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這大熱天,這孩子穿了多少件啊。”老夏瞠目結舌。
“不對,五件三條,這是壽衣。”
老白以前打仗的時候,主要走的是湘西那條線,那邊風俗比較古早,許多東西都神神道道的,不僅有趕屍人、養蠱之類的,在殯葬上麵,也相當的重視。
當年但凡有個有名有姓的人沒了,五件三條總要備上的,哪怕家裡孩子都衣不蔽體了,但該給去世的人的體麵,人家依舊會給。
所以老白一看這製式,就知道這是壽衣。
“乖乖,壽衣啊,難不成這是隻小鬼?”老夏又害怕了起來。
白芙一聽,頓時炸了:“你才小鬼呢,我這麼黑的影子你沒看見麼?鬼會有影子麼?”
“那你為啥穿壽衣?”
白芙‘哼’了一聲,低頭繼續脫衣服。
最後隻剩下一件背心和秋褲,這才涼快了起來,她手腳麻利的把脫下的衣服整理起來,扔到那堆枯樹枝下,然後抱著棉襖對著老白仰起頭:“謝謝你救了我。”
她一邊真誠的道謝,一邊觀察著這老頭的表情。
剛剛這兩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知道,眼前這男人似乎在尋找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子。
她抱緊自己唯一留下的棉襖,心裡不停的衡量著,是等會兒趁機逃跑,還是賭一把。
說真的,要是眼前這倆男人起什麼歹心的話,她大概率會狗帶的非常快。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麼?還記得是怎麼上山來的麼?”
在白芙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著眼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不胖,甚至算得上瘦弱,頭發卻很黑,烏亮烏亮的,就算現在亂的像稻草,也遮掩不住的好發質,這樣的頭發長在這樣一個臟丫頭,瘦丫頭的腦袋上,顯得格外的違和。
當然和頭發一樣黑的還有女孩子的臉,不過瞅著不像黑,倒像是臟的。
“我叫楊小妮。”
思索了一下,白芙決定說實話,賭一把。
要是這老頭真的腦子瓦特了,把她送回楊瘸子家去,她就再想辦法逃走。
“我是村裡楊瘸子的孫女,是被我二叔給扔上山的,王老太婆嫌棄我是個傻子,又嫌棄我不能乾活,長大了賣不出好價錢,就讓我二叔偷偷把我背上山扔掉,到時候告訴彆人我被拐子拐走了就行。”
傻子?
老白的表情頓時一陣古怪。
這小丫頭說話條理分明,性格也是一副風風火火嘎嘣脆的樣子,哪裡像個傻子了?
楊瘸子不僅腿瘸了,眼睛也瘸了?
“等等,你真是楊小妮?”老夏聽了這個名字,眉頭都蹙起來了,他上下打量著白芙,然後怪異的看向老白:“老白,這楊小妮我給治過病啊,確實是個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呢!”白芙辯解道。
“現在瞅著倒是真不像傻子了。”老夏捏起小丫頭的手,開始把脈。
楊家老大夫婦倆去世前,對這個女兒愛若珍寶,雖然拚二胎,但也沒苛責過她,所以她除了腦子不好外,其他方麵可都是個健康寶寶,就是有一點,光吃不長肉,她看起來實在是太瘦弱了。
“這些日子虧了些,可見沒吃多少。”
老夏看著眼前的白芙,再想想她父母的事,忍不住的歎了口氣:“你爹媽的事,村裡都知道,你二叔把你扔上山,可見是個心狠的,但是你爺對你還是不錯的,我帶你下山去找你爺,以後你自己有點眼力見,彆再讓人給扔上山來了,等你二叔去了城裡,你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不不不不——”白芙的腦袋頓時搖的像個撥浪鼓:“楊瘸子也不是好人,我不回去,您送我去城裡孤兒院吧,我寧願當個孤兒。”
這……
老夏懵住了。
這孩子有爺有奶的,送到孤兒院不是占用國家資源麼?
再說了,省城裡孤兒多的都養不下,準備往豫省送了,哪裡還可能再接收孩子喲。
“我不回去,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早幾年鬨饑荒的時候,村裡不知送了多少丫頭上山,這根本不是個稀奇事,我回去也是沒活路的。”
白芙轉身‘噗通’一聲跪在老白跟前:“我剛剛偷聽到你們談話,說要找個五六歲的女娃,您看我成不?我雖然今年七歲了,但我長得小,個子矮,隻要您願意帶著我,我當牛做馬報答您(那是不可能的!)。”
這要是個拐子,以後她還得想法子跑。
老夏被這變故驚呆了!
老白倒是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著這小丫頭。
彆說,個頭確實不咋高,看著不像個七歲的娃娃。
“你……除了叫小妮,還有其它名字麼?”
“芙美,我爸走之前準備給我上戶口叫楊芙美。”白芙急切的說道。
剛剛她是聽說這老爺子的姓的,姓白。
私心裡在前世本名後麵加了個‘美’字,以後名字即目標,得好好過日子了。
“成,以後你就是我孫女兒了,你跟我姓白,叫白芙美,小妮兒這個名字以後就彆叫了。”
白芙立刻狂點頭:“欸,都聽爺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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