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真不配’,被說在嫉妒他們,屬於酸堿提取法。”
“你什麼都不說,不支持也不反對,卻被迫聽戀情細節,屬於生物酶提取法。”她無波無瀾道,“他們戀愛,你倒黴。”
後台屏幕上是特寫鏡頭,楚獨秀眼神黯淡、神情厭世,讓人感覺她曆儘滄桑、看破世事,莫名有種詼諧的感染力。
“這就是母胎單身的怨氣嗎?”尚曉梅笑到不行,“不知道她以前遭遇過什麼。”
羅欽笑得鼓掌,讚賞地擺擺頭,摁下最後一燈。
舞台徹底亮起,場上呼聲陣陣。
“牛的,牛的。”小蔥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扭頭對攝像機說道,“這應該是她最近寫的。”
“前麵已經夠可怕了,我完全不敢想象,當我開始戀愛腦,會變成什麼樣?絕對會變成世界上最愚蠢的樣子。”楚獨秀哀道,“我的意誌力太薄弱了,上一次戀愛腦,就是玩手遊時,看到一個帥氣男角色。”
“隻是驚鴻一瞥,128、328、648就不再代表充值金額,它們像520和1314一樣,變成我和遊戲人物的愛情證明。”她低頭,“我們的感情是真的,我的錢包也是真空了。”
觀眾席的笑聲就沒有停歇。
“居然還有?”北河驚歎,“我以為三燈可以收了。”
路帆斜他一眼:“小朋友怎麼會像你一樣混?”
“這還是遊戲,現實更可怕,我會更糟糕,我會焦慮、神經質、患得患失,由於對方不回消息,瘋狂搜索星座、MBTI、塔羅算卦,妄圖從中獲取答案。”楚獨秀振作起來,“當然,我偶爾也有積極向上一麵,開始具備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
“我會想‘他為什麼不回我?他該不會死了吧’?”她擔憂地歪頭,“要不要再發一條問問,有沒有死透,還要不要救?”
她活靈活現的表情逗樂眾人。
楚獨秀無力道:“我偶爾甚至擔憂,當我開始戀愛腦,人性中最無知、最陰暗的東西都會被激發出來。沒準連我最喜歡的動物,可愛的貓都無法治愈我。”
“正常狀態時,我看到貓貓,會想親近它。”
“戀愛腦的時候,我看到貓貓,就變成另一種人。”她語調驟然尖酸刻薄,翻了個白眼道,“會說‘它不會是母貓吧,那我不能夠再養了,它要親近我男朋友,我可受不了’。”
楚獨秀揉了揉胳膊,仿佛起雞皮疙瘩,驚恐地蹦躂起來:“太可怕了,光是幻想就汗毛倒立,我寧肯做個AI單身狗,都不能做戀愛腦的人!”
“彆再提什麼男朋友了,我要做阿爾法狗和貓的朋友!”
伴隨她口號般的反複,現場觀眾都捧腹大笑。
“哇——”路帆感慨,“這個有點厲害了。”
前麵的包袱串聯起來,有平地有頂峰,有起有落、有鬆有緊,逐漸鋪墊出收尾的無窮韻味。
“明明戀愛該幫你更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戀愛腦卻讓人醜惡。或許有時候,不該為了愛,最後淪為惡。”
“謝謝大家,我是楚獨秀!”
楚獨秀長鞠一躬,身後是亮起的三燈,在沸騰歡呼裡下台。
場下觀眾不是鼓掌,就是亢奮地搖手,依舊沉浸在方才的表演中。
她一路奔向小蔥那邊,跟他共同進入表演區,還受到對方熱情歡迎。
“新人王來了,新人王來了。”小蔥假裝清掃座位,噓寒問暖道,“快落座,您請坐。”
“搞什麼?”楚獨秀見他殷勤,滿頭霧水道,“又要開始加戲,演一笑泯恩仇?”
“哪裡,感覺這把輸了。”小蔥道,“所以趕緊認慫,繼續忍辱負重,悄悄蹭你熱度。”
“……”
《當你開始戀愛腦》有兩名選手炸場,可以說再有黑馬的幾率不大了。
楚獨秀能接住小蔥的表演,但後麵的人很難再接起來,隻要爬過山巔,總會陸續下山,觀眾情緒也是需要調整的,除非演員真是把控節奏的天才。
聶峰思索道:“兩人都是三燈,就看觀眾喜好了。”
三名笑聲代表的票數加滿,楚獨秀和小蔥誰勝誰負,完全取決於觀眾的偏好。
其他選手議論紛紛,點評起楚獨秀表演:“最後一小段,不講也可以,沒有前麵炸。”
“主要小蔥結尾炸,她是前麵的更炸,不太好說。”
“但我覺得她後麵最好,反而拉開他們的差距,刪掉最後的部分,就都變成逗樂子。”程俊華冷不丁道,“不管是主題、結構、中心升華,有最後一段才完整,他們的水平就差在這裡。”
“小蔥的段子,刪掉寫獨秀的部分,結構是缺失的,但獨秀的段子,刪掉小蔥的部分,基本沒什麼影響。”
“誰剛剛說我的讚美傷人?我好歹還說,小蔥是‘沒有楚獨秀以前,燕城最厲害的新人’!”北河驚道,“大佬這話不比我傷人多了!”
路帆斜他一眼,懶得搭理對方。
“不過也是我一家之言。”程俊華摸了摸鼻子,含蓄一笑道,“觀眾能不能理解,我同樣沒有把握。”
這是單口喜劇演員終身難解的題,觀眾的個人經曆及審美大相徑庭,有時候很難用統一標準來衡量“好”或“不好”。幽默究竟是什麼?屬於演員一生追求的問題。
片刻後,《當你開始戀愛腦》全組表演結束,笑聲代表公布五名選手的票數。
楚獨秀和小蔥早不再緊張,還隨意地閒聊起來,一改賽前針鋒相對。儘管他們同組競爭,但都知道是個遊戲,不可能鬨到喊打喊殺的地步。
音效驟起,兩側屏幕驟然彈出選手排名,第一名楚獨秀,第二名小蔥。
場上喧嘩起來。
小蔥大方地鼓掌,打趣道:“可以,心服口服,我還能推你微信。”
“這不是單口喜劇的勝利,這是AI單身狗的勝利,看來在場觀眾單身得多。”楚獨秀道,“我們忍你們談戀愛的人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