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又下雨了。
起初有一股寒風刮進來,立刻有人哆嗦著把大門關上。再加上壁爐一直燃燒著,就連夜裡也沒有熄滅過片刻,不一會就烘得大廳裡暖洋洋的。
管家先生一個人霸占了一大張沙發,極放鬆的閉著眼睛。姿態慵懶,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就算是沒胃口、吃不下乾麵包的人,也靜靜地坐著,沒有不識趣吵醒他。
芮一禾是最後一個吃完午餐的人,她那裝著黃油餅乾的碟子空了,分量並不算太多的乾麵包卻剩下大半。冷硬的麵包並不好吃……其實就算是絕頂美味,也無人像她一樣有品嘗的胃口。
單小野找來一圈繃帶給她包紮肩膀上的傷口,看到流出來的血都是鮮紅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毒。”
嚴俊額頭上的傷就有毒,流出來的血不是紅色。管家先生給他縫合嘴上的傷口時,順便也幫他處理了額頭的傷。
引路使很神秘啊!時間隻過去了一天,嚴俊扯下紗布,臉上的傷口早已結痂,甚至開始有脫落的跡象。這證明他的傷全好了。
芮一禾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
還好……沒有因為單小野是個新手,緊張兮兮的包得太厚而影響手臂的活動。
“對了,魔法書呢?”
“在我這,”單小野從寬大的衛衣底下抽出封麵平平無奇的魔法書,取出其中夾著的紙張。
紙上畫了些奇怪的圖案,其中有一個像是扭曲的八卦圖。最底下有兩行字:
【殺死附身狀態的強大怨靈,用大火燒死被附身者(整行劃掉)。】
【巫女的配偶也會受到巫神的祝福,諸邪不侵……活牲祭祀,壓製怨靈的凶性……在時間的見證下,用染血的匕首刺進她的心臟……】
芮一禾看著紙上的字,有點明白鐘塔機械室被破壞的原因了。
單小野小聲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芮一禾點頭,又搖搖頭。
“我還不太確定。還得把書裡的內容看一遍,這張紙雖然重要,但書裡肯定還有彆的線索。”
單小野剛想說好,一抬頭看到沙發後麵的甲胄,打了個寒顫,磕磕巴巴的道:“誰這麼無聊,把盔甲擺成奇怪的造型嚇死人了。”
芮一禾轉過頭一看,就知道單小野說的是坐在高背椅上的一具銀色盔甲,翹著一條腿,身體前傾,戴著像圓桶一樣的頭盔。左手扶著下巴,右手微高舉圓形的盾牌舉,遮住大半張臉,偏偏又露出了眼部的一條細縫。
若有一個活人坐在那裡偷偷窺視著眾人,想必就是這樣的姿態了。
芮一禾和單小野昨天下午幾乎一直在一樓做衛生,挨個檢查了雷蒙德先生的收藏品——全身盔甲。這具盔甲沒有移動過位置,但之前絕不會是這樣的姿勢。
紀姐:“小孟,是不是你?”
小孟:“……”
為什麼問我,因為我歲數最小嗎?
“不是我……”
眾人也紛紛搖頭。
“副本已經夠嚇人了,誰還有興致整蠱。”
但這話一出口,氣氛立刻變得古怪起來……如果不是玩家們做的,是誰把盔甲擺成這個樣子的?
芮一禾走過去,拆下頭盔一看,裡麵有乾涸的血漬,她還找到兩根黑色的長頭發。
她敢肯定,這些都是昨天下午還沒有的。
昨天下午的某個時間段,羅小姐曾套著盔甲坐在這裡,看著玩家們進進出出,來來往往……想到這裡,她背後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
仔細一想,玩家其實一直都處在羅小姐的嚴密監視之下。否則,嚴俊在城堡外麵說了一句失言之語,怎麼會立刻遭受“懲罰”呢?
不過,離開之後還故意把藏身過的盔甲擺成“窺視”的姿態。
羅小姐的心理不太正常吧……
“客人們……”
管家先生的聲音打破了大廳裡的寂靜,凝滯的空氣隨著他起身而重新流動起來。
“用餐愉快嗎?”
單小野正打算違心的誇兩句麵包真好吃、麵包真美味,就聽管家先生完全沒有停頓的繼續說:“副本‘羅小姐的葬禮’——難度提升為C級,任務物品不變。通關後,玩家可獲得兩倍積分。”
“下麵是副本升階後,鄙人應當為諸位提供的額外線索。”管家先生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調子不緊不慢地講述著:“童話故事裡的愛情,總是有完美的結局——溫柔善良的女主人公和王子結婚,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但在這之前,女主人公總要經曆多番磨難。白雪公主被後媽嫉妒,吃下有毒的蘋果;灰姑娘受繼母和姐姐百般折磨,整日灰頭土臉。我們的女主人公——羅小姐也不例外。她很小就失去了父親,和姐姐一起被母親撫養長大,一直以來都過著十分艱苦的生活。命運還不放過她,讓她痛失親人。半年前,她母親生病過世。偏偏在葬禮上,在一個如此不合時宜的時刻,她對前來參加葬禮的雷蒙德先生一見鐘情……”
玩家們全神貫注,害怕聽漏了一個字。
管家先生忽然停下來,他們恨不得狠狠搖晃他的肩膀讓他彆磨蹭,趕緊說。無奈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彆說碰一碰他,連聲都不敢吱。
芮一禾:“然後呢?”
這位是個例外,她就沒把“絕對不能惹引路使”這句鐵律聽進心裡去。
“一個多月之後,羅小姐的姐姐失足墜海。屍體飄到岸上,被人發現。可憐的羅小姐,波裡未來的女主人,她失去了最後一位親人。”
管家先生攤手,示意他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