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清河公主坐在繡凳上悶笑出聲, 昭陽公主氣壞了:“你還笑?我都要氣死了!”

她腮幫子鼓鼓的看著姐姐:“你不生氣嗎?”

“生氣啊,但是因為跟他沒什麼感情,所以氣過那一陣兒之後, 就覺得還好。”

清河公主將珍珠耳鐺佩戴上耳畔,凝神細思一會兒, 又笑道:“現下回想, 我反倒覺得有些慶幸, 虧得沒跟他圓房, 彼此接觸的也不多,若是成婚當日圓了房,現在再得知此事, 那才真叫膈應。”

昭陽公主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笑完又湊過去一點,小聲問:“姐姐, 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清河公主被她問的微怔,思忖幾瞬之後,輕輕搖頭。

昭陽公主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啦。”

……

真按照昭陽公主的說法,點齊四百府兵往呂家去, 那事情隻怕就要鬨大了。

清河公主自有分寸,沒叫昭陽公主從她府裡點人,隻從自己的府兵當中抽了一百五十人出來, 一百個守在外邊,剩下五十人隨她一道進府。

饒是如此, 這陣仗也是不小了。

公主起駕,隨從仆婢自然不少,但是帶著這麼多府兵過來, 卻還是頭一次。

呂家的門房眼見這架勢,心裡邊便有些犯嘀咕,一路小跑往府內去通傳,直叫呂夫人的心臟也跟著跳了快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皺著眉頭,問旁邊陪房:“有意給我個下馬威?”

陪房神色擔憂,小聲說:“會不會是因為上次您說要給二公子納妾的事情,惹得公主不高興了?”

“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提起此事,呂夫人便是一肚子火,嘴一張就開始往外噴射岩漿:“我說一句她頂十句,天底下有這麼放肆的兒媳婦嗎?但凡她不是出身皇家,早教人休回去了!再說,納妾的事情她不是也沒答應嗎?最後還把我給懟回來了,她憑什麼來給我個下馬威?!”

陪房隻能賠笑,小心翼翼的哄:“誰叫她是公主,您又心胸寬廣呢?小年輕不懂事,您多擔待著點。”

呂夫人也隻能背地裡抱怨幾句,當麵對著清河公主罵街,她是不敢的。

那是皇帝的愛女,出嫁的時候帶著三百府兵,要是在她手底下出了什麼事,那必然得吃不了兜著走,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當著心腹們的麵兒罵了幾句瀉火,她強撐著出門去迎人,剛走出門口,便見清河公主與昭陽公主並行而來,一般年華,兩種風姿,青春曼妙,自有一股凜然鳳儀,身後跟著數十名手持兵刃的甲士,看得人膽戰心驚。

呂夫人收斂了不滿之情,和藹笑道:“今日是什麼好日子,府上竟一下子來了兩名貴客?當真是稀奇。”

說完,又極殷勤的向昭陽公主道:“公主這還是頭一次來呂家,千萬不要客氣,這是您姐姐的婆家,在這兒就跟自己家一樣。”

昭陽公主笑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可就當真了。”

“……”呂夫人感覺隱約有點不對,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看著麵前似笑非笑的昭陽公主,隻得硬著頭皮道:“本來就是真話,當真也沒什麼奇怪的呀。”

她向清河公主求救:“是吧,公主?”

清河公主麵露哂意,沒有應聲。

昭陽公主卻冷下臉來,轉身吩咐同行府兵:“十人一隊叫婢女領著,在夫人院子裡好好找找,眼瞧著那小賊溜進來了,若是不找出來,叫她傷了人可怎麼好?手腳都給我放規矩點,若有敢在這兒放肆亂來的,我先要他的腦袋!”

府兵們應聲而去,被婢女們領著往內院走,呂夫人大驚失色:“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知道昭陽公主是個油鹽不進的,她隻盼著清河公主能幫忙說話,一邊示意身邊仆婢將人攔下:“府邸內院,哪能隨隨便便叫人去搜?”

又向清河公主道:“昭陽公主這是怎麼了,竟搞出這麼大的架勢來,叫外人一瞧,還當是家裡邊怎麼了呢。”

清河公主微笑道:“我跟妹妹一路過來,便瞧見有個女賊□□進來,唯恐家裡邊出事,這才帶了人來。安全起見,還是讓人好生搜上一搜比較好,我安心,夫人也能高枕無憂。”

說完,也不等呂夫人接茬兒,便詢問道:“大哥外放,嫂嫂與他同行,父親又沒有什麼妾侍,這會兒您在跟前,料想院子裡應也沒什麼彆的女眷,倒也不怕衝撞了,再說,妹妹心細如塵,叫婢女領著進去搜,府兵們又是宮裡挑出來的,必然是不敢在此處亂來的。”

呂夫人將這話聽在耳朵裡,心下便知要糟。

這二人一口一個女賊的說著,又使人去搜自己院子,八成就是衝著高燕燕來的,不定是知道了什麼呢!

高燕燕也算是呂修貞沒有名分的妾侍,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孩子,這本來就是要命的事情,更彆說她乃是官府逃奴,此事一經泄露,呂家也決計討不了好!

呂夫人心急如焚,天氣乍暖還寒的時候,額頭上竟冒了汗珠子出來,什麼都顧不得,便上前一步將人給攔下了:“不可!”

她強撐著不敢露怯:“這畢竟是我的院子,叫一群外男進去搜了,像什麼樣子?以後我還怎麼做人?”

