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瘤子?
男孩描述的症狀在芮一禾的心中和畸/變種子帶來的感染掛鉤,科勒河附近的貧民窟全是被畸/變感染的人,可這裡是三座教堂組成的金三角附近,倫西的“市中心”。
靠著貼身女仆的工資,她生病的媽媽和弟弟妹妹不至於淪落到貧民窟。一個常年臥床的人,又是怎麼被畸/變感染的呢?
難道是畸/變的範圍擴散了?
芮一禾沒等男孩繼續哀求,便同意跟他去家裡瞧瞧生病的媽媽。穿過一條條狹窄的街道,她發現自己整個晚上其實都在周圍的巷道裡穿行,加上下水道裡轉圈的經曆,腦子裡差不多能繪製出倫西暗巷的地圖了。
貼身女仆薇安的家裡燈光昏暗,油燈是一種消耗品,隻有貴族才會不惜成本的使用。
本就不大的房子擠進芮一禾和男仆,顯得有些局促。看得出一家人租用此處的房屋是用過心尋找的,外麵不見野貓野狗和流浪者,周圍很乾淨,公共區域維護得好。
房子小一點,安全性卻很不錯。
安全對一個成年人常年臥床,隻有兩個小孩的家庭太重要了。
貼身女仆薇安看到弟弟帶回芮一禾十分驚訝,“法師大人,您怎麼來了?”她連忙挑動燈芯,讓屋內能亮一點。
小男孩咧嘴一笑:“是我請法師大人來的。”
“我弟弟不懂事,”薇安十分惶恐:“給您添麻煩了。”
床上蓋著薄被的女人動了一下,坐在床尾的小女孩喊姐姐:“媽媽醒了。”
女人很瘦,雙頰凹陷,像一具風乾的屍體。
芮一禾進門的時候,以為女人已經死了。她胸口剛剛是沒有起伏的,現在也沒有。
女人坐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她青黑色的臉讓人從心底裡產生一種不適感。
看清女人長相的男仆心中一驚,剛跨進屋子裡的腳慌忙縮回去,搓著兩條冰涼的手臂往門口一蹲,打定主意不進門了。
他曾經聽人說過,久病的人像鬼,原來是真的呀!太嚇人了。
“薇安,家裡來客人了?”
女人聲音沙啞:“快倒杯水給客人喝。”
貼身女仆薇安端出一杯水遞給芮一禾:“大人,家裡沒有葡萄酒……隻有白水,請您一定要原諒我的怠慢。”
“不用了,”芮一禾沒有接:“看病更重要。”
床上的女人說:“你還是先喝杯水……”
芮一禾向前一步,貼身女仆攔住她,“法師大人,請喝水。”
床上的女人和貼身女仆的臉上都露出熱情好客的笑容,就連坐在床尾的女孩和站在桌邊的男孩都在笑,但認真看的話,會發現一家四口臉上笑容的弧度一模一樣。
芮一禾的目光落女人的腿上。她身上蓋著薄被,床尾靠牆堆著一些雜物,被過於寬大的薄被罩在其中,使得女人雙腿輪廓不甚清晰,看不出瘤子長在哪條腿上。
“法師大人,請喝水。”
貼身女仆遞來的水快懟到芮一禾的臉上了。
“好,”芮一禾伸手去接,“不慎”手滑把水灑在地上。那在碗中時清澈透亮的水,灑到地上變成一團團乳白色的環節狀蛆蟲。足有上百隻,嫩滑滑、肥膩膩,十分的惡心。
“嚇!”
門外的男仆吐了。
“怎麼會這樣……碗裡的水怎麼會這樣?”
薇安發出一聲尖叫,回過神來,摟著弟弟妹妹退到一邊。
芮一禾隨手取出空間勳章裡的一把長劍,挑開薄被。床上的女人朝她撲過來,瘦得皮包骨頭卻極其靈活。床邊堆的雜物終於暴露出來,根本不是芮一禾以為的棉被、枕頭或衣物,而是兩個埋頭環膝縮成一團的大肉球。四肢脊柱擠成一團,全部都初具雛形,卻還沒有徹底分離,說是肉球可能不太恰當,“人形圓球”可能更合適。
芮一禾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san值下降了。
這兩個人形圓球並不是獨立的個體,和床上女人的大腿有部分組織粘連,進副本後親身體驗過畸變的感覺,她能夠想象女人大腿上是怎麼長出瘤子的,又是怎麼從瘤子變成兩個“人形圓球”的,她麻了。
隨著床上女人的動作,兩個圓球掉到地上,因為組織柔軟還在落地時彈動幾下,被芮一禾用劍分割開之後,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貼身女仆撲到女人的身邊,“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法師大人,您能幫幫她嗎?”
割裂畸變的部位,女人身上很快又會長出肉芽。但這次的肉芽恐怕長不大了,女人快死了。
“薇安,你媽媽的病我治不好。”
畸變到肉瘤快要與身體分離的,體內恐怕已經布滿白色的根須,沒救了。
看著薇安撫摸女人的乾枯的頭發,芮一禾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快速梳理著來到此處之後發生的事……那碗裝滿蛆蟲的水是薇安端給她的,兩個小孩身上的異常也很明顯,是畸變的媽媽控製住三個兒女?不,女人雖然被畸變的種子感染,但身體非常的虛弱,更重要的是沒異變成怪物之前,自身或許會瘋狂無比,卻無法影響他人。
這屋裡肯定還有一個暗中蟄伏的東西……
“媽媽要死了……在亡者的世界裡有人可以照顧媽媽嗎?弟弟、妹妹,還有媽媽,沒有我在怎麼可以呢。”
芮一禾轉身,看到女仆薇安把頭埋在女人的脖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