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把小男孩送回家裡,告訴嫂嫂村子附近有野獸出沒,不要放孩子出門。嫂子聽罷,趕緊解開圍裙出門,把消息告訴村長公公。
此時還不到早上八點,太陽尚未冒頭。
芮一禾避開村人又一次來到舊屋,她仔細觀察石洞。可惜隻有一個光滑的洞口,實在看不出昨晚有沒有東西從洞裡鑽進鑽出。
“那怪物的體重至少300公斤,四足行走,從洞口出入,一定會卡住的吧。”
副本BOSS的體重是諾恩斯估量出來的。
這洞口卻是兩個芮一禾一同出入就會有被卡住的風險,而她隻有一百斤。
靈器對實習引路使小姐的自言自語沒有反應。
這一次下水,芮一禾沒有遇到水中怪物,順利的從水底的漩渦洞來到岸上。再一次來到付眼鏡死的地方,芮一禾已經從諾恩斯給的資料裡知道,弄死日記主人的陵墓機關叫做連環翻版。
前方其實沒路了。
路是盜墓者硬生生炸出來的,且精準的炸穿一間墓室的石壁。在這間墓室裡,曾經有過一場大戰。地上全是砸得稀爛的石人像,足有七八尊。走過其中一尊完好的石人腦袋旁,芮一禾有種石腦袋是活物的感覺,甚至疑心石腦袋會忽然張嘴,咬她一口。
不過,什麼都沒發生。
中間的棺槨有被打砸的痕跡,棺材蓋也已被前人打開,裡麵躺著的也不是屍體,而是一尊石像。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光顧假墓穴誤中機關的蠢人。
又是虛塚。
死掉兩個人,又經過一場惡戰,本以為多少有點收獲,結果打開棺材,看到“嘲諷小人”。沒把棺材拆掉,都算是克製的。
虛塚,假墓穴。意味著此次沒有收獲,白來了。
諾恩斯:“牆上有機關。”
芮一禾按照諾恩斯的指示照做,依次按壓牆壁上的磚木。一麵牆壁緩緩後退,露出狹窄的剛好能容兩人並肩通過的小道,左輪手木倉的光照不到路的儘頭。
大約在通道裡步行有七八分鐘的樣子,道路忽的被墨綠色的蔓藤占據了。細看會發現,手指頭粗細的蔓藤全是從磚石的縫隙裡鑽出來的,爬滿牆壁,讓人幾乎尋不到下腳的地方。
蔓藤的葉片為橢圓形,每一片葉片下都長著紅彤彤的果子,晶瑩剔透,散發著醉人的甜香。
神奇的是蔓藤好像會吸收光線一樣,周圍變得幽暗深邃。
芮一禾沒急著往前走,使用【救世主的感激】獲得火係異能,她本意是想把周圍照得更清楚一些,沒想到灼熱的火焰剛在她手心裡聚攏,布滿通道的蔓藤便迅速地後退,縮回磚石縫隙裡。
眨眼的工夫,地麵便裸/露出來。
紅果被擠破,果汁四濺。水果清甜迷人的香氣充斥整個通道。
芮一禾蹙眉,蔓藤的退去讓剛剛蔓藤覆蓋時,故意掩藏的屍骨全部暴露出來。大多是年代久遠的白骨,衣物腐朽,看不出原本的樣式,更多還是動物的骨頭。恐怕蔓藤長出的紅果,並不是給人類吃的,更多還是為引誘自然界中的動物。
紅果畢竟是從人類的屍骨裡養出來的,雖然聞起來酸酸甜甜的極具誘惑力,但她下不了嘴嘗一嘗味道。悶頭往前走,等她靠近,蔓藤就往後退。
十幾米外之外,芮一禾發現一具新鮮的屍體——相比隻剩白骨的那一些屍體,他的屍體隻是腐爛較為嚴重而已,完全可以用新鮮來形容。
更重要的是屍體的衣物與付眼鏡身上穿的款式高度重合,顯然是十六盜墓賊中的一員。
若不是蔓藤退去,她肯定發現不了。屍體腐爛的臭味被紅果的香氣完全掩蓋,哪怕是芮一禾嗅覺比普通人更靈敏,也完全無用武之地。
盜墓賊隨身的包被蔓藤撕爛,東西散落到周圍。
芮一禾從牆根處找到一部膠卷相機,大致確定死去是“愛擺弄相機”的小五。運氣好的話,照片洗出來,她就能知道盜墓賊們都長什麼樣了。
她彎腰撿起相機,忽然聽到“哢噠”一聲輕響。腳下的石磚有種鬆弛感,正在顫動。她心知是踩到機關,正要跳開,下方陷落,整個人也隨之往下掉。因不知下方深淺,她沒讓自己一直失重下落,借力翻騰兩下,輕盈落地。
細沙落在臉上,芮一禾呸呸呸掉臉上嘴裡進的沙子,低下頭揉眼睛。
沙子持續不斷,簌簌簌往下掉,差點把她掩埋。剛凝聚的火焰也被沙子撲滅,加上空氣越發稀薄,想用火焰照明也不成。
芮一禾根本沒搞清楚沙子是從哪裡掉下來的,等她艱難的從沙坑裡爬出來,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頭頂是有個大窟窿,爬上去卻不是剛剛的藤蔓通道。
“到底怎麼回事?”
