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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家回來的第二天早上,蘇糯準備提早離開, 知道她要走, 沈母提前讓家裡阿姨整理好了那些送給蘇糯的大包小包。

餐桌前, 一家人沉默吃著早餐。

沈母抬起眼看著靜靜喝粥的蘇糯, 眼珠子轉了轉後, 放下碗筷;“糯糯……”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讓蘇糯疑惑, “怎麼了?”

沈母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 “那個……中秋節後你就要忙了吧?”

“應該吧。”

“那……忙起來也不要忘和雲清聯係啊。”

此話一出,對麵父子倆都看了過來。

沈父皺眉,“你看看你,又想著給孩子撮合這檔子事兒, 我不是說了嗎……”

“我不聽你說。”沈母衝他翻白眼, “你說了不管用,這家裡我說的才管用。”

沈父:“……”默默的繼續喝粥。

沈母笑眯眯繼續和蘇糯說:“昨天我和趙太聊了會兒, 沒想到雲清是名校畢業的, 長這麼大也沒談過戀愛,底子乾淨得很, 這孩子情商也好……”

啪!

話音未落,就被一陣清脆的碰撞聲打斷。

蘇糯順著聲音看去。

甩下碗的沈妄眉眼清寂, 他踢開椅子站起,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 抄起搭在沙發上的外衣大步離去。

餐廳裡靜了幾秒後,沈母氣極的丟下筷子, “你看看你兒子,越長大越不懂禮數,他要是有人雲清一半出息,我就謝天謝地了。”

正翻看報紙的沈父低低嘟囔:“還不是你慣得……”

沈母胸前一梗,眼見的要和沈父吵起來,再旁的蘇糯輕柔放下空了的瓷,語氣不緊不慢:“媽,沈妄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有很大原因是在您。”

被突然苛責沈母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說出來的。

蘇糯假裝沒看見她眼裡的受傷,緩緩地:“您不應該拿自己的孩子去和彆人家對比,這不公平。”

“我……我說的是事實。”沈母輕哼,“他本來不懂事,怨不得彆人說。”

沈母的固執己見讓蘇糯頓生無奈,不由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爸的畫兒被潑了飲料,我主動認錯,因為的確是我偷偷溜進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弄臟的,可您和爸都認為是沈妄做的,因此責罰了他。”蘇糯根本不給沈母開口的機會,繼續道,“還有一次,我被小朋友欺負,沈妄把那小孩子揍了一頓,你們還是不聽解釋,固執認為是沈妄暴力。類似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你們對沈妄抱有偏見直到現在,始終對他不滿,隻因他沒有乖乖聽你們的話,沒有按照你們要求的方式去活。”

餐桌上鴉雀無聲,父母沒說話,似在思考她說的那些到底發沒發生過。

顯然意見的,那些都發生過。

“所以,是你們讓他變成了你們最不喜歡的兒子,而不是他自己。”

沒有穿越前,蘇糯也像沈家父母那般不理解沈妄,她不明白自己和父母對他那麼好,為什麼他還冷心冷肺像座捂不熱的冰山。後來快穿,蘇糯在其中一個世界經曆了和沈妄類似的情況,那個女孩明明優秀自主,卻總是活在妹妹的陰影下,但凡家裡出了事,她永遠是那個背鍋的,後來女孩承受不住父母偏見,於夜裡沉湖自儘,蘇糯那一世的任務便是讓父母認識到他們的錯誤。

儘管她的任務成功,但那個女孩的靈魂永遠安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無法親口聽父母一句“對不起”。

就是從那時起,蘇糯明白了沈妄為什麼不喜歡她。

他當然不會喜歡她,她的存在奪走了本因屬於他的父愛母愛;她越懂事越美好,越襯托出沈妄的不堪;隻要她在,他隻有1的缺點便會放大成100;隻要她在,家人永遠看不到他的好。

沈母嘴唇動動,神色虛浮:“我、我和你爸爸沒想過這些……”

蘇糯斂著眉眼,“沈妄24歲了,他是個成年人,凡事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下屬,那麼我相信他已經具備一個領導者的品格,你們無需再為他憂心。我也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哭著鬨著找你們要糖吃,爸媽,你們應該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而不是再圍著我和沈妄轉悠。”

說完這段話,兩個人都沒再吱聲,但蘇糯知道,他們已經想通了。

全天下父母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去傷害孩子,不聽他們的意願,不顧他們的想法。沈家父母有一點不同,他們聰明理性,隻要稍微提點,便會明白。

“那爸媽,我先走了。”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至於父母以後怎麼做,那就要看他們自己。

沈母沒有像以前那樣起身去送,沉坐在位置上滿臉的遊離。

蘇糯起身離開餐廳,一拐外,看到沈妄依著牆壁站著,她腳步頓了下,很快收斂目光,繞過他徑自走遠。

望著蘇糯離去的纖細背影,沈妄隱約覺得可笑,他一直想向父母說的話竟然全由她說了;他更覺得可笑,一直以來最討厭的妹妹,其實是最了解他,最向著他的一個。

沈妄眼角餘光一轉,突然看見了陳列在不遠處架子上的全家福。

他望著,又開始恍神。

仔細想想,小時候每次被父母教訓,第一個站出來的永遠都是蘇糯,不論何時,她都會用小小的身體護著他,哭著讓沈父放過他一碼,有時候他打碎什麼,弄臟了什麼,也是她傻乎乎當背鍋俠,也活該最後父母總是誤解他。

他又念起了那個寒寒風冷冽的冬天,蘇糯帶著病去看他打球,卻因超過時間被攔在了體育館外,她就那樣一直等著,等到他出來,舉著枯萎的說:“妄哥加油”,沈妄煩躁,扯了她,和朋友們勾肩搭背坐車去慶祝,那時候他隻聽見隊友們的取笑,卻沒聽見她的心再哭。

後來呢?

她進了醫院,動了手術,床上一躺就是三個月。

而他呢?

他隻是覺得清淨。

沈妄緊攥著拳,心裡突然堵得厲害。

“你不是走了?”

沈母的聲音把他從記憶裡拉了回來。

沈妄狠揉了一把臉,繞過沈母去探落在餐桌上的手機,低著頭不讓沈母看見他姿態裡的難堪:

“拿東西。”

“阿妄……”沈母突然叫住。

沈妄背對著她,沒回頭。

沈母訕訕扯著衣角,“媽媽……媽媽其實一直很為你驕傲。就是你之前對糯糯做的那些事讓我很傷心,但是想想,你們兩個本來是兄妹,我一個勁撮合的確會讓你們反感,媽媽希望你不要、不要記恨我和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