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兩百四十四章清穿文世界4(1 / 2)

淩晨3點的時候, 天還未亮,因為宵禁的原因,京城街道空無一人。

本該靜悄悄的內城, 陡然出現了一點馬蹄聲,可因為這些人動作很輕,不至於吵到其他人,就連街道兩邊的住戶,都沒有被驚醒。

四貝勒府的送葬車隊, 就是這時候出門的, 他們要去送弘輝的屍骨火葬,之後安置在皇家寺廟裡, 等到黃花山那邊的陵地修建好,再下葬。

這也是沒辦法的, 誰能想到都已經8歲的弘輝, 居然會一病去了, 沒有事先修好的陵墓。一個皇子的阿哥,也不能隨隨便便挖個坑就下葬吧?

此次送葬隊伍, 女眷們一律不能跟從,弘昀和弘時還太小,屬於神魂不穩的那種, 容易衝撞了,本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裡出現。

所以最後剩下的就四爺和衛其軒了。

四爺打頭, 穿著青色長袍, 騎馬在前麵開路, 他是弘輝的阿瑪,自然不能穿白色,隻能穿稍顯素淨的顏色, 來表達心裡的哀思。

奴才們全都換上了白色的喪服,和侍衛一起護送弘輝的棺槨。

而衛其軒,則是在棺槨前的馬車裡,沒辦法,他的身體太差了,既騎不了馬,也走不了路。

原本四爺是不打算讓他來的,然而衛其軒堅持,四爺也隻好答應了。

衛其軒穿的是偏白的料子,卻不是什麼喪服,那是隻有長輩去世才能穿的,要是他現在穿了,就有詛咒長輩之嫌了。

可是這種偏白的沒有關係,幾乎是誰家辦喪事,你去人家家裡祭奠,都可以這麼穿。

車隊一路來到了城門口,守門的軍官看到是四貝勒府的標誌,頓時大感頭痛。

這個時間點,還不到京城城門打開的時間,他要是開了,會被問責的。

康熙朝對這一點規定嚴格,沒有特殊的手令,任何人來了都不允許打開城門,就算四爺是皇子也一樣。

而這個手令,目前隻有三個人能簽發,一就是康熙帝了,第二個是太子,太子有監國的職責,也有監國的權利。之前康熙親征噶爾丹,讓太子監國,城門開不開,隻需要太子簽手諭就行。而最後一個就是九門提督了,是專門掌管京城內外城門守衛和監管的。

九門提督負責皇城的安全,是妥妥的皇帝心腹,像四爺這樣的皇子,不會也不能去接觸,不然就有窺視皇位之嫌了。

所以說,四爺現在帶著人要出城,守將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看四爺後麵的小棺槨就知道,那是送葬呢,能被四爺親自護送的,那除了他自己的兒子還有誰?

想到傳聞中四貝勒府的二阿哥自小體弱多病,這時候死了也沒什麼新奇的。

攔送葬隊伍本就不道德,現在又是四爺難過傷心的時候,他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守將正左右為難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辦法,他隻能一邊著急,一邊打發了人去稟告上峰。