諾恩斯:“一個複雜的機關。你剛剛所處的坑底,一旦有重物落入,便會旋轉到流沙區。一段時間後,再一次旋轉讓一切複原。”
這個機關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可以重複利用。
芮一禾現在所在之處,是機關之中的夾角,同時也是藏得極深的秘密之地。陰差陽錯,好像讓她來到最為重要的位置了。
諾恩斯建議她先不要照明,芮一禾點頭,模糊地看到前方有數千列陣兵卒,手持兵戈,身穿鎧甲,更有騎戰馬衝鋒在前的高大身影。一股肅殺之氣迎麵襲來,叫人不由心中一顫。
芮一禾不知何時已從空間勳章裡取出法杖——光明魔法師的標配,被她帶出副本。灌入未知的殘餘力量,作為武器使用。
哪怕要離開靈界,羊毛也得薅到最後一刻!
諾恩斯:“你現在的副本契合度為2,可以用結界裹住自身,降低存在感。”
芮一禾嘗試著按諾恩斯的說的做,果然那種迎麵襲來的肅殺感消失了。她穿過全副武裝的士兵列陣群,沿途感覺每走過一個士兵的身邊,周圍的士兵都會轉過頭看她。起初,她以為是幻覺,但在諾恩斯開口說:“非生物永遠比生物的感官更為敏感。”她就知道一切不是錯覺,守護陵墓的士兵們真的在看她。
諾恩斯:“稍微走快一點啊。”
芮一禾:“不是有結界嗎?”
諾恩斯:“……”承認結界也不是百分之百有用,我的麵子往哪擱。讓它安心的是芮一禾成功的通過最前方的兵甲護衛區,走到陵墓的邊緣。之所以說是邊緣,因為高高擺放在貢台之上,以神靈禮儀安葬的古代帝王——延襄王墓穴,位於環形水域中間,長達三十幾米的階梯之上。
那棺槨有一種皮質感,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芮一禾遊過環形河道時,感覺到一股吸力,不過她沒在意,使用一點血脈之力,便尚算輕鬆地遊過稍顯渾濁的河道。走上步梯時,每一步都非常的困難,仿佛步梯上的重力不同於地球正常的重力,若非她的身體經過血脈的改造,恐怕也很難繼續往上走。爬上頂端時,她不住的喘氣,平複過□□速的心跳。
等緩過來,走近一看,圍繞棺槨的一圈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諾恩斯:“這個……”
芮一禾接過話頭:“像是陣法。”
她其實不懂五行八卦,隻是有一種模糊的感覺。說是靈感,也能說得通。
諾恩斯:“的確是陣法,不是我見過的。你知道的,每一個副本都獨特的力量體係。”
芮一禾:“我不知道,我是實習引路使。”
因有重大發現,諾恩斯心情放鬆,難得吐槽:“人有時候不能太誠實,你會沒有朋友的。”
芮一禾沒說話,隻是笑笑。
諾恩斯明白她的潛台詞:我為什麼要和一件神奇物品做朋友?
好氣哦!可拿引路使毫無辦法。
諾恩斯也是第一次遇到玩家轉職引路使的情況,分寸總有些拿捏不當。這感覺十分微妙……總之,遇上真正的實習引路使,它不會如此被動。真正的實習引路使,也不能在短短兩天內有“2”的副本契合度,任務完成率也不可能增長得如此之快。
在任何地方,優秀都是最硬朗的通行證。
此刻,芮一禾就站在棺槨旁,認真的分辨因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的壁畫。
第一幅壁畫,似乎是一個嬰孩出生的畫麵。
凝望的時間過久,畫麵好像動起來了。芮一禾眨了眨眼睛,看到男子抱著嬰孩的壁畫慢慢地發生變化,霧氣氤氳,渾身充滿成熟男人魅力的莊王在夢中遇到背上長翅膀,身後墜著長羽的青鸞神女,**一番之後,青鸞神女的肚子如吹氣球一般迅速地變大,還沒迎來第二次交/合,神女便於床榻上誕下一名男嬰。
莊王相邀交歡,神女沒有拒絕。
男嬰哭起來,神女慵懶起身,輕輕的撫摸孩子的手指——孩子有十二根手指頭,和一般人不同。
又一次**後,神女神色倦怠,留下一枚環形玉佩,翩然離去。
莊王醒來,榻上果有一男嬰。
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男嬰的脖子上掛著一枚環形玉佩,玉佩中有血色玉髓流動,不似凡品。
嬰孩唇紅齒白,咿咿呀呀的說著聽不懂的話,伸手去抓父親的衣襟。一代霸主莊王心中生出無限愛意。對這個生而不凡的孩子可謂是千依百順,早早便決定要傳位於他。在崇尚神的年代,其行為不算稀奇。
諾恩斯:“壁畫會動……”
芮一禾淡淡道:“可能是動畫……”
諾恩斯:“如果這是冷笑話的話,我被冷到了。”
芮一禾微微一笑,看向第二幅壁畫。
第二幅壁畫的人物很多,可以看出身穿厚重衣袍的延襄王坐在上首,以手掌撐著下頜,百無聊賴的樣子。底下唱歌舞樂,群臣獻禮,奴仆環侍,極為熱鬨。
這位王十一歲之後,就沒有在王城慶祝過壽誕。隻有一次例外,111歲的壽辰。
這樣的熱鬨,顯然也隻有延襄王死之前的一年了。
壁畫動起來。
夜晚,延襄王到神殿參拜母親青鸞神女。
他這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青鸞神女。傳說,青鸞神女是常伴西王母娘娘的神鳥,世間隻此一隻,比眾山之中孕育的神女要尊貴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