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黎江月往丈夫跟前去走了一趟,雖然辦成了盧氏之事,但也額外承受了好些壓力。

她再怎麼冷靜聰敏,終究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姑娘,現下同丈夫一道外放在壽州,等閒見不到母親,懷的又是頭一胎,難免會多思多想。

要是遇上個體貼些的丈夫,這還是肯定會安撫她說“生男生女都喜歡”,偏偏遇上的是劉徹這渣男,一心就盼著生兒子,渾然不管老婆心裡邊有多少壓力。

黎江月心下鬱鬱,臉上卻不顯露,仍舊帶著幾分笑意,同劉徹又說了幾句,方才動身離開。

回到自己房裡之後,她臉上笑容方才落下,少見的顯露出淡淡憂色。

嬤嬤方才沒跟她一起進書房,並不知那夫妻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麼,現下見主母麵帶愁容,還當是盧家之事不順,當下勸道:“該說的夫人都說了,若是不成,盧姨娘也不能怪您呀。”

“此事夫君已經應了,”黎江月道:“我此時擔憂,是因為……”

她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尚未顯形的肚腹,憂心忡忡:“因為方才我同夫君說起腹中孩子時,他說希望這是個男孩子。”

嬤嬤畢竟年長,經曆的事情也多,聽她說完,便失笑道:“嗨,老奴還當是怎麼了呢,夫人一向是個豁達的,現下怎麼竟看不開了?”

黎江月遲疑看向她。

那嬤嬤便道:“宴家傳到咱們大人這一輩,可就隻有他這一根獨苗了,兩位小公子雖也稱呼大人為兄長,但他們終究是姓關的,不姓宴,換您是大人,必然也想著一舉得男,延續家族血脈。”

黎江月顯然早就想到過此處,神色中難掩讚同。

嬤嬤見狀,便繼續道:“隻是夫人您也彆自己嚇唬自己,若能一舉得男當然是好,如若是位小姐,總歸也是姓宴的不是?退一步講,即便您真的生了小姐,總也比那位和盧姨娘強啊,您好歹生產過,她們倆可一點動靜都沒有呢,能生總比不能生好啊!”

黎江月聽得笑了:“這倒也是。”

嬤嬤道:“您的心亂了,不過這也是尋常,畢竟是頭一胎呢,左右壽州離建康也不算遠,您不妨寫封信回家,也問問咱們家夫人的意思,多聽聽她的話,這總是沒錯的。”

黎江月原也不過是鑽了牛角尖,這會兒想開便好了,頷首應聲之後,又往盧氏處去瞧她,說:“我已經同大人提過你娘家的事,他也點頭應了,不敢說與從前相比如何,但終究性命無礙。”

盧氏在房裡念了一夜經,眼下青黑清晰可見,聞言大喜過望,旋即眼淚盈眶,當即便跪下身去磕頭道:“夫人大恩大德,妾身永誌不忘!”

黎江月念及她向來乖覺,也不生事,此時不禁多提點她幾句:“你娘家現下如此,所能依仗的也隻有你罷了,而你所能依仗的,也隻有夫君一人。以後該怎麼做,你自己得想清楚,可彆一時糊塗做出什麼來,叫自己追悔莫及。”

盧氏到底不蠢,聽完短暫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妾身明白了,多謝夫人指點。”

黎江月微微頷首,起身離去。

為著娘家的事情,盧氏這些時日都沒有好好睡過一晚,現下對鏡自觀,便見鏡中人神情委頓,容顏大損,同往日嬌豔模樣不可同日而語。

左夫人有天子賜婚、正室名分,右夫人出身尊貴、外家勢強,而她娘家敗落,外無依仗,僅有的也隻是這張臉罷了。

鏡中人玉麵慘白,盧氏也跟著咬住了嘴唇,吩咐人出門去送信給娘家,讓他們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自己則派遣貼身婢女去給主君送信,道是自己因娘家亂法之事無顏麵見主君,自願在院中吃齋念佛一月靜心贖罪,望請主君準允。

那婢女前去送信的時候,劉徹正在書房理事,黎江雪殷勤在側,紅袖添香。

盧家的事情黎江月剛剛才來說過一次,劉徹自然不會忘記,這會兒聽說盧氏這麼懂事,不曾怨恨自己對她娘家無情,反倒心生自責,自願在院子裡吃齋念佛,不禁平添幾分憐愛。

他道:“有這份心就好,吃齋念佛一月便不必了。”

婢女忙跪下身去道:“回稟主君,我家小娘道是娘家出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連帶著損了主君聲名,實在羞愧難當,奴婢出門前小娘便叮囑過了,說主君若是心軟寬恕,一定要再三勸阻,如若不然,即便主君去了,她也是沒有顏麵再見主君的。”

黎江雪聽完就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

劉徹反倒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又向那婢女道:“你們小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轉告她保重身體,一月之後我再去看她。”

婢女應了一聲,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黎江雪撇了撇嘴,不屑道:“盧氏原也算是大家之女,進門也就算了,現下娘家獲罪,打入牢中,表哥就該把她趕出去才是,現下竟還好吃好喝的養著她,也太過心慈手軟了!”