一切都讓提督大人做主吧。

衛其軒看了一眼時辰,再看了下近在眼前的內城門,當即叫人停下來,把牌位香爐擺好,燒紙錢的盆子放好,他先上了一炷香,然後開始燒紙,嘴裡念起悼文。

這悼文是四爺連夜寫的,衛其軒看了一遍就記下了。

旁邊的下人開始嗚嗚哭了起來,侍衛們散開,守衛著這裡。

四爺背對著他們,閉著眼不讓前麵城門上的士兵看到他濕潤的眼睛。

守將鬆了一口氣,暗暗祈禱提督快點來。

要了老命了。

昨晚九門提督正好巡視完歇在了軍營裡,就是離這內城門不遠的一處大院子,聽到下麵的人過來稟報,說是四貝勒府的阿哥沒了,四爺在送葬。

他當即嚇得跳起來,官府都沒穿,拿上特質的手令就往內城門跑。

等到衛其軒做完一套動作,念完悼詞,九門提督已經趕到了,內城城門緩緩打開,一秒不差。

衛其軒的身體實在差勁,就一篇文的功夫,他已經臉色發白,旁邊的太監福子忙上前把自家主子攙扶到馬車裡,另一人康子端上來一晚人參雞湯,給他補充元氣。

這邊送葬的隊伍重新啟程,那邊九門提督騎上馬,走另外一條道路,快馬加鞭趕到外城門,同樣在葬禮隊伍趕到的時候,打開了城門。

時間算的剛剛好,就好像衛其軒和九門提督有默契一般。

四爺全程看在眼裡,不由也為衛其軒的精準感到驚訝,沒想到他能做到這麼好。

很快的,隊伍出城,城門在他們的背後緩緩關上,還有一刻鐘才到開城門的時間,可一刻鐘就是一刻鐘,寧願之後辛辛苦苦再開一次,也不能說直接開著好了。

城門是何等重要的地方,那是一刻馬虎都不能有。

看著城門關上之後,九門提督快馬加鞭的回去,穿上官服,進宮請罪去。

雖然這是為了給四貝勒府的阿哥送葬,而四貝勒又是皇帝的親兒子,去世的人是皇帝親孫子,但他私自開了城門,就是得請罪,而皇上肯定會罰,隻是罰輕罰重的問題。

等到宮門大開,大臣上朝的時間,九門提督徑直去了乾清宮,直接跪在了大殿前。

康熙醒來之後,乾清宮大太監梁九功就進來稟告,“皇上,九門提督求見。”

“讓他進來。”康熙的動作一頓,很少有大臣會在早朝之前求見,除非有不得不說的大事。

“是。”梁九功退出去,很快九門提督就進來了,還沒到跟前,就跪下請罪,“臣犯了大錯,請皇上責罰。”

“說吧,你犯了什麼事。”康熙的臉色淡淡的道。他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從不會把真實情緒表現在臉上,除非那是他特意表露的。

“今早寅時初,四貝勒爺帶著葬禮隊伍要出城,罪臣尚未上報,就開了城門,請皇上降罪。”九門提督磕頭道。

康熙的手一頓,“葬禮,誰去世了?”

“這應該是四貝勒府的阿哥。”九門提督並沒有去打聽,可看那小小的棺槨就知道,一定是孩子。

康熙閉了閉眼睛,吩咐梁九功道,“去看看老四府上有沒有來稟告的人。”

一般這種事,皇子們都會打發人告訴他這個皇父一聲,不過一切都沒有朝事重要,所以這些稟告的人都會排在早朝後。

“是,”梁九功立刻出去。

在這期間,康熙什麼也沒說,越過了九門提督往外麵走去,顯然是要上朝的意思。

九門提督連忙磕三個響頭,然後麻利的跟上,

這不是說他就沒事了,而是康熙要看看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才能給他定罪。

很快,梁九功就小跑著追上了康熙的隊伍,“回皇上,四爺打發人來稟告,弘輝阿哥昨晚去了,因為得的是時疫,要趁著百姓們還沒起來,連夜出城。另外,他還讓奴才來向你告假,說是送弘輝阿哥去皇家寺廟,另外再選定墓地。”

康熙的眉頭皺了皺,最終恢複了平靜,“知道了,告訴那下人,讓他們好好照顧主子。給我轉告老四,不可哀痛太過傷了身子。”

“是。”

康熙的心情有點不妙,他原以為會是老四府上那個病歪歪的二阿哥沒了,沒想到會是老四的嫡長子。那孩子他見過,以往看著挺壯實,沒想到一病沒了。

“另外,這件事緩緩告訴德妃,再宣個太醫過去看看。”他吩咐道。

“喳,”梁九功一一記下。

“至於你,罰俸半年,留後查看。”康熙看向九門提督。

九門提督心裡一喜,利索的跪下磕頭謝恩,然後果斷下去了,這懲罰算輕的,說明皇上沒覺得他辦錯了,那就行。

能有這個結果,他非常滿意,本來到了他這個位置上,哪裡會在乎那點薪水,隻要皇上不責怪他私自打開大門就好了。

康熙上朝之後,先是按慣例解決一些大事,等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就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出麵,“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時,立刻有一人出麵,“皇上,微臣有事要奏,臣起訴四貝勒在巡視河道期間,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洪大人下獄,之後又不顧其他官員的阻攔,抄了好幾戶人家,弄得河南當地百姓,怨聲載道,還請皇上明察。”

一見到此人出麵,梁九功當下心裡就一個咯噔,等聽到他說的內容後,忍不住悄悄去看康熙的臉色。

果然,康熙現在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他看向太子,“他是你的門人吧?你就任由他這麼詆毀你四弟?”

