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
芮一禾抓住小男孩的手,轉頭向後看去。貼在她背上的是一隻人形木偶,雕刻的是一名臂挽竹籃,灰色外褂、深靛裡裙的少女,鵝蛋臉,長相甜美可愛。可它臉上的笑容卻十分怪異,讓人一看就直冒雞皮疙瘩。
小男孩感覺到氛圍凝重,模糊的意識到木偶可能不對勁,細細一看,不由得小腿肚發酸打顫。
他也被木偶臉上不祥的笑容嚇到了。
“姑姑,木偶是不是在盯著我啊?”
“不是在看你,做木偶的師傅手抖,把它倆黑眼仁點錯位置了。一對斜眼,看啥都像是在往腳下看。”
七八歲矮個子小男孩:“……哦。”
芮一禾剩下的一隻手在脊背上摸索,指尖已觸碰到木偶的腳。卻見先前一動不動的木偶忽的鬆手,掉進稻田裡。
“哧溜”一聲響,聲音細微,卻也被芮一禾捕捉到,她心知木偶是在一個勁的往土裡鑽。
“咦!明明掉到周圍的,怎麼沒有?它到哪去了?”
小男孩有點害怕,又很好奇。不敢用手扒土,小聲問:“姑姑,我去拿鋤頭把土掘開?”
“不用了。”
芮一禾知道木偶早已溜遠,把兜裡野山楂給他看:“路上遇見一棵山楂樹,回去讓嫂子給咱們做糖葫蘆吃……她會做糖葫蘆吧?”
“會,我媽會的,”小男孩看到紅彤彤散發著酸味的山楂,立刻把奇怪的木偶忘到腦後。
“再舀一勺乾玉米粒,做個焦糖爆米花,我媽做的爆米花可香了。農閒的時候,她總做好一兜子拿到鎮上的電影院門口叫賣,不出半個小時就能全部賣完。”
芮一禾聽得心生向往,看到嫂子迎麵走來,熱情無限。時常掛在臉上的淡漠消失大半,一雙杏眼裡滿是期待:“嫂子,我摘回來一些山楂……”
小男孩:“媽,做糖葫蘆,做爆米花~”
嫂子:“……好哦。”
轉身回廚房穿上圍裙,她一拍腦門,“我剛剛是要出去挑水來的吧?都怪小兔崽子打岔!”
正要脫下圍裙再出去,就見妹妹一手提著一隻桶,輕輕鬆鬆地放到灶邊。
“嫂子,還要什麼?”
嫂子搖頭,隻說等著吃飯就成。目送妹妹走出廚房……“我這兩天在怎麼老在廚房打轉???”念頭一閃而過,被她拋到腦後。
天還沒黑,老村長提著半癟的旱煙袋,神情恍惚地走進院裡。上下嘴皮一砸,兜中裡外一陣摸索,猛然驚醒般一拍大腿:“哎喲!怎麼把老夥計給忘了。”
說罷,匆匆出門。
十幾分鐘之後,老村長叼著煙杆回來,雙手推開院門,悶頭使勁吸一口煙,嗆得直咳嗽。進門之後,脫下膠鞋,也不像往常一樣擱搖椅裡躺著,似乎有滿心的焦慮,在葡萄架子下來回踱步也散不去一星半點。
芮一禾見他一雙膠鞋沾滿泥巴,混雜有舊屋附近特有的棗紅色泥土,便知道他上過山。
再看村長胸前、衣袖的磨損痕跡嚴重,沾著白灰和少許的棗紅泥,連他指甲縫裡也有紅泥。他肯定抱過什麼重物,重物掉灰還沾著紅泥。
芮一禾知道的符合條件的隻有堵住洞口的巨石。
“咋啦?”
沉默寡言的女兒實在是喊不出一聲爸爸,眼睛雖然被過長的碎發完全遮住,看不清神色,但對老父親的關心表達是到位的。
畢竟孫子看他愁眉苦臉的還在一旁傻玩,閨女至少知道開口問一句。
村長歎息一聲:“村裡有人失蹤了。”
芮一禾忙問怎麼回事。
村長一口煙吸得太猛,又是一陣咳嗽。
原來小男孩在附近發現猛獸的腳印之後,村長挨家挨戶去通知村民,結果發現村中智力有問題的傻子不見了。傻子唯一的親人是同胞哥哥,但娶上媳婦之後,就和弟弟分開住了。這個傻子雖然智力有問題,但被死去的爹媽教得很好,生活基本能夠自理。
一個傻子的存在感實在不強,村長發現傻子家沒人,四處詢問。他嫂子猛地想起來,兩天沒見小叔子了。人肯定已經失蹤,卻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可能是被野獸叼走的,也有可能是自己出去……哎!自己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芮一禾問他是不是上過山,村長痛快承認。
“我總覺得野獸的腳印和舊屋底下的石洞脫不開乾係,洞裡肯定不能跑出來一頭大狗熊。可前幾天村子周圍憑空出現的紙錢,和夜裡的磷火都很怪。你說說,到底是什麼東西總偷大家家裡的牲口,還能不被人發現呢?動物沒這麼聰明。我懷疑石洞露出來,裡麵的東西就被驚動了。”
芮一禾認真聽著,村長說的怪事,大多都是她還沒進副本的時候,已經獲得的副本介紹。不過她進副本之後,倒沒怎麼遇見。
村長繼續說:“這不,我特地上山,結果洞口果然露出來了!石頭不知是被哪個想發財不要命的給搬開了。造孽哦。”
村長還能怎麼辦?罵罵咧咧,把洞口重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