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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拚圖畫 雨追傘 11032 字 4個月前

轉眼高中開學。

江傾陽進了教室,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他昨晚手感很好,不知覺就畫了個通宵,這會兒困意席卷,剛闔上眼準備小憩一會兒,就聽見哐哐兩聲,前排和同桌的位置坐下來兩個人。

“哇,江傾陽,好巧!”

“就是啊兄弟,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掀開眼皮看清來人。

說話的一男一女是江傾陽的幼兒園兼小學兼初一同學。

從江傾陽讀書起,除了初中出國那兩年,他們全部的讀書生涯都是一起度過的。

這在伶北市倒也不算稀奇。

他們那塊劃片兒讀書,多少人掏空腰包、擠破腦袋買學區房就是為了讓孩子從小“贏在起跑線上”。

學校的位置分布也很靈性,全市最好的小學初中高中就那麼幾所,全都擠在一起。

所以很多人打從穿開襠褲起就是同學。

“不到一個月吧。”

江傾陽對提問的開襠褲男一號蕭一航答道,又扭頭看了眼女生,說:“晚上請你們吃飯。”

“今天嗎?今天不行誒,今天晚上我有課。”徐妍說。

“朋友,這麼喪心病狂的嗎?開學第一天就補課?”蕭一航一臉震驚地看向徐妍。

“問我媽啊,喪心病狂的是她。”徐妍雙手撐著臉頰,頗為懊惱地歎了口氣,“說是要讓我贏在起跑線上。”

“贏了贏了,你這都屬於搶跑了。”蕭一航點頭如搗蒜,說完又欠了吧唧地抬手往徐妍腦袋頂上比劃帶皇冠的姿勢,“頒給卷王徐——”

“蕭一航!!!”徐妍啪得一拍桌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打他,蕭一航急忙起身躲閃。

對於這兩個從小打到大的歡喜冤家,江傾陽見怪不怪,靠在椅背上笑著圍觀,困意被擊散了不少。

同學們陸陸續續到齊,教室裡鬨鬨哄哄一片。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抬手敲了敲黑板。

同學們聞聲安靜下來,紛紛看向他。

男人估麼30歲左右,中等身材,藍襯衫黑西褲一雙白球鞋,黑色窄邊金屬眼鏡,儼然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樣。

男人像是也沒想到自己拍了下黑板就這麼管用,視線掃過一眾望向他的目光,竟露出幾分尷尬,咳了兩下才開口道:

“那個...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叫張天,你們可以喊我天兒哥哈。”

也許是他沒有如常規班主任那樣首次會晤就給個下馬威,完全展現了一副平易近人“好欺負”的樣子。

又或許是因為那句天兒哥帶著濃濃的伶北口音。

總之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班裡爆發出一連串低低的笑聲,氣氛頓時輕鬆歡暢。

這個天兒哥似乎對此還很滿意,笑著說道:“座位我先隨便排了一下,你們先按這個坐。”

他調出投影儀,在幕布上打出一張座位表。

“我以前讀書呢,就特彆希望能自己選座位,不明白為什麼學習已經這麼苦了,選同桌這種小事兒為什麼還得聽從老師的安排。所以......所以咱們班考試第一名可以自己選座位哈!以此來鼓勵大家好好學習,不要懈怠!”

說完他自以為“先進明主、賞一勸百”的座次安排。

他站在電腦桌後背起手,一邊看著同學們收拾東西按座位表找好自己的位置,一邊又念叨著:“同學們學習生活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哈,我們既是師生,也是朋友。”

新的座位,江傾陽和蕭一航居然是同桌。

蕭一航坐下後,有模有樣地伸出四指並攏的手:“緣分呐兄弟。”

江傾陽正把書包往桌洞裡塞,打掉他伸到麵前的手,笑罵了句:“德行。”

座位兩兩一組,四大組,一組六行。

江傾陽和蕭一航坐第三大組最後一排,徐妍坐他們旁邊、靠著窗戶那組的第四排。

天兒哥指了指徐妍左邊的位置,說:“這裡空一個,還有一個同學今天有事兒請假了。”

開學第一天主要就是認認老師同學,領下書本校服,都弄得差不多了,天兒哥就宣布解散放學。

江傾陽收拾好書包起身正準備走,被蕭一航一把攬住肩膀,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耳語道:“哎,考試讓讓我唄。”

江傾陽不解,扭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徐妍正埋頭在座位上煩躁地把校服往書包裡塞。

江傾陽瞬間領悟,哂笑一聲:“隨便你。”

蕭一航隨即咧開嘴,攬著他往後門走,“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他人我還真不怕考不過。”

“第一天開學,你怎麼知道其他人水平?”

