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忙碌的工作人員,她清晰地感覺到,令琛和她這個普通人仿佛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真神奇。
曾經在一間小小的教室裡,一回頭就能看見的人,現在卻好像隔著一條銀河。
祝溫書正沉浸地思考著人生,自己身邊什麼時候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隨著攝影師拍攝角度的變動,有人抬著打光板走動,祝溫書隨著人群退開幾步。一扭頭,發現先前下車時遇到的男人正跟她並肩站著。
這人長得也太眼熟了。
祝溫書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令興言幾眼。
可能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令興言轉過頭來,“你東西找到了嗎?”
“嗯?”祝溫書沒想到這個人知道她來乾嘛的,愣了一下才說,“還沒。”
令興言點點頭,“我是令琛的經紀人。”
祝溫書摸不清他是單純地自我介紹還是在暗示她什麼,思忖片刻,說道:“我站這裡會不會影響你們工作?”
“沒關係。”令興言抱著手臂,指尖在臂彎輕輕敲了兩下,“你是令琛的高中同學?”
祝溫書點頭:“嗯,對。”
“那你知不知道他高中的時候有沒有……”令興言停滯片刻,仿佛在考慮措辭,“喜歡哪個女生?”
“啊?”這問題來得猝不及防,祝溫書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
令琛喜歡的女生?
有嗎?他有跟哪個女同學走得近嗎?
等等——
令琛高中喜歡的女生,不就是令思淵的媽媽嗎?
原來連他經紀人都不知道這些往事?
祝溫書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令興言,躊躇著說道:“抱歉,我不清楚,我跟他完全不熟。”
令興言聽見這話倒是有些驚訝,挑了挑眉。
打量祝溫書幾眼後,隨後哈哈笑著說道:“第一次遇到令琛的高中同學,我就隨便聊聊,你彆緊張。”
“嗯……”
祝溫書點點頭,低聲道,“時間不早了,那我先不打擾你們工作了。”
令興言:“嗯。”
臨走前,祝溫書尋思著要不要跟令琛打個招呼再走,畢竟是他帶她進來的。
轉頭朝眾人視線的聚焦點看去,拍攝剛好中場休息,令琛站在原地沒動,垂著眼睛看手機,注意力根本沒在圍觀群眾這裡。
幾個男男女女圍在他身邊整理衣服發型,看起來也不空閒。
祝溫書想,自己這會兒貿然上去跟他說話也挺尷尬的,還是算了。
於是,祝溫書轉頭朝公園大門走去。
踏上回程的小路,祝溫書還是低頭盯著地麵,試圖再垂死掙紮一下。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c】:走了?
祝溫書漫不經心地敲字。
【祝溫書】:嗯。
【c】:找到了?
【祝溫書】:沒找到,算了,明天七點多就得去學校。
【c】:看來也不是很重要。
丟了手鏈本來就很難受了,令琛還在這兒說風涼話,祝溫書冷哼了聲,木著臉敲字。
【祝溫書】:不重要我會大晚上回來找?
【c】:那你不好好找手鏈
【c】:反而一動不動地看我拍照?
祝溫書:“……?”
一動不動?
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搞得就像自己多麼垂涎他的美貌一樣。
【祝溫書】:我是因為隻有你那個地方沒找了。
【c】:現在中場休息,回來找?
祝溫書想了想拍攝現場的架勢。
手鏈再貴重,也沒貴到要她在一群正在工作的陌生人中穿梭尋找的地步。
還挺尷尬的。
【祝溫書】:要不還是算了吧,剛剛看了一下,你那邊應該也沒有。
順著小路又走了幾步。
【c】:你的手鏈真的丟在這裡了?
祝溫書捧著手機,仔細品了一會兒令琛這句話。
怎麼看都覺得,他像是在質疑她今天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該不會是覺得她故意找了個借口來看他的吧?
真是明星當久了,看誰都覺得是他粉絲。
祝溫書心想多說多錯,懶得廢話,敷衍敷衍他得了。
【祝溫書】:哎呀,幾秒前,我一低頭就看見了。
【祝溫書】:終於找到了。
【祝溫書】:謝謝您。
【c】:?
【c】:您真棒。
可能是做賊心虛,祝溫書總覺得令琛這個“您真棒”有點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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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當了代班班主任,祝溫書的睡眠質量一落千丈,今晚更甚。
第二天清晨,祝溫書盯著憔悴的麵容,照常提前到學校,去班裡看了一眼學生的情況,隨後回到辦公室,處理一堆瑣事。
剛打開電腦,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祝溫書發了會兒呆。
要不還是再買一條吧。
畢竟這一年逛街的時候也沒遇到更喜歡的。
再想到下周就發工資了,祝溫書也沒什麼可猶豫的,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看旗艦店。
十多分鐘後,祝溫書翻遍了網店,又問了客服,確定那款手鏈已經下架後,終於心灰意冷地放下了手機。
與此同時,一個小小的腦袋突然伸到她桌旁。
“呀。”
祝溫書被令思淵嚇了一跳,“你怎麼過來啦?”
令思淵小心翼翼地把作業本放到桌上:“我來交作業。”
“好的。”祝溫書心想他多半又是差點遲到,也沒多問,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要上課了快回教室吧。”
“好的老師。”
令思淵一走,祝溫書就撐著臉頰,蔫蔫兒地看著窗外的陽光,手指轉筆,開始自我安慰。
很多人都說粉水晶是招桃花的,既然丟了,那肯定是幫她擋了爛桃花。
嗯,那也挺好。
思及此,祝溫書垂下手,順勢撈起令思淵放在一旁的家庭作業。
剛一碰到,她就發覺觸感不對。
小小的作文本中間有一大片凸起,看起來像夾了什麼東西。
“淵淵!”
祝溫書回頭喊住令思淵,“你作業本裡有東西?”
正巧這時上課鈴打響,令思淵也已經跑到了辦公室門口,急匆匆地說道:“是我叔……爸爸叫我帶給老師的!”
令琛?
祝溫書不明所以,盯著作業本看了兩眼才掀開。
明亮秋陽穿過樹葉,斑駁地灑在辦公桌上。
那條丟失了一個晚上的粉水晶手鏈夾在令思淵的作文本裡,綴著細碎光芒,閃閃發亮。
作者有話要說:淵淵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