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謝慎辭將果盒放到桌上,“不要搞得像善樂壓榨當紅演員一樣。”
屋裡空調打開,草莓奶茶涼爽,冰鎮鮮果被切塊,嘗起來甜美又飽含汁水,安撫夏天帶來的躁動。
兩人圍坐在桌邊吃水果,隨意地聊起工作和日常,享受了下午茶時光。
楚獨秀望著塑料果盒,疑道:“水果是你從家裡帶的?”
這不是水果店的包裝,而是家用的樂扣盒子,竟像他自己削皮切好的。
“對。”謝慎辭拉過一旁的椅子,他坐在她身邊吃水果,又望著繽紛的果盤,冷不丁道,“我是不是要珍惜現在的日子。”
楚獨秀一怔:“為什麼?”
謝慎辭抬眼盯她:“聽說你們文城,男的不讓上桌。”
“……”
楚獨秀大驚失色:“誰跟你說的!”
真有這種神奇風俗,文城早該評文明城市,在全國進行推廣才對。
“但上次去你家……”
“沒有這種事,那是我爸的玩笑,單純在家鬨著玩。”她趕忙解釋,“他隻是幽默一把!”
石勤當年能被楚嵐相中,多少還是有兩下子,遠超同齡男性水平,不能用個例美化群體。
謝慎辭:“那就是在你家,男的不能上桌。”
楚獨秀:“差不多吧,範圍沒文城那麼大,屬於我爸的自我調侃。”
謝慎辭聞言“哦”了一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麼了?”
“沒什麼,在想我的將來。”
“……”
將來?他想什麼將來?
楚獨秀臉上微熱,不由瞪對方一眼,卻見他滿臉雲淡風輕,絲毫不覺自己的話有問題。
片刻後,她輕咳兩聲,煞有介事道:“沒事,你被特批了。”
“特批?”
“你是榮譽女性,可以上桌吃飯。”
“?”
休息過後,兩人聊了一會兒稿子,謝慎辭給予一些建議,就縮在旁邊看她改稿。
楚獨秀將他的想法記錄下來,計劃在開放麥再打磨一下。她劈裡啪啦記錄新點子,沒過多久就將思路順完,注意力又不知不覺飄散,總瞄向默不作聲的某人。
謝慎辭好似怕打擾她,全程都沒有出言打岔,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目光卻追著屏幕文字。他絲毫沒要走的意思,也沒回自己的辦公室,就像辦公桌邊安靜的擺設。
可惡,他就是來送水果的嗎?
這樣搞得好想揉他。
楚獨秀覺得自己電腦邊蹲隻貓,她處理完稿子,心思已被勾走,根本無心看下篇,感覺手癢難耐,光想將其搓揉蹂-躪,讓對方領悟人類社會的險惡。
謝慎辭發現屏幕好久沒變化,他望她,疑惑道:“怎麼了?”
楚獨秀不滿地抗議:“為什麼你不用工作?”
“勞動法規定,勞動者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我這周早超過這個數值。”謝慎辭平靜補充,“商良周日都不加班的。”
其他人的假期較正常,周末也不會來公司寫。
楚獨秀蹙眉:“不行,你這樣閒著,我感覺不爽。”
王娜梨等人有沒有工作,楚獨秀從來不會多詢問,但她就是見不得他清閒,莫名其妙地想要折騰人。
謝慎辭詫異:“為什麼?”
“我不管,就是不舒服,你不能閒著。”她雙臂環胸,故意找茬道,“謝總以前還承諾周末帶員工團建,到郊區遊玩聚餐什麼的,搞半天也是畫大餅,故意騙人簽約罷了。”
總決賽時,他說什麼“期待跟你共事”,誰知道真就隻是共事。
他說海城值得遊覽的地方很多,前不久公司忙巡演,但現在回到海城,依舊沒有搞起來。
謝慎辭麵對她的指責,他沉默數秒,索性掏出手機,出示聊天記錄,有條不紊道:“上上周問你,周末做什麼,你回我‘寫稿’。”
楚獨秀聞言望向屏幕,發現他的聊天背景,竟更換成兩人合照,瞬間怔愣了兩秒。她終於反應過來,羞惱地伸手欲奪:“你怎麼用這個做背景!?”
