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此時,齊天的內心已經沒有完全平複下來,依舊是那一片驚濤駭浪。
比如說,少年甚至還在回想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這樣暴戾地一拳擊碎梟的天靈蓋。
明明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明明他已經輸了。
但是齊天是真的怕。
他在確定了商陸不會在意梟的生死之後,第一時間第一秒就結果了梟,因為他害怕梟萬一恢複了直覺,對方的那藍色絲狀都是,是可以瞬間對他完成反殺的。
他還記得安嵐的戰鬥習慣與謹慎,那個少女也是會在戰鬥結束後第一時間進行徹底的補刀,確定自己的對手一定要死的不能再死才宣告結束。
而且少年最怕的,是如果真的留下梟的一條性命,那麼他會不會對這場戰鬥感到心悅誠服?
很明顯是不會的,自己是依靠隱身的初見殺和偷襲才最終完成的反殺戰勝的對方,那麼他養好傷會不會再次向自己發出挑戰呢?
那個時候有了防備的梟自己還能夠打得過嗎?
齊天自己都有點懷疑。
即使說,梟不會對自己下個月發出挑戰,但是單純對方報複自己呢?
他的情報雖然在天空旅團了解的人不多,但是梟畢竟是七張白銀麵具中的一位,他自己又是殺手出身,一旦說蓄意報複自己,報複甘菊,報複甘草,那又該怎麼辦呢?
哪怕說當時事出突然,齊天沒有想那麼多。
但是少年的第一本能,就是一定要殺死對方。
一定要將這個把自己逼到生死邊緣的敵人徹底殺死。
隻有這樣,齊天才會過得安心。
“你做得很好。”商陸望著齊天笑著說道。
他似乎絲毫不在意原來梟的死去。
“但是我殺了他。”齊天說道:“你不生氣嗎?”
“你還特意征求了我的同意,但是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生氣。”商陸淡淡說道:“你已經證明了你是更強的梟,既然這樣的話,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不過你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從蜻蜓變成了斑鳩,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繼續從斑鳩變成了梟,我很好奇下個月你會不會挑戰火鳥與青鸞中的任意一個,下下個月,你會不會挑戰我?”
“不敢。”齊天真誠說道。
他確實不敢。
挑戰白銀麵具,已經讓齊天無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這要比當初和商陸的戰鬥給他的威脅和壓迫更大。
畢竟當初的商陸是真的賭鬥,對方是真的不攻擊一味防守的。
但是梟可完全不一樣。
梟是完全衝著殺死自己進行的攻擊,並且攻擊手段之詭異,讓人根本防不勝防。
原本齊天以為自己的力量速度與智力已經足夠和致知洞天分庭抗禮,事實上和安嵐的陪練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這樣柔軟堅韌又鋒利的鬥氣絲線,那是真的第一時間就鎖住了齊天的鐵棍攻擊,而失去了武器,齊天其實已經接近失去了對梟造成威脅的能力。
那個時候,如果從理性上來講,齊天是應該認輸的。
繼續打下去就要真冒著生命危險和對方以死相搏。
但是那一刻少年想了很多。
他付出了這樣多的努力,做出了這樣多的準備,但是卻在這樣的威脅與恐懼麵前退縮。
那麼之後,他究竟還能不能鼓起勇氣再次麵對相似的恐懼。
最簡單而言,梟的恐懼和商陸的恐懼相比,孰強孰弱?
自己,究竟有沒有死在這裡的覺悟?
自己有沒有勝利的把握。
山鷹向自己推薦梟這樣的對手,究竟是什麼用意?
少年在那一瞬間,終於靈光一閃。
他意識到了梟最大的特點是什麼了。
那就是梟的攻擊範圍有限。
當然,攻擊範圍有限是致知境強者的老毛病了。
典型就是安嵐,安嵐擁有劍氣攻擊這樣的遠程攻擊手段,但是少女真的用這種手段打過強敵嗎?
隻有在清雜魚的時候安嵐才會勉強使用這種遠程攻擊,其餘情況安嵐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劍。
例外的情況就是甘菊火鳥麻雀這樣的魔法師,甘菊沒有飛行能力還好說,火鳥麻雀這樣的又能飛,又主要以遠程攻擊作為手段的對手,那是真的非常難纏,一旦飛起來齊天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畢竟距離才是最安全的護甲。
梟想要殺死自己,那麼就一定需要近身攻擊,一定需要接近。
這對自己來說雖然危險,但是同樣也提供了非常寶貴的攻擊機會。
所以少年就是抓住了這樣的機會,在對方攻擊那一刹那,開啟了摘星戴月躲避了對方的攻擊,少年同樣練習了如何在摘星戴月的狀態下攻擊對方,雖然他做不到安嵐那樣的連續鎖定隱身機動,但那是幾秒鐘的鎖定還是做得到的。
隱身躲避,快速接近,然後毫不留情地一拳轟擊對方臉頰,頭部被重擊打飛的同時,少年緊接硬控,抓住腳踝一陣十八掄,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徹底的勝負已分。
最後的擊殺終結真的是齊天自己的選擇了。
少年也第一次明白,因為每個人洞天都不一樣,所以說真正抵達妙境的強者,他們的洞天境威能都是他們各自的最大底牌和倚仗,安嵐自己就很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燃血底牌,而同時因為巔峰境是洞天境的延伸,所以說知道一個人的洞天境,就可以大致猜出他的巔峰境,這讓洞天境能力成為更需要隱藏的東西。
不得不說——梟確實是最適合自己的對手。
雖然他確實強大,手段確實莫測。
但是對方攻高血薄,一旦被抓住一頓近身暴揍,就可以瞬間分出勝負。
山鷹真的沒有騙自己。
就在齊天這樣思考的時候,麵前的商陸平靜笑了笑:“總之,你現在是我的白銀麵具了,也便是梟,正式成為天空旅團最頂尖的那一批乾部,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樣說著的同時,商陸抬手輕輕擊掌。
在掌聲響起的同時,遠處的火鳥騎乘著火焰的飛鳥趕來,也有更多的白銀麵具從建築物的陰影中,從高處的屋頂上紛紛落下現身,最終出現在了齊天的周圍。
他們都戴著麵前,但是齊天也第一次看清了所有人的麵具。
除了老相識山鷹和蝙蝠之外,其餘的四張麵具上的圖案分彆是大雕,天鵝,火烈鳥,以及仙鶴。
這讓齊天稍微有點愕然但是隨即又釋然下來。
他曾經猜測白銀麵具都是猛禽,上次見麵的時候,其實主要注意力都在黃金麵具身上,那些青銅麵具齊天都沒有認全,這些白銀麵具隻是草草看了一眼大致有個印象就行。
但是現在看來,白銀麵具更多是有著特殊含義的大型鳥類,即使是蝙蝠,因為其含義特殊,能夠躋身白銀麵具恐怕八成還有商陸默許的緣故。
“從今天開始,這就是我們新一任的梟了,也便是你們的新同事。”商陸望著齊天淡淡說道:“當然,你們也應該慶幸,他沒有選擇你們作為對手,否則你們捫心自問他的手段,自己能不能防住。”
在場的所有人事實上都親眼目睹了這場戰鬥,隻是各自隱藏身形,沒有第一時間在齊天麵前暴露。
此時商陸發問,他們自己心中肯定也有各自一番估量。
如果不是梟自己輕敵,主動進攻但是卻因為對方突然隱身而一時慌神,從而被近身攻擊然後一套硬控直接連死,那麼齊天八成還是並非梟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