心處還是怎麼了,她還把自己說哭了。

明明都說她命好的,怎麼這才半生,就成變成了呢?

馬桂花看溫小雨哭得可憐,抱著她直歎氣。

這錢的事她沒再提了。

一晚上,溫小雨她爹都在咳。

馬桂花起身倒了幾次開水,給她男人喝,可是不管用。

快天亮的時候,咳嗽聲小了些。

第二天。

外頭天剛亮沒一會,就聽到敲門聲了。

溫小雨心裡事多,睡不著,聽到外麵有動靜立刻起來了。她魔障的覺得是她姐一家子來了,肯定是他們來了!

溫小雨爬起來穿上衣服就去開了門。

“你果然在這。”是肖六。

他在一家大子中行六,這是把堂兄弟的排行都算上了。

原本的名字沒人叫了,一般都叫他肖六。

溫小雨看到他臉色都變了,“你還有臉來!”

肖六沒理她的話,反爾看了眼這大屋子,眼睛盯著不放。

溫小雨一看肖六這樣,就知道他又想壞主意了。

她當場就罵道:“你把咱們家輸了,三個孩子都沒遮頭的地方了,你想讓他們討飯去啊!你要是把這我娘家給禍禍沒了,我就帶著孩子去跳河!”

肖六神色猶豫。

他以前也不是好賭的人,後來被人帶上道了,現在上了癮,戒也戒不掉。

溫小雨道:“你要是念著孩子,過兩天就跟我去把婚離了,到時候你的債也落不到孩子的頭上。”

“不成!”肖六不願意。

要是離了婚,那老婆孩子不都沒了嗎。

溫小雨盯著肖六缺了三根手指的手,“那你把賭戒了,好好去掙錢,我們就好好日子。”

肖六不吭聲了。

不答應就是不願意,戒賭對他來說,比登天還難。

也不知溫小雨是怎麼勸肖六的,竟然讓肖六同意離婚了。

說是過完年就去辦。

現在民政局都放假了,去了也沒人。

溫小雨讓肖六寫了一個保證書,說是同意離婚的。

她捏著這離婚的保證書,整個人仿佛活過來了一樣。

她可是知道她姐那個村,有一個不能生的女人,離了婚之後,還嫁到城裡去了!那男人不光是城裡人,還棒著鐵飯碗呢!

溫小雨一向覺得自己長得不比彆人差,她還能生孩子呢!

這二婚,以她的好命,說不定也能嫁人城裡的。

就是孩子……

*

付伯林初一那天去村裡拜了年,回來之後給蕭旭陽還有宋越李平安他們打了電話拜年。

對了,還有杜曼。

就是認識的同學,而且是家裡有電話的。

付山梅那沒安電話,沒法打。

寫信太慢了,反正過年之後他就會回去了。

之後付伯林就沒怎麼出門了。

付伯林在家帶孩子。

不,應該說他在對孩子啟蒙,教認字。

每天教一個小時,然後再跟孩子玩一個小時,之後讓小錦天看書,或者用彩繪本畫畫,就是拿著筆亂塗。

付伯林一邊看孩子,一邊看書。

日子過得挺自在的。

付小叔的鹵菜生意倒是做起來了。

就是在鋪子門口支了一個小攤子,帶上爐子鍋啊那些東西,溫七雨不放心,也跟著去了,她不做彆的,就算算賬。

賣的挺不錯的。

味好,又加上便宜,過年的時候大家手裡都有錢,總會買上那麼兩斤,有喜歡吃的買那雞爪子,一買就是五斤,全家一起啃。

溫七雨每天數著賺的錢,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這氣色一天比一天好。

付小叔還找人買了膩子,自己有空的時候,就給裡頭的鋪子把牆麵刮一刮,塗一塗,這過年完下來,裡頭差不多都塗白了。

可是天氣不好,有些返潮,還得再塗一遍。

時間過得很快。

一晃,就到了元宵節。

付伯林已經定好票了,十六就走。

正月十四那天。

金花嬸子跟付書記一塊過來了,他們帶了些臘魚臘肉,還有一些自家做的小魚乾,一半是給付小叔家的,另一半是想讓付伯林帶到北京去,給付山梅吃。

付山梅一個人在外頭,崔金花覺得閨女可憐,什麼都吃不上。

東西雖然有點重,但是付伯林也得帶啊。

崔金花說了閨女的事之後,突然話題一轉,問付伯林什麼時候準備結婚。

這話題轉得也太生硬了。

付伯林表示:“在畢業之前之前,不考慮這事。”

崔金花是有點急的,“真不考慮啊,你都二十二了吧,再讀個四年,那不都二十六了嗎,哪還有好姑娘給你挑啊。”

“沒到二十二。”付伯林,“才過二十歲呢。”怎麼就二十二了。

“虛歲。”崔金花道,“你們女同學肯定多,你就使使勁,認真談一個,要是怕城裡姑娘嫌棄,就談個跟你一個從鄉裡考出去的,這樣也是門當戶對。”

她是真覺得付伯林再不找媳婦,那年紀拖大了。

崔金花看付伯林不接話,就找付小叔商量,“你還是好好說說他,總不能學拖到三十才結婚吧。”

付小叔不是沒勸過付伯林,可是付伯林不聽啊。

付伯林真的覺得,回家的最大的問題就是催婚。

逃都逃不了。

不過有一點比以前強,這些親戚不說給他介紹對象了。

付書記私下找了付小叔,說了溫小雨那天拖家帶口去他家堵門的事了。

不光這樣。

付書記還說了,“你那丈母娘後來又找來了,說你媳婦的妹子離婚了,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沒處去,想叫你媳婦……拉一把。”

“離婚了?”付小叔挺驚訝的,“過證的不是沒開門嗎?”

“說是年後就辦。”付書記道,“還在村裡到處說,說你們初二都不回娘家,沒心沒肺的,這嫁了人親閨女都不管爹媽了。”

付小叔眉頭一皺,“我讓人捎東西上門了。”

付書記過來說這事,就是提醒付小叔,“你可跟你說,你這小姨子養三孩子是不容易,你媳婦是想接濟啥的,這沒關係。但是有一點,這三孩子你可千萬彆心軟接到家裡來養,知道不?”

付小叔:“我又不傻。”他哪能不知道呢。

付書記聽著這話笑了,“當初許秀枝那事……”

“你就彆提了行嗎。”付小叔都不願意想了,“我肯不會再犯以前的錯了。”

他說,“除非我們手頭寬裕,不然這接濟都難。有一點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把孩子接回家。”他可沒忘,自己那未曾見過麵的第二個孩子,就是那肖家那兩孩子給弄沒的。

而且,醫生說了,溫七雨這次傷了根本,以後怕是生不了孩子了。

他覺得沒事,有小錦天了,一個孩子夠了。

再說了,不是還有付伯林嗎。

付書記拍了拍付小叔的肩,說道,“你家裡的老宅空著就算了,但是田地啊,開春之後記得回來種,要是你們忙,就讓村裡的人幫一幫,到時候請他們幾頓飯,買條煙,這莊稼可得種上……”

“我正想這事呢……”

兩人在那邊說了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