這樣看著合照聊天多傻!
謝慎辭卻抬高手臂,他敏捷地躲開她,繼續道:“上周問你,周末是不是要寫稿,你回我‘是的’。”
楚獨秀不理他,還在爭搶手機:“把背景換掉,這張不好看。”
謝慎辭稍一側身,旋轉椅就轉動,再次避開進攻:“這周沒問你,但你依然在……”
他回過頭來,微抬起下巴,示意看屏幕:“改稿。”
他的聲音發悶,透出無儘譴責,似責怪她將不良的新聞學卷王風氣帶進公司,搞壞了善樂優秀的企業文化。
楚獨秀被他戳穿:“……”
好在她反應極快,當即就甩開黑鍋,伶牙俐齒道:“所以謝總更應該為員工思考適合辦公室的娛樂項目,哪能沒法外出,就沒有計劃了。”
謝慎辭跟她大眼瞪小眼:“……沒人能在辦公室娛樂得起來吧?”
這得是多卷的事業咖?能在辦公室裡快樂?
“你怎麼知道不行?”楚獨秀求職時聽過不少屁話,她現在活學活用,惡作劇地拋給他,教育道,“人總要敢於嘗試嘛,遇到困難要解決困難,哪有直接就宣布放棄,斷言辦公室沒法娛樂的。”
她語氣欠欠的,決定走老板的路,讓老板無路可走。
謝總慘遭員工向上管理:“……”
他靜默數秒,一時也沒主意,虛心請教道:“比如呢?現在能為你提供什麼娛樂項目?”
他算是看出來,她就是刁難他,沒準靠折磨自己取樂。
楚獨秀被問,她同樣一愣,又聽對方心平氣和,一時間蠢蠢欲動。他麵對苛求也耐著性子,更讓她內心的小算盤狂響,湧生起放肆及詭秘的念頭。
她目光微閃,膽大包天道:“……給我揉揉?”
謝慎辭一怔:“?”
隻見她伸出兩手,舞動五指如爪子,像要揉亂他腦袋:“一解改稿的憤懣之氣。”
“……”
謝慎辭身軀一僵,在漫長寂靜後,冷硬表情鬆動,退讓道:“好吧。”
他不懂這有何樂趣,更不知她貓塑自己,但還是垂下頭顱,向黑惡勢力低頭,漆黑睫毛顫動,居然真答應了。
楚獨秀瞬間心花怒放,就像在文城替他摘樹葉,當即就伸手拍拍貓頭:“好乖好乖!”
她的動作輕柔,宛若蜻蜓點水,遠沒有恐嚇他時用力,簡直像在撫摸小動物。
謝慎辭聽她聲音歡暢,難掩迸發的雀躍,被她情緒所感染,胸腔內怦然心動,如明鏡般的湖麵濺起層層漣漪,在陽光下漾起柔波。
下一秒,他察覺她抬手離開,突然伸手握住她,輕聲道:“開心了?”
猝不及防的動作,並未用力地挽留,隻單純捉住她的手,像接住隨風飄來的落葉。
楚獨秀卻下意識回握他,就像兩塊分裂的拚圖湊齊,竟絲毫不感到違和,觸及他掌心的乾爽及溫度。
她呼吸一窒,指尖在他手心顫動,有點酥酥的癢,卻沒有沒掙脫,支吾道:“……嗯。”
炎炎夏日,燦燦陽光,連蟬鳴都壓不過她跳動的心事。
“這次先這樣。”謝慎辭垂眼,他不敢看她,輕捏她手指,“等你有空時,都可以找我,兌現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