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寶跑出去好遠,才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外麵。
人已經站在了村裡的廣場這。
村裡的這處廣場,農忙的時候,是作為曬稻穀的場所。平日裡,也是休閒的地方,更是大家召集開會的場所。
站在廣場上,被風一吹,希寶冷靜了下來。
希寶摸著藏在衣服裡的玉石,一時間,心緒萬千。
這塊玉石,她一定要好好珍藏,絕對不能讓唐枝騙去了。
以前她不知道,這玉石是做什麼的,現在大致知道一些,這該是她親生父母留給她的。
也不知道唐枝是怎麼知道這玉石是另有用處,竟然一早就想著從她手中騙去。
想到前世,她當阿漂時看到的,唐枝拿著她的玉石認了爹娘,希寶一張小臉就已經皺成了包子。
氣鼓鼓的。
想著,她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些。
直到手心裡傳來疼痛。
她才發現,自己手心不知何時,竟然血肉模糊,掉了不少血來。
定是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磕破了,流了血。
“希寶,你站在這做什麼?”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希寶抬起頭,接著眼睛猛地一亮:“媽媽!”
喊著,撲進了唐媽媽的懷裡。
希寶將腦袋深深地埋入媽媽的懷裡,媽媽身上的氣味讓她安心。
她好想媽媽,
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媽媽了,媽媽自從那次說去市裡,就再也沒有回來。
阿爺阿婆說媽媽不要她了,回城裡娘家了。
也不要爸爸了。
希寶不相信,媽媽不可能不要她的。
她深深地吸著媽媽身上的味道,抽泣著,糯糯地喊:“媽媽,不要離開希寶,彆不要希寶,希寶會很乖,很聽話的。”
沈雅的眼淚一下下來了。
她今日去縣裡,就是想問問那邊的知青辦,自己能不能辦隨軍?
丈夫那邊剛升了營長,寫信過來,能夠辦隨軍了。
隻要這邊能夠放人,她就能夠辦下隨軍,將戶口遷到海島去。
雖然海島那邊很苦,但能苦過上崗生產隊?
唐家還有一對虎視眈眈的老兩口,盯著她的工資,盯著丈夫的津貼。
每次她這邊一發工資,唐老太就去學校那邊要了,敢不給,就鬨給你看。
丈夫那邊一寄來錢,唐老太就已經在郵局等著了,不給就又一通鬨。
隨軍去了海島,日子再苦,那也是她樂意。
好過在這邊,被唐家人拿捏。
她最擔心的就是希寶,希寶一個人在家裡,誰知道兩口子會不會喪心病狂?
這不,她剛從縣裡趕回來,就看到希寶一個人蹲在廣場,一邊掉眼淚,一邊摸著胸口。
鐵定是被欺負了。
“媽媽怎麼會不要你?你聽誰說的?”沈雅抱住女兒,手摸上孩子的頭頂。
希寶卻抱得更緊了,渾身顫抖著。
沈雅也沒有再問她,隻是抱著她,慢慢地往前走著。
路上遇到幾個村民。
這個點,大家還都在地裡,生產隊的活挺忙的。但也有村民回家準備飯菜,大多數是些婦女,也有孩子。
這會叫住她的就是隔壁的旺家嫂。
旺家嫂姓李,是旁邊下崗生產隊嫁過來的,男人也姓唐。
上崗生產隊,唐姓是大姓,其中也有些雜姓,都是解放前逃難過來的,畢竟是少數。
生產隊長和支書,都是唐家人擔任,這就是大姓的優勢。
而老唐家的輩分,是極高的,唐老漢就是村裡輩分最高的那輩人。沈雅的丈夫那一輩,輩分自然也高。像希寶這一輩,村裡很多人都得叫她姑呢。
旺家嫂的丈夫,按輩分來算,其實得叫沈雅嬸,但大家都叫她旺家嫂,沈雅也這麼叫。
“嬸,你這是去縣裡了?”旺家嫂停了下來,問道。
沈雅點頭:“嗯,去了知青辦。”
旺家嫂小聲問她:“你真的要離開上崗?要回城?”
希寶本來埋首在媽媽懷裡,聽到旺家嫂的話,猛地抬起頭來。
她想起了前世,手臂收緊,圈住媽媽的脖子:“媽媽,不要走,不要離開希寶。”
沈雅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笑著對旺家嫂道:“我沒有想過回城。”
旺家嫂眼裡閃過驚訝:“可是荷花阿婆說,你要回城了,要跟建國叔離婚。”
建國是唐爸爸的名字,他出生的時候,正是49年建國的那一年,所以就取名唐建國。
沈雅撇了撇嘴,旺家嫂口中的荷花阿婆,正是她的婆婆。她婆婆這人,刻薄尖酸,一個勁往外嚷媳婦的不是。
彆說她了,就是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不是沒被她罵過。隻不過沈雅被罵得最大,也是唐老太最看不上的媳婦。
無奈人家夫妻倆感情好啊,當年唐建國跟沈雅談戀愛,唐老太一個勁反對,也拆不散人家夫妻。唐建國乾脆打了結婚報道,拿了證明,就去民證局直接領了證。
也是唐家一時沒反應過來,否則要真的反對,去村委阻止人家開證明,唐建國和沈雅這婚,還未必能結成。
“我是想辦隨軍。”沈雅壓製住心裡的燥意,將真相說了出來。
旺家嫂“呀”的一聲:“這是好事啊,隨軍多好,這樣你和建國叔就能團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