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邊等了一會,少年發出了模糊的聲音,動了動身體,似乎馬上就要醒過來,奧澤爾在黑暗中微微勾起唇角,用精神力稍微支撐了一下身體,輕輕地爬上了床,床墊的凹陷驚動了少年,讓他徹底睜開了眼。
“你是——”
因為什麼都看不見,少年也沒來得及使用精神力進行確認,還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就被猝不及防地吻住了雙唇,頓時嚇了一跳,開始激烈地掙紮起來。
奧澤爾抱住他的身體,深深地親吻著他,感受到他的掙紮,他忍俊不禁,胸腔輕輕顫動,發出低沉的笑聲。
過了幾秒,少年辨認出了正在吻他的人是誰,身體驀地一僵,隨後激動地回抱住奧澤爾,驚喜異常,含糊地低聲叫道:“王兄?”
“是我。”
奧澤爾暫時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親吻,低笑一聲,說道:“不然你以為是誰?或者說,你想來找你的人是誰?”
問到後麵的半句話,他的嗓音還帶著笑,聲調卻輕輕上揚,透出幾分危險。
“沒有彆人,我隻希望是你來找我……”
少年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連忙親了一下奧澤爾的臉,很甜地小聲說:“我真的一直都盼望著自己出去後第一個能見到的人就是王兄。”
對他這樣的回答,奧澤爾滿意至極,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在這半個月中,他很擔心被關禁閉的少年,如果是他自己被關禁閉,他倒不覺得有什麼,卻很擔心少年在裡麵過得不好。
但現在看來,少年的精神狀況應該還不錯,他的身上還帶著清爽的香氣,好像是才剛洗完澡,非常好聞,讓奧澤爾不由自主地又多聞了一下。
好香……
多日來的思念和黑暗的空間讓奧澤爾放棄了克製,抱著少年肆意地親吻著。
曖昧又旖旎的氛圍在小小的房間中醞釀開來,而就在幾米遠的位置,在禁閉室的門外,還傳來了護衛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儘管聲音很輕,但對於擁有精神力的人來說卻格外清晰。
“兩位殿下還沒出來?他們在做什麼?似乎也沒聽到交談聲,不會是出事了吧,要不要進去看看?”
聽到這樣的話,少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要是被護衛發現他們正在抱著接吻可就完了。
他推了推自己的王兄,奧澤爾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反倒吻得更深,還牢牢地握住少年的手腕,不允許他的逃離。
“先不用,殿下們應當是不希望我們聽到他們說話,所以才刻意壓低聲音,守在這裡就行了,要是五分鐘之後還沒聲音,我們再叫一聲殿下們。”
“他們兩個感情真好,我聽說奧澤爾殿下每天都向陛下求情,明明他們兩個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關係會這麼好,似乎真的很少見。”
“彆瞎說,要是這樣的話被其他殿下聽見了,你可就慘了……”
奧澤爾有些想笑,他和紀寧感情是好,可完全不是什麼兄弟情,他們兩個也根本就不是兄弟。
那是屬於情人間的喜歡和愛慕、是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隱秘。
以及禁忌。
當奧澤爾和少年走出禁閉室時,少年拚命地低下頭,抬手捂著自己的下半張臉,似乎是身體有著輕微的不適。
護衛見狀,立刻上前關切地詢問第五王子的狀況,以及需不需要他們將他護送到醫官處,少年卻隻是搖頭,捂著嘴說自己沒事,便匆匆地和奧澤爾離開了。
走到遠處,他才終於將手放下,露出了滿麵的潮紅和被吻得紅潤欲滴的唇瓣。
這次悔婚的風波基本就到此為止了,少年重新返回了學院。
因為訂婚的事,少年展露出了王子的身份,這讓他更加受到同學們的擁戴,至於退婚的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緘默,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他們可不敢非議皇家的私事,那是在玩火**。
少年回到學院裡,自然不可避免地會碰到兩個人,一是奧澤爾,兩人還如之前一樣,在表麵保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另外一位則是被悔婚的菲奧小姐。
再次見到少年,菲奧小姐卻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並不是怨恨少年,她隻是非常難過,因為她是真心地喜歡著少年。
能夠嫁給他,是她一生的夢想,但如今這個夢卻在即將成真之前破碎了,在那之後少年就被關了禁閉,她至今不知道少年悔婚的緣由,這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甘心,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殿下,請您務必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讓您不滿意,才讓您放棄了我們的婚約。”
幾個星期後,在學院的楓葉林中,菲奧小姐終於堵到了一直在躲避著她的紀寧,傷心地說道。
“我知道這不是您的錯,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可是我希望您能夠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正過來,我會努力變得與您相配……”
“不是你的問題。”
少年卻隻是這麼說著,眉眼低垂,讓人分辨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是我……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
他充滿了回避的態度令菲奧小姐清麗的麵容閃過一抹受傷之色,長久的沉默中,氣氛變得沉寂下來,卻令她驟然升起了勇氣,突然拉住少年的衣袖,說道。
“殿下,請恕我無禮,但如若您不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我就絕不會放棄嫁給您,哪怕我會淪為貴族中的笑柄,我也不會改變我對您的心意——”
“轟——哢啦!”