劉徹道:“好啦,她這會兒也夠可憐了,我再把她趕出去,叫她如何容身?”

“我管她呢!”黎江雪嘟囔一句,又抱住他手臂纏了上去,撒嬌道:“她要吃齋念佛,就叫她念去,表哥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她心裡邊酸溜溜的,又是妒忌、又是醋意:“我跟江月明明是同時進門的,怎麼她有了,我還沒有消息呢?”

劉徹以手支頤,笑道:“天意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不管!”黎江雪搖晃著他肩:“你得多陪陪我!”

她還正當年少,美貌鮮豔,劉徹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很願意哄著她玩,當下便笑眯眯應了:“好啊。”

黎江雪喜不自勝,嬌聲道:“表哥,你對我真好!”

……

鬱夫人聽聞女兒有孕,心中極為歡喜,將手中書信依依不舍的看了幾遍,方才提筆回信,發回到壽州時,又專程將自己身邊侍奉過身孕的兩個嬤嬤一道送去。

黎東山聽聞女兒有孕,也覺欣喜,礙於韋夫人,不好當眾說什麼,隻是晚間到了鬱夫人處時,卻再難掩飾欣然之色:“因著弘光兩次大勝,北朝囂張氣焰為之一縮,往年秋冬都會南下劫掠,去歲竟按兵不動,不曾南來!老話說吃水不忘挖井人,因著這事兒,陛下在朝堂上誇讚了弘光好幾次。今春清點戶口之時,壽州竟從原先不到兩萬戶的下州變更為兩萬五千戶的中州,滿朝褒讚,連陛下也說,宴卿還未及冠,便成了四品大吏,本以為這就夠了不起了,沒想到更厲害的還在後邊,朕還沒有下旨讓他升官,他自己就給自己升了一級,哈哈哈哈!”

壽州原為下州,刺史為從四品,現下女婿以一己之力將壽州升為中州,刺史為四品,可不是自己給自己升了一級?

女婿飛黃騰達,女兒作為正妻,自也體麵,且這還是又身懷有孕,若是一舉得男,地位便徹底穩了。

鬱夫人心生欣喜,卻將高帽子扣在丈夫身上:“還得是您慧眼識珠,為咱們女兒挑了這樣好的女婿呀。”

黎東山哈哈大笑,極為得意,語氣中對宴弘光極為欣賞:“我原先還覺得將江月嫁給他是委屈了咱們女兒,現下看看,虧得下手及時,才將這賢婿給抓住了。你是不知道啊,前一陣子壽州那兒的親朋故舊給我寫信,都極力褒讚他,說人雖年輕,做事卻很老道,我聽著也覺得臉上有光……”

鬱夫人笑吟吟的聽著,心思卻早就飛到了遠在壽州的女兒那兒,幾日之後,黎江月便接到了母親來信,展開一看,上邊寫的都是懷孕時須得注意的事項,最後又說不管腹中之子是男是女,終究都是好消息。

兒子養不好一樣是禍頭子,女兒養好了照舊可以榮耀家門,左右她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萬萬不要因此而覺得有壓力,勞神傷身,最後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黎江雪看得微笑起來,將書信收起,又吩咐人為建康來的兩名嬤嬤安排住處,這時候卻有仆婢來稟,道是右夫人把盧姨娘給打了,這時候盧姨娘那兒已經鬨起來了。

盧氏的娘家跟韋夫人沾親帶故,也是因為這關係,當黎江雪得知盧家竟這般厚顏無恥、將庶女送給丈夫做妾時,頗有種被背叛了的憤怒感,盧氏入府之後便幾次三番為難,這會兒眼見著盧氏娘家倒了,龜縮在院裡吃齋念佛,如何忍得住不去她麵前耀武揚威一通?

黎江月當真是頭疼,抬手揉了揉額心,吩咐人去把嫡姐從盧氏那兒帶出來,問清楚此事的確是黎江雪無事生非、先自動手打人之後,當即就下令停她半年的份例,給盧氏賠禮道歉,順帶著在自己院裡反省一月,不得出門。

黎江雪自己有錢,半年的份例根本就是毛毛雨,塞牙縫都不夠,她不看在眼裡,而所謂的反省,她出不去,表哥還可以去看她嘛。

至於給盧氏那個賤婢賠禮道歉?

想都彆想!

黎江雪執意不肯,底下人也不好強按著她過去。

黎江月聽罷不怒反笑,下令叫她抄錄《法華經》三遍,抄完之前不得出門,轉頭就差人將今日之事告知丈夫,順帶著送了一對美姬過去,開了臉叫做妾侍。

那兩名美人俱是二八年華,一個吳儂軟語,嬌美可人,一個身姿窈窕,擅作《綠腰》,當真是一雙玉人,格外招人憐愛。

劉徹:哇!兩個大美人!愛了愛了!!我老婆真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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