這人是太子黨,在場的大部人都知道,而他說的這些是事實,卻是掐頭去尾的一部分事實。

四貝勒確實沒等查清證據,就直接叫人拿了洪大人,事後才在審問下補充了證據,這確實不合規,但那個洪大人確實也乾了違反大清律令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之前康熙派四貝勒去巡視河道。

他是個較真的人,黃河年年治還年年泛濫,大筆大筆的銀子灑下去,卻是一點成果都見不到,四爺早就不滿了。

這次皇上讓他巡視,他就沒想走個過場,那可謂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勢必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揪出來,讓人改過了。

在去之前,他就早已做好了準備,還事先派了幾波人過去暗訪,為的就是怕有人得了朝中的消息,知道他要去,作假蒙騙他。

雖然胤禛自詡自己不會被蒙騙,但他也不會輕視天下人,尤其是那些狡詐的讀書人。

可沒想到,人家連作假都不願意,大喇喇的就讓他看出了一堆問題,事後還給他送上了許多金銀俗物。

說什麼大家都是太子門下,應該相互幫助。

四爺大怒,當下就讓人把這位洪大人拿下了,之後就是徹查。

發現這位洪大人仗著攀上了索額圖的勢,這些年貪墨了不少修建河道的銀子。

他和城裡的幾家大戶共同合作,由他們出麵購買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材料,然後衙門要求百姓以服役的名義,用那些豆腐渣修建河壩。

他們從中撈了至少四分之三的錢,這也就算了,服役的百姓他們不給吃不給喝,還動輒打罵,隻三個月,河道上就死了上百人。

這如何不讓百姓們怨聲載道,畏官府如虎?

他過去的時候是打著巡視河道的目的,結果百姓們以為他是來找人重修河道的,一個個嚇得連夜逃跑。

可河道能不修嗎?他隻是輕輕砸了一下,就出現了裂縫,這樣的破爛工程,汛期來了,那是妥妥被衝垮的命。

所以四貝勒當機立斷,把洪大人和他相關的一乾黨羽全部下獄,然後那幾個參與的富商之家,全部抄家。

至於河道,必須在汛期之前修好。

可是因為之前官府的作為,讓百姓們都害怕,嚇得躲到深山裡不敢出來,或者去親戚家避難。

這樣的情況下,四貝勒不好強硬征調,要知道這裡的氣氛之緊張,差一點就要官逼民反了。

最後四貝勒做主,把抄出來的財務,全部用來修建新的河道,也不用按服役的名義了,直接出錢雇人。

剛開始百姓還不敢相信,四貝勒就下令,工錢一天一結,絕不拖到第二天。百姓們聽到衙役們來宣傳,做主的是皇子,有那實在吃不起飯的,抱著試試的心態來了。

果然當天就拿到了工錢,還比預期的多了一點,另外乾一天活,還包兩餐,中午和晚上都能分到一個大饅頭,這條件就算可以了。

之後願意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四貝勒見步入了正軌,就把事情交給了當地剩下的官員,自己寫了折子呈到禦前,之後就回京了。

在這件事上,四貝勒有幾件事不合規矩,其一沒有上報,經過皇帝的允許,就私自抓捕官員。其二抄家抄來的財務,沒有經過戶部,就直接被他挪用,拿去修建河道了。其三,把服役直接改成了雇人付薪水。

這表麵上看著沒什麼,卻是打破了官場的規矩。

為什麼古代服役那麼苦,人人聞之色變,還不是服役有硬性的規定,是百姓不得不乾的事,而且是苦活累活,像修水道修路建廟。

服役也就算了,還吃不好睡不好,每年死在上麵的百姓不計其數,就算沒死,幾個月勞役下來,人也得脫層皮。

這麼苦這麼累,百姓當然不願意乾。

可這是不願意就能不乾的嗎?要是百姓不乾,路誰去修,河道誰去清理?

