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落回原地,再定睛一看這兩樣東西,不由唬了一跳。他雖不曾見著她怎樣摘來的,卻也明白她定是江湖中人了,忙道:“小人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曾九笑了:“你沒有騙我?”
店夥計支支吾吾道:“小人整日忙得陀螺似的亂轉,當真不知。女俠不如問問裡頭的道爺,打這鏢局關張,道爺們就住在裡頭了,算到如今也有日子了。”
正當時,鏢局場院後一趟正房裡鑽出一人。那人幾步趕到大門前,沒顧上彆的,先兩眼緊盯住曾九,懶洋洋道:“哪來的大姑娘,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看甚麼?想看不如進來仔細看,慢慢看。”
曾九斜睨去一眼。她久居橫斷山,見他一身青布衣袍,頭纏白巾、赤足麻鞋,便知是川人。而那店夥計則點頭哈腰道:“道爺好,小人來送酒菜。”
那川人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進去。而曾九則奇道:“道爺?你竟是個道士?”
那川人笑道:“是又怎的,不是又怎的?老子還沒打聽你是誰,你倒先打聽起老子來了,膽子不小!瞧你一身綢緞金玉的,來福威鏢局做甚麼?說,你是不是林家的親戚,總不會是林家小崽子沒過門的媳婦罷?”
他說著下了台階,往前又走上一步,一腳踏在地上的爛褲上。試出不對,他低頭一瞧,臉色登時變了,忽地厲聲道:“這是誰乾的?你瞧見了沒有!”
曾九也不惱火,隻嫣然含笑道:“你怎麼突然凶巴巴的?姥姥我還客客氣氣的同你說話兒,你倒抖起威風來,你好大的膽子。怎麼,這爛褲破鞋,是你掛上去的?”
那川人本是名門大派的年青子弟,巴蜀閉塞,與中原自有天險阻隔,使得他師兄弟們向來在一畝三分地上橫行霸道慣了,便出門來也硬是凶蠻,何況師父交代的大事當前,哪受得了如此的譏辱,當即鏘啷一聲長劍出鞘,上步便將刃口往曾九頸上一遞,眼中閃爍凶光道:“格老子的……”
他話才出口一半,曾九忽劈手將那長劍奪了過來,不甚熟練地挽了個劍花。那劍是製式的,吞口往下印著兩個篆字,寫曰“青城”。她看了兩眼,道:“青城派。你這不入流的小雜碎,竟也師出名門。氣焰這般囂張,你是哪個,你師父又是哪個?”
那川人望著空空如也的右手,直愣在原地,回過神來已滿頭冷汗。他自問拜師名家,刻苦學劍十數載,絕不至給人空手奪了白刃,更不料自己竟沒看清人家是怎地出手的,再瞧曾九美貌,卻再也生不起一絲綺念,隻是越看越害怕。
此時聽她問話,他有心叫師兄出來,可又怕她一劍捅死了自己,更怕叫來師兄也是白饒,煎熬半晌,隻得硬著頭皮道:“在下吉人通,家師是青城派掌門人、鬆風觀餘觀主,名諱上滄下海。適才很是冒犯,請教閣下姓甚名誰,何門何派?”
他如今倒乖巧了,也曉得禮數了。
曾九聽著,淡淡道:“我的事,你也配打聽?”說著,忽將那長劍又拋還給他。
這一下大出所料,吉人通慌忙接過劍來,心下卻是一鬆,暗想莫非是師父的名頭鎮住了她,卻不顧疑惑她如此高妙的武功,何以竟不知道青城派掌門是誰。劍在手上,他心中驚戒,下意識便要亮個架勢,亮到一半卻又驀地驚醒,心裡後悔莫迭,生怕這少女以為自己要與她放對,可若說收劍還鞘,習武之人又哪個肯束手就擒、為人魚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