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完他的話以後,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下,他點了點頭,陳懇的說,“謝謝醫生。”
說著,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很慢很慢的朝著外麵走去。
醫生一直目送著他走出了醫院後,才在無人處露出了一個很是無奈的笑容,扭頭看向太平間的時候,那個微笑卻又被儘數吞沒了。
他摸出電話給工作人員打了一個電話。
這世間的生死彆離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身為一聲,他總是想要為這個世間,多做一點,有的時候,就是這一點,就可以留下一個人。
·
晚風嗚嗚的吹在虎杖悠仁的臉頰上,從幻境中醒來的兩麵宿儺發現,這並不是虎杖悠仁去學校的路。
“你又要試圖和命運博弈嗎?”兩麵宿儺真誠的問道。
他這會兒已經不會再去和虎杖悠仁爭辯這件事情的對錯了。
虎杖悠仁頭也不抬的搖搖頭,他徑直的朝著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不,我不與他繼續博弈了,我覺得這樣的博弈並沒有意義了。”
“那你現在準備?”兩麵宿儺覺得自己似乎在沉睡的時候錯過了一些什麼事情。
那些事情讓虎杖悠仁在心靈上,發生了一些蛻變。
“我在想,要不要去見惠惠一麵先,再去做那件我覺得我需要做的事情呢?”虎杖悠仁獨自煩惱道。
但是還沒等兩麵宿儺接話,虎杖悠仁就率先否定了自己的話,他搖搖頭說:“醫生說的對,當我選擇了一條道路的時候,我就不應該再去後悔了。”
說著,虎杖悠仁就自顧自的走向了另一條路。
那條路的儘頭,是一座山。
山路很崎嶇,但是對於虎杖悠仁來說,這丁點的崎嶇根本就不算是事兒,就跟平地一樣的好走,他幾乎沒怎麼費勁兒,就登上了山頂。
登上山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太陽羞怯的躲在雲朵下,扶著山腰劃向地平線,嫵媚的黃昏似火般熱切,帶著灼燒的火燒雲如火如荼。
虎杖悠仁隨意的挑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往下眺望,下麵是洶湧的海,他看著澎湃的海浪,有點迷茫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紅色了。”
兩麵宿儺沒有回答,好在虎杖悠仁也沒有期待過兩麵宿儺會回答他什麼,他隻會自顧自的說:“其實有一段時間,我甚至都開始排斥紅色這種顏色,輪回了太多次,我的眼裡已經課上了血的顏色。”
虎杖悠仁托著腮說:“我不想與命運博弈了,他們不殺我,他們都殺不死我,你殺死了我,卻也根本就沒有用。”
他清清淡淡的說:“但是,我卻可以自己殺死我自己。”
“我不知道如果我自己殺死了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但是我期待是死亡。”
“我已經,再也不想去奢望明天了。”
懸崖上,有一個粉發少年緩緩的張開了手臂,好像是一片枯葉一樣墜落了下去。
“死亡,才是一切的終點吧。”
·
兩麵宿儺眼睜睜的看著虎杖悠仁跳了下去,並不予以評價。
他隻是算著命運敲響的時鐘,每一次在虎杖悠仁死後,過去十分鐘以後,所有的時間線就都會重新啟動了。
算了一會兒,他突然停滯住了,他站在山頂上,坐在和虎杖悠仁同樣的位置向下眺望。
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屬於大自然的嫵媚一覽無餘,兩麵宿儺想,如果他真的能夠死亡,他接受虎杖悠仁的身體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命運的時間線重啟了。
兩麵宿儺睜開了雙眼,兩麵宿儺果不其然的看見了虎杖悠仁,這一次的虎杖悠仁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呆呆的看著他,問他自己為什麼會認識他。
兩麵宿儺被逗的想笑,大概是僅存的那一點點憐憫心,讓兩麵宿儺難得的起了心思。
他想。這次虎杖悠仁難得不記得,那他就杜絕了虎杖悠仁知道的機會,在故事的一開頭就殺死這個主角好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
虎杖悠仁突然間的就變了,他好像是終於從命運的輪回中掙脫了出來,第一次,在故事的一開頭就打破了原本的結局。
他第一次救下了垂死的爺爺。
見證過虎杖悠仁從生到死的兩麵宿儺對這個新的虎杖悠仁起了興趣,這是和他第一次見到虎杖悠仁的時候,看到的同樣的顏色。
純白的像是一捧雪。
這是一個同樣擁有可以起死回生這個能力的人。
所以兩麵宿儺下意識的將許多的關注力,都放在了這個新的虎杖悠仁身上。
看他因為救下了爺爺而沾沾自喜,看他因為和五條悟提前認識而歡呼,看他在高專裡逐漸的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看著他逐漸的和所有人都成了好朋友,救下了許多本來應該死去的人。
兩麵宿儺摸了下下巴,在某天的午後,強行占據了虎杖悠仁的身體。
他對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靈魂,提出發問:“你是誰?”
他滿意的看著那個驕傲的靈魂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貓,於是他不受自己控製的離他更近了一些。
兩麵宿儺想,這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本意是從這個人的手中奪走虎杖悠仁的身體。
可是命運中,冥冥注定。
他收斂了鋒芒,他被時間打磨平了棱角,他蹲在了這個小朋友的麵前。
信手粘來一個謊言,他想要讓這個人,記住兩麵宿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