路不通會影響中央對地方的掌控,這是動搖皇權,動搖國本的事。

河道不修理,往往麵臨的就是洪澇,黃河沿岸那麼多百姓,澇一次就是傷筋動骨,幾十萬百姓顆粒無收,流離失所。

這是不得不乾的活,官府必須強製百姓去乾,百姓不僅得乾,還不能有怨言。

可現在四貝勒這麼做,就是打破這一規則。

人家都能拿錢給百姓乾,為什麼你不行,還非打即罵的。

是不是因為錢都被你們這些貪官貪汙了,所以你們逼著我們死命乾,補上你們貪汙的漏洞?

百姓會不會這麼想?

會,而且是一定會這麼想!

在百姓眼裡,天下無官不貪,官即是他們頭上的枷鎖,也是剝削他們的人。

一旦這個想法形成了,那所有的勞役都變成了剝削。

這樣一來,就存下了怨氣了,是真的會反的。

所以四貝勒這事做的非常不地道,不講究。但你能說他做錯了嗎?

修建河道刻不容緩,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快的辦法。

至於那些後遺症,他已經提前做了預防,讓當地官府每天都要宣傳一遍康熙的恩典。

大致意思是這樣的:

‘百姓們,皇上知道你們已經服過徭役了,知道你們辛苦了,可因為貪官不做人,害得你們白白辛苦。現在貪官們已經被皇上懲治了,可河道不得不修,不然汛期來了,大家的莊稼,房子都全沒了。可皇上也不忍你們再來一次徭役,所以把貪官和奸商家抄出來的錢財都用在了修建新的河道上。而這一次,你們不僅能吃的飽,還有工錢拿,感謝皇上的恩德。’

百姓們不懂大道理,但一些生存的智慧還是有的。

知道河道必須要修,如果不修,他們一年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可能因為一次發大水,就全毀了。

現在修還有工錢拿,心氣一下子就平了,賣力乾活不說,也在官府的帶動下,感謝皇上。

至於第二年徭役恢複正常,那不是去年是特殊情況嘛,是皇上額外開恩,沒什麼好說的。

四貝勒把康熙處處擺在前麵,避免了邀功之嫌,又順利的解決了這個隱患,算是完美解決了這件事。

至於那些不合規矩的做法,康熙也隻是輕輕敲打了一下,讓他避避風頭,回府裡待著就算了。

這事不算大,唯一有點麻煩的是,那個洪大人是索額圖門人,算得上太子一黨,四貝勒這樣做,有打太子臉麵的嫌疑。

在回京之前,他給太子去了一封信,專門說了此事。

太子有點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

河道有多重要,他這個太子的當然知道,皇父年年都要派人巡視,隔幾年還會親自去,就代表了它的重要性。

所以四弟做的也不算錯,他一個大清太子,容人的雅量還是有的。

當下,他本打算揭過去了,還專門找人和索相說了。

沒想到索額圖壓根不聽他的,還在今天的朝會上,讓人彈劾四貝勒。

被皇阿瑪問到臉上,太子的神情也不好,死死盯著那個出麵的官員,就想他看到自己的臉色,自覺的退下去。

然而那官員一直跪著頭垂下,沒有看任何人,隻嘴裡一條條說著彈劾四貝勒的話。

太子恨不得直接一腳踢過去,可他不能,他是一國太子,再大的事也不能失了從容和穩重。

他抬頭看了皇阿瑪一眼,此時康熙的臉上已經滿是怒火,那怒火中還夾雜著一絲心疼。

太子從小就是康熙帶大的,認了解康熙,兄弟中沒一個比得上他的。

康熙這翻表現,顯然中間還有彆的事啊,絕不僅僅是因為有人彈劾四弟,就這幅表現。

不說彆的,就他們這些兄弟,自觀政以來,被彈劾的還少嗎?

說他這個太子奢侈,用度花費甚至超過了皇帝,說他的奶父淩普貪汙受賄,重奴行凶。

說大阿哥逞匹夫之勇,粗鄙無禮,既然拿鞭子責打下屬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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