楓葉林裡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響,一棵高大的楓葉樹突然無緣無故地折斷,猛地向著菲奧小姐砸了下去。
菲奧小姐一驚,隨即出手使用精神力攔截這棵樹,能進入軍事學院就讀,她也絕非是隻能被人保護的弱者,然而這棵平常可以被輕易攔下的樹竟穿過了她的精神力屏障,甚至沒有任何減速,依舊猛地砸落下來。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她隻好用精神力籠罩住自己作為護盾,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卻忽然被人擁抱在了懷裡。
“咚!”
楓樹樹乾偏斜了一定的角度,貼著她的身側,轟然倒塌在地上,菲奧小姐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睛,卻驀地紅了臉。
她竟是被王子護在了懷裡,而這棵樹也一定是王子用他的精神力轉移到一旁的,這不由讓她感到害羞不已,柔聲地跟少年道謝:“非常感謝您,殿下,是您救了我……”
但她的道謝並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少年正在怔忪地看著某個方向,她順著少年的目光看了過去,有點驚訝地微張雙唇,向對麵行禮道。
“奧澤爾殿下……”
金發皇子坐在輪椅上,麵上的表情冰冷淩厲,雙手緊緊攥住輪椅的扶手,目光透出的陰冷讓菲奧小姐渾身一顫,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位皇子。
事實上,她並沒有預料到奧澤爾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她追著少年而來,說一些私密的事情,自然是放了精神力感應在四周,避免讓人無意中聽到。
可是直到剛才,她才注意到奧澤爾竟然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而這個距離已經足以讓他聽到他們的談話。
為什麼她會完全沒注意到他?
菲奧小姐很疑惑,她本來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她說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隻是在對紀寧再次表白而已。
然而聽到他們談話的金發皇子卻似乎並不這麼認為,看他的表情,仿佛她是說了什麼十惡不赦的話,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能殺了她。
事實上,奧澤爾在剛才已經出手了,這棵楓樹就是他剛才在精神力失控的一刹那折斷的,菲奧小姐無法攔住這棵樹、沒注意到奧澤爾的出現,完全是因為奧澤爾的實力高出她太多太多,她的精神力在他麵前根本就是廢品。
但這裡並非戰場,即使她在精神力方麵不是奧澤爾的對手,卻也給奧澤爾帶來了極大的刺激。
因為她在對紀寧表白。
這裡是軍事學院,是公開場合,她卻可以毫無顧忌地對紀寧袒露她的心意,就因為她是女人,男女情愛光明正大,縱使紀寧不喜歡她,她也不需有所避諱。
他卻與她截然不同。
無論是長相、身份還是能力,他都要勝過這個女人一籌,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著紀寧對他的愛,他們是兩情相悅。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處?他們的感情還是隻能藏匿在黑暗的空間、隱秘的角落,就像是無法見光的可憐怪物,在學院裡,他們也要表現得對彼此漠不關心,哪怕是戴著虛假的麵具和不熟悉的陌生人談笑風生,也不能彼此交換一個最隱晦的眼神。
麵對這個女人的糾纏,紀寧都不能說自己其實有了喜歡的人,就因為他愛著的人是個男人。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女人總是能站在紀寧的身邊,甚至還差點就能和他步入婚姻殿堂,成為他的妻子和愛人?
奧澤爾再控製不住自己的殺意,而他失控的精神力恰好滿足了他陰暗的想法,切割下的楓樹正對著少女的頭砸了下去,隻要輕輕一下,她就可以化作一灘肉泥。
他的精神力高得可怕,哪怕紀寧與少女的精神力加在一起,也無法和他相抗,一瞬間奧澤爾真的以為少女就要這麼死去了,可他沒有想到,紀寧竟然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少女。
若不是奧澤爾在最後一刻偏轉了樹乾的方向,此時被砸中的人就將會是紀寧。
他竟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也要去護住那個女人……
他喜歡的人難道不是他嗎?為什麼還要把這個女人看得這麼重?
難道看她那楚楚可憐的哀求模樣,他終於心軟了,要重新履行他們的婚約嗎?
嫉妒既像是黑色的烈焰,燒灼著奧澤爾的心臟,讓他充滿了暴戾的情緒,卻又像是寒冷的冰窟,讓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在害怕,他在擔憂,他不想看到紀寧喜歡上彆人。
“奧澤爾……”
學院之中,紀寧從來不會叫他“王兄”,在過去,這是對他們兩人真實關係的掩飾,可現在他的表情很冰冷,這一聲“奧澤爾”似乎他發自真心想要這麼叫的。
“你對菲奧小姐做了什麼?”他問。
“……你覺得這是我故意做的?”