說完,又建議道:“還是叫呂家的女使去搜吧,畢竟隻是一個女賊,料想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來,叫府兵們去找,豈非大材小用?也太抬舉她了。”

清河公主神情恬淡,微笑不語,昭陽公主全當她是在放屁,半句都沒往耳朵裡邊進。

呂夫人臉色隱約發青,額頭上汗珠子冒的更凶,心臟更是跳的飛快。

她身後嬤嬤倒是機警,昭陽公主剛吩咐人去搜的時候就察覺不對,聽兩邊兒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便猜想是衝著高燕燕來的,借著旁邊人身形遮掩,悄悄往內院中去送信,結果腿還沒邁過門檻兒呢,就被守衛在兩位公主身邊的扈從給攔住了。

“公主,這婆子趁人不備偷偷往內院去,行跡實在可疑,不定就是跟那女賊有所勾結,想去通風報信!”

昭陽公主目光不善的看了過去。

那嬤嬤登時變色,忙告饒道:“老奴世代為呂家家仆,豈敢背主?實在是肚子疼得厲害,不敢在諸位貴人麵前失禮,這才想著尋個地方解決……”

呂夫人也道:“劉媽媽是我身邊的人,最是穩妥可靠,斷然不會做出勾結外人謀害主家的事情,還請公主明鑒。”

昭陽公主並不搭理呂夫人,隻冷冷覷著劉媽媽,譏誚道:“剛剛才說呂夫人院裡鬨了賊,你肚子立即就疼起來了?時間上未免也太巧了些。再說,即便你真的是肚子疼的難受,難道整個呂家便隻有呂夫人院中有便所,以至於你連撞見賊人都不怕,冒死都要進去一趟?”

劉媽媽訥訥無言,無法辯解。

昭陽公主嘿然不語,清河公主頷首附和:“妹妹說的極是。”

說完,她轉目去看呂夫人,溫聲細語道:“這婆子形跡可疑,暗懷鬼胎,心裡邊不定打著什麼主意呢,這等魑魅魍魎,豈能繼續留在夫人身邊?來人,即刻將她押下,拖出去賞三十板子,我倒很想知道,她腸子裡轉的都是些什麼主意。”

三十板子下去,成年男人都得被打廢,更彆說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了。

劉媽媽駭的麵如土色,又不敢同清河公主頂嘴,目光求救看向呂夫人。

呂夫人心急如焚,不得不放低身段,向清河公主行禮央求:“這是我身邊用慣了的舊人,素日裡最是忠心不過,向來勤勤懇懇,絕不會做那些個糊塗事,還請公主高抬貴手,放過她這一回吧。”

清河公主便笑道:“倒不是我心狠,非得要為難人,而是她趕在這麼個時候辦這樣一件事,由不得我不懷疑,現下查一查她,也是為夫人好。”

說話間的功夫,扈從們已經將劉媽媽拖了下去,呂夫人見軟的不行,登時便強硬起來,直起腰杆,寒著臉道:“先是要搜我的內院,這會兒又要責打我身邊的嬤嬤,公主,此處畢竟是呂家,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呂家的主人?!”

她既變了神色,清河公主神色也隨之冷凝起來:“呂夫人,此處的確是呂家不假,當你可彆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呂夫人神情一震,不敢再辯。

清河公主肅了神色,吩咐左右道:“還愣著做什麼?進去搜!若有敢攔著的,必然是賊人內應,隻管將其擒下,無需遲疑!”

府兵們應聲而去,呂家仆從們遲疑著不敢阻攔,外邊劉媽媽已經被按倒在地,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劉媽媽承受不得,痛呼出聲,連聲高喊“夫人救我!”。

呂夫人自顧不暇,哪有閒心再理會她,臉上青白不定,想著今日之事該如何收尾才好。

高燕燕此時便在呂夫人院中,聽得外邊似有異聲,起初並不在意,再後來聽得窗外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心下便生出幾分驚疑不定,正要喚外間仆婢來詢問幾句,就聽外邊傳來婢女們的驚呼聲。

“你們是什麼人?”

“那裡邊不能進去!”

高燕燕聽得惴惴不安,從繡凳上站起身來,便見內室垂簾一掀,走進來個身著宮裝的年輕女官,目光淩厲如刀,迅速在她身上打量一圈,道:“你是何人,因何居住此處?”

高燕燕心中已然生出幾分不祥之感,避而不答,皺眉道:“你又是何人?”

那女官對此置之不理,轉過頭去吩咐身後府兵:“應當是找到了,將人扣下,外邊侍奉的仆婢也一並拘住,稍後帶過去給主子問話。”

府兵齊聲應“是”,另有人將外邊呂夫人留下的兩個仆從押住,高燕燕心知不妙,看一眼半開著的窗戶,迅速後退幾步,手扶著窗戶,動作敏捷的翻了出去。

那女官見狀冷笑,並不阻攔,外邊府兵們見內室窗戶裡忽的鑽出來個美貌女郎,當即便將人擒住,按在了旁邊牆上。

高燕燕掙紮的厲害:“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女眷房中,好大的膽子!”有個府兵不備,竟被她抓破了臉。

那女官迆迆然自內室出來,寒聲道:“同她客氣什麼?卸了她胳膊,再把嘴堵上,沒得在這兒大呼小叫,倒叫人心煩!”

她是昭陽公主身邊人,說的話自然頂用,府兵們再不遲疑,三兩下卸了高燕燕胳膊,找了塊抹布把她嘴堵上,押著往前邊去。

呂夫人所居住的院落不算小,但也不算太大,府兵們挨著搜了一圈,最終隻尋到了一個可疑之人,便是被卸了胳膊堵住嘴、心中憤恨與不安交織的高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