“全年級有幾個不是初中部上來的?我全認識好吧。”

江傾陽笑笑,不置可否。

結果第二天下午,蕭一航就被pia-pia打臉。

江傾陽一手搭在他椅背上,下巴指了指跟在天兒哥身後進來的女孩,偏頭調侃:“那是誰啊?”

“嘶,不認識...”蕭一航盯著那女孩,在腦袋裡好一番搜腸刮肚地回憶,仍是無果,他搖搖頭:“真沒見過,長這麼好看,見過我肯定記得的。”

江傾陽哂笑:“說這話也不怕你家徐妍打你。”

“怎麼就我家的了...”蕭一航立馬低頭故作扭捏。

“得,打住。”江傾陽及時製止他犯病。同學這麼多年,他可太知道蕭一航犯起病來有多惡心人了。

“誒說真的,所以那誰啊?”蕭一航反問。

“我怎麼知道。”江傾陽說,“剛不是還問你來著嗎?”

真不是他故意不說,現在想來他連人女孩名字都不知道。

暑假時把人裙子弄臟,倒是一直想著賠一件,可直到今天,也沒找著機會。

思緒間,天兒哥站在講台上同大家介紹道:“這是向菀同學,剛拿了伶北市青少年舞蹈大賽的金獎。大家歡迎一下。”

說罷帶頭和大家一起鼓掌。

女孩還沒領校服,長發利落得盤在腦後,穿了件純白短袖連衣裙,長度到小腿中間,一雙白色低幫帆布鞋,背一個白色雙肩包。

她所有東西都是白的嗎?

江傾陽納悶兒。

等掌聲漸消,女孩微笑著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向菀,很高興能和大家做同學。”

說罷她低下頭,姿態十分正式地鞠了一躬,然後頓了頓,扭頭看向天兒哥,一副任務完成、等待下一步指示的樣子。

天兒哥似乎也沒想到一個人的自我介紹可以這麼簡潔,一時也不知道要說啥,乾笑兩聲,指了指徐妍旁邊的位置,示意她過去坐。

女孩頷首,摘了書包,拎過去掛在課桌側麵。

目送向菀坐下後,天兒哥搓搓手,又衝同學們笑著交代:“第一次當班主任,有點緊張,昨天忘記跟大家介紹了,我不但是你們的班主任,還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哈,教3班和7班。”

辰邶中學位於伶北市中心,因為劃片教學和招生的嚴苛,能進來的學生要麼是買了天價學區房的“富二代”們,要麼就是各路競賽保送。當然也會留有一小部分名額,分給鐵板一樣硬的“關係戶”們。

這兩年教育改革,呼籲學生要全麵發展,才又開放了一些特長生名額,但競爭十分激烈,基本都得是市裡邊數一數二的名次。

這節是數學課,天兒哥就繼續剛才的話茬介紹自己的教書風格和這一學期的教學安排。

向菀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一下。

耳邊響起了女生的細小聲音:“新同桌你好呀,我叫徐妍。”

向菀扭頭,見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哈著腰,用書本擋著半張臉,正扭頭笑著看自己。

她就也學著女孩的樣子,立起筆記本擋住臉,小聲回:“你好,我叫向菀。”

“我知道,你剛剛說了。”徐妍聲音壓得更低了,哈腰的幅度也更大了,整張臉被課本埋住,用氣音問:“所以你是舞蹈特長生?”

向菀也把腰又彎下去一點,朝她頗為謹重地點了點頭。

結果下一秒徐妍突然直起身,把課本往桌上一撂,說:“你怎麼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