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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醫院燈火長明, 走廊的地板映照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兩邊的長椅空空蕩蕩, 愈發顯得靜立在牆壁前的沈妄突兀。

如今的他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 米白的毛衣上沾了點點斑駁的血跡, 亂著發絲, 濃眉下的眼空洞無神,額頭上有一片經撞擊留下的青紫傷痕, 未做處理,血液已經乾涸。

靜寂中, 淩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緊跟而來的是沈母帶急促喘息的質問:“阿妄, 糯糯呢?!”

沈妄抬了下眼。

“你怎麼樣, 有沒有事?”沈母拉著他打量三分, 確定他安好後,長鬆口氣, 緊接著心臟揪扯到一起,“到底怎麼回事?糯糯呢?”

沈妄半垂著眉, 嗓音喑啞:“在搶救,我也不清楚……”

“你怎麼能不清楚?”沈父也急了,“不是你打電話說出車禍了嗎!”

沈妄不語中,趙雲清攜父母也一同來到了醫院, 三人身上帶著寒露的濕氣, 趙雲清瞥了眼沈妄,又看了眼急診室亮起的燈, 上前幾步安撫好著急的二老,轉眸視線落入到沈妄身上:

“司機剛才聯係我了。”

“糯糯的司機嗎?”沈母擦拭去不覺流下的眼淚,“他、他說什麼了?”

趙雲清沉吟片刻,目光定定望著沈妄灰白的側臉:“司機隻受了皮外傷,他說是沈妄的車先撞過來的,道路窄,視線受阻,他根本避不開。”

話音落下,沈家父母不可置信看向了沈妄。

尤其是沈母,她的心都要碎了,“阿妄,你是想害死你,還是想害死糯糯?”

麵對著母親受傷的眼神與質問,沈妄隻說了三個字:“我沒有。”

他沒有想害死任何,他隻是被不甘與憤怒衝昏了理智,等回過神,便和迎麵而來的車輛撞了個正著,再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時間變道,兩車相撞後,沈妄才發現那是蘇糯的車,而她就在後座,整個人被側翻的車輛壓在地麵。

他已經忘記是怎麼叫的警察,更不知道怎麼來的醫院。隻記得她滿身的血跡,緊閉的眼眸和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肌膚。

此刻清醒過來,沈妄才開始害怕,他墜身於巨大的恐懼中,全身止不住顫抖,寒氣從腳心竄入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

要是蘇糯真因他死了……

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

“沈妄,你怎麼能這麼混蛋!”沈母又氣又懼,忍不住握拳捶在他身上,“你能不能少讓我操點心!”

“好了。”沈父護住沈母,“既然司機都沒事,糯糯也不會有大問題的,一切事兒等糯糯從裡麵出來再說。”

沈母點點頭,虛弱坐到一旁座椅。

剛坐下,急診室的燈光便滅了,沈母幾乎是跳起來的,一個箭步衝到前麵,抓著剛出門的急診醫生問:“我、我女兒怎麼樣了?”

“身上沒什麼大礙,隻是頭部遭受嚴重撞擊,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家屬可以和我來一下嗎?”

沈父正要過去,被趙雲清攔下:“我去,您陪著糯糯。”說罷,他跟在了醫生身後。

蘇糯身上的外傷已經經過了包紮處理,受創的額頭纏了厚厚的紗布,她靜躺在病床上,輸液管牽連著那瘦弱的掌背。等待的時間過於冗長,趙雲清擔心長輩的身體吃不消,於是勸說兩方父母先回去。

沈母原本還不同意,直到醫生再次過來確定已無大礙,她才同意離開,順道幫蘇糯準備住院的需用品。

長輩們離開後,病院隻剩趙雲清和沈妄。

“你去找護士包紮一下傷口吧,糯糯我會照看。”

趙雲清的聲線天生柔和,溫潤似水,又帶了三分薄涼,沈妄掀了掀眼皮,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