奧澤爾的眼神冷了下來。
的確,他剛才是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殺意,可是他沒有動手,那是他的精神力失控所導致的。
這倒不是他不想殺,隻是這裡是軍事學院,他不方便動手,否則他不介意真把這個幾次三番妨礙他的女人殺掉。不過這次的精神力失控倒是真的很符合他的心意,他也不會對此感到後悔。
他就是這麼極端又殘暴的人。
所以他並不是覺得紀寧在冤枉他,讓他感到憤怒的是,紀寧竟然因為這個女人而生氣地質問他,他竟然在為這個女人衝他發火?
菲奧小姐聞言一驚,心中既恐懼又愕然,她不知道紀寧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這肯定是人為的,否則她不可能擋不下那棵樹。
而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奧澤爾殿下。
他為什麼要殺她?她做過什麼得罪過他的事嗎?
少年冷冷地和奧澤爾對視幾秒,便轉身不再看他,虛虛地扶住菲奧小姐的後背,示意她和自己離開:“菲奧小姐,我們走。”
“……”
菲奧小姐輕咬下唇,匆匆和奧澤爾行禮之後,就跟著少年離開了。
在臨走之前,她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坐在原地不動的奧澤爾,卻驀然睜大了雙眼。
雖然隻有一刹那,她卻注意到了奧澤爾凝視著少年的目光。
既苦澀又甜蜜,既熾熱又隱忍,仿佛蘊含著這世界最美好的夢境,卻又是在最恐怖的煉獄中跌宕沉浮。
少女緩緩地回過頭,麵色已然變得慘白。
發現了。
她發現了那個隱藏在魔盒的恐怖隱秘。
奧澤爾喜歡紀寧。
……
天光漸亮,莊園的豪宅中,美貌端莊的夫人坐在大廳裡,幾乎徹夜未眠,坐立難安。
自從將她女兒找來的漂亮男孩送進奧澤爾陛下的臥室後,她就始終保持著這個狀態。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陛下沒有將人趕出來,也沒有下令格殺他們,就代表著自己最後的孤注一擲成功了,可是在還沒見到陛下真顏之下,她就無法徹底安心,因為這實在是太重要了,這一夜將關乎著她整個家族的命運。
終於到了奧澤爾陛下慣有的起床時間,夫人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親自帶著一眾侍女,款款向著臥室走去。
雖然這不是在皇宮之中,但無論到了何處,奧澤爾都保持著固定的作息,這是所有貴族都知道的,她也不會例外,哪怕她的家族已經沒落。
她柔聲在外請安,若是陛下已經醒了,就一定會注意到,很快,臥室的門就輕輕打開,她知道陛下確實是醒了。
夫人走進臥室,剛要行禮問好,卻忽然看到靠著床頭而坐的俊美君主以食指抵住唇瓣,微微含笑,示意她要噤聲保持安靜。
夫人立刻收回問安的敬語,無聲行了一禮,在她的示意下,這些訓練有素的侍女魚貫而入,卻悄無聲息,服侍奧澤爾洗漱穿戴。
自始至終,床上正在沉睡的紀寧都沒有被驚醒,換上製服的奧澤爾戴上白手套,在精神力的輔助下,將紀寧輕輕攬入懷中,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輪椅自行滾動,載著兩人向外走去。
跟在後麵的夫人看似平靜,但實際上她的雙手都絞緊在了一起,興奮得差點尖叫出來。
哪怕她之前曾幻想過這個漂亮男孩受到奧澤爾陛下的垂青,卻也不敢想他竟然會受到如此恩寵,難道、難道他還真有可能成為帝國的皇後不成?
直到他們所有人登上奧澤爾的皇家飛船,奧澤爾將紀寧送到自己在飛船上臥室後,才將門關上,笑著對夫人說道。
“感謝您,羅吉娜夫人,謝謝您幫我找到了他。”
“哦,哦……這,妾、妾身……”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陛下親口感謝,夫人簡直榮幸到無以複加,連忙對奧澤爾行了最重的禮節,跪在地上說道:“能為陛下效力,是妾身無上的榮光……”
“您不必對我行如此重禮。”奧澤爾微笑,“作為公爵夫人,您擁有著很多特權,不是嗎?”
聽到帝國君主這麼說,夫人激動得都要暈倒過去了,實際上她不過就是個沒落家族的伯爵夫人,但陛下輕飄飄的這一句話,竟然就給予了他們家族以公爵之位,這怎麼能讓她不感到激動?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漂亮的男孩……
在這個瞬間,夫人甚至都想不顧自尊地跪下來親吻那個男孩的衣角,因為都是有他,才能讓奧澤爾陛下給予了她的家族這至高的榮耀。
“我想大概在不久之後,您就能以公爵夫人的身份來參加一場隆重的婚禮。”
麵對激動的夫人,奧澤爾隻是淡淡笑著,望向臥室的門,輕聲說道。
“是我與皇後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五天的日萬終於結束了,我居然成功了,真是太令人感動了……!這幾天沒怎麼回複留言真是對不起,我渣兔懺悔,浪兔回頭,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回複寶貝們的留言了tat
感謝星零的淚痕、沒錢過雙十一、橘子的精分日常、無忌和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