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1 / 2)

李世民聽到此處, 神情怔楞,良久之後,忽的“啊呀”一聲, 淚如雨下,手掌捏成拳頭, 大哭著錘地不止:“父皇, 皇兄!”

他環視一周, 怒發衝冠:“金人肆虐, 害朕父兄枉死,朕身為趙姓子孫,有生之年必定北至上京, 掘其宗廟,以報我大宋靖康之恥、二聖殞命之仇!”

身後孟太後等人聽罷,旋即麵北而跪,周遭大臣隨之一道傷心痛哭, 聲傳數裡。

嶽飛雖滿心忠君報國的想法,但此前也因欽徽二帝的種種騷操作對二帝心懷怨言,現下聽鄭太後與崔貴妃講了二聖北上之後發生的事情,遙想二人剛烈至此, 也是眼眶發燙,淚濕衣襟,當即膝行幾步近前, 叩首道:“飛願率軍北上,迎還二帝聖體, 奉其往皇陵安葬,還望官家恩準!”

李世民抬手止住了他話頭,紅著眼睛道:“二聖下罪己詔痛陳己過在先, 剛烈殉國在後。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當下最重要的不是北上進軍,而是為二聖建衣冠塚,將其臨終所言傳諸海內,昭彰其言行,痛改其前非,再發討金檄文於天下州郡,臣民一心,共抗金賊,則大事可成矣!”

嶽飛聽得心虛激昂,悲愴淚落:“謹遵官家之令!”

眾臣亦紛紛道:“官家聖明!”

李世民遂迎了鄭太後及其餘南下諸人回宮,請孟太後與魏皇後寬撫一眾女眷,自己則在集英殿設宴款待南下的諸多朝臣,詢問他們此番北上見聞,商討此後二聖喪儀及北上出軍諸事。

關於一眾女眷該當如何處置,李世民早就同魏皇後和孟太後通過風,現下後宮裡重聚過後,魏皇後將此事講了,惹得眾人又落了一場淚。

一眾女眷被俘北上,吃儘了苦頭,受儘了折辱,聽聞可以南下歸國之後,歡欣之餘,也難免覺得膽怯畏懼,近鄉情怯,唯恐故國之人覺得自己為金人所辱,歸國之後也要一根白綾吊死,保全皇家聲譽。

帝姬、宗