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門開了。
蘇糯感覺身影逼近, 鼻間傳來一股清冽的味道, 緊接著, 一雙冰冷的手覆蓋上蘇糯的眉眼，他指骨下滑, 似在摸索一間絕美的藝術品。
蘇糯不動神色，繼續閉著眼睛。
他的指尖停留在了蘇糯唇畔，最後附身, 薄唇貼上額頭。
同一時間，蘇糯睜開了眼，眼神中帶著剛睡醒的懵懂, 她眨眨眼，盯著沈妄看了幾秒鐘後，驚訝出聲：“妄哥？”
“……糯糯。”
沈妄滄桑了許久, 清雋麵龐爬上青色的胡渣, 鳳眼低斂，瞳眸之中映照著她漂亮乾淨的臉蛋。
蘇糯動動手, 眼睛布上層清淺水霧，哽咽道：“妄哥你捆著糯糯做什麼？好疼, 你快把我鬆開，嗚……”她咬著唇, 眼淚掉了下來。
沈妄已經不舍得再讓她掉眼淚了，瞬間心亂如麻，手忙腳亂為她擦拭著從眼角滑落下的淚珠子。最後直接俯身，把那濕鹹的眼淚舔舐乾淨, “糯糯彆哭。”他溫聲安慰，“隻要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的。”
不瘋魔不成活。
在這個世界上，蘇糯是屬於他的，理所應當隻屬於他一個人，除了他，誰都不行。
蘇糯抽抽鼻子：“我餓了……”
“我給你弄吃的去。”沈妄起身重新離開，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份食物。
床是可以升降的，他用遙控把床升高令蘇糯做起來，自己到她床邊坐下，用小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喂著她吃飯，一邊喂一邊說：“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生病，沒辦法自己用餐，於是我親自喂你。後來你嘗到甜頭，隔三差五開始裝病，可是我……”沈妄頓了下，“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由著你，好嗎？”
沈妄對蘇糯有過照顧，可是漸漸地隻剩下不耐，時日至今再想起，他多希望再回到曾經，回到他們還是青春年少的時候，他一定會傾其所有對她好，就像是夢境裡所看到的那樣，他會做一個合格的，稱職的哥哥，會做一個深愛她，保護她的戀人。
蘇糯喝完了一碗粥，又重新躺倒回去。
過了會兒，她重新看向沈妄：“我想去廁所。”
沈妄從床上撈出一個尿壺。
蘇糯：“……”
蘇糯：“……”不想上了。
沈妄沒有強求。
他合衣躺到蘇糯身側，摟著她睡了一晚上，什麼都沒有做。
天色很快變亮，蘇糯隻迷迷糊糊睡了兩三個小時，等沈妄再次離開後，她才重新仔細打量著房間，這個屋子隻安置了一張床，床前是茶幾，茶幾上隻放了一個花瓶，裡麵的花兒是新鮮的百合，那是蘇糯曾經最喜歡的花。
她扭頭看向手腕，長時間的捆綁令四肢的血液不循環，手指頭變得腫大，指尖充血青紫，她動動指頭，試著把手往出抽——
毫無用處。
同時，胃裡又泛起酸水。
蘇糯乾嘔兩聲，閉著眼靜靜想著辦法。
她怎麼都想不到沈妄會做出綁架囚禁這事兒，更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他愛她嗎？蘇糯感覺不到。那是男人的占有欲嗎？不然。
綜上，沈妄是瘋了。
沒多久，沈妄又回了屋子裡，還帶來了削好的水果，調高座椅，就著竹簽向她嘴裡送。
蘇糯吃了兩口便感覺惡心，她擰擰眉心，眼底劃過一抹暗光後，傾身在他唇上親了下。沈妄手一抖，怔住。
蘇糯嬌軟著聲音：“妄哥，糯糯親你，你鬆開我好不好？”
她眼角微紅，帶著媚態，嗓音蠱惑異常。沈妄沉了眼，扣著蘇糯後腦勺把嘴唇壓了過去，蘇糯由著他親，一雙睜開的眼陰沉又平靜。
親完了，沈妄開始扯她身上衣裳。
過大的動作讓蘇糯悶哼聲：“妄哥，手疼……”
沈妄急促著呼吸停下，抬頭一看，瞥見她雙手已經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他怔了半晌，雙唇不由自主抿緊，最後看蘇糯臉色蒼白額，四肢纖弱，不像是可以掙脫他的樣子。
他放心下來，把纏在她壽手腕上的繩子全部鬆開：“我放了你，你聽話。”
“嗯。”蘇糯乖乖應和。
接著他又低頭去解蘇糯腳上的繩子。
蘇糯轉動著僵硬的手腕，緊了緊十個手指，待力氣回來後，她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伸手抄起旁邊桌上的玻璃碗，對著沈妄的腦袋砸了上去。
這一砸直讓沈妄眼前發黑，半天沒有緩過勁兒來。
蘇糯踢開腳上繩子，踉蹌下地。
她起得過於急切，加上身體傳來的不適直接讓她摔倒在地。此時沈妄已經反應過來，他向頭上一抹，指尖的猩紅讓他愣了愣，最後神色幽深，轉身扯住蘇糯把她禁錮在冰冷的地板上。
“蘇糯，你不能走。”
“蘇糯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是屬於我的，你屬於我，你是我一個人的！”
“我都看到了……”他喘息著，雙目赤紅，“我都在夢境裡看到了，我們應該在一起，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還不明白嗎？”
沈妄的話讓蘇糯的眼睛倏地長大，片刻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頓時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難不成……
沈妄也看到了那本書？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是短暫的驚愕後，蘇糯掙紮著攻擊他的軟肋，然而不管蘇糯怎麼踢怎麼踹，他都不肯鬆開手。兩人過大的衝擊撞到了桌子上的花瓶，透明的花瓶落地四碎。
“我原來不好，我知錯了，糯糯，你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們會幸福的，我會對你好的。”
他一直呢喃著，蘇糯摸雙手在地麵摸索，很快感覺到了玻璃冰冷的觸感，她攥在掌心，對著沈妄的肚子捅了進去。先是第一刀，接著拔出又刺入第二刀，最後手骨用力，把整塊玻璃嵌入到他的腹部之中。
沈妄瞳孔縮緊，微張開的雙唇，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蘇糯會傷害她，不相信她會這麼殘忍。
蘇糯踹開他，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捂著肚子蜷縮在地麵的沈妄，眼底冰冷。
她的眼神像極了當初沈妄在醫院時的表情。
漠然，不屑，甚至帶著鄙視。
“沈妄，你配嗎？”
蘇糯嗤笑，嗓音也是冷冰冰地。
沈妄張張嘴，吐出一口血水。
她看了看掌心的血跡，胡亂在衣袖上擦拭乾淨後，扭頭離開，光影之中，她的身影被吞噬，最後在視線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彆走……”沈妄嘴唇顫抖，“糯糯你彆走……”
他不要一個人，不想要一個人。
糯糯……
蘇糯。
沈妄拖著受傷的身體向外麵爬，他看到蘇糯已經要消失在大門前，沈妄想叫她可是發不出聲音，最後她猛然停下，他瞪大眼睛，像是瀕死前看到太陽的孤獸般，滿心歡喜等著她再次走來。
然而他聽到的隻是一句——
“在這個世上你隻愛你自己。”她回頭，笑得輕蔑，“祝你餘生和自己過得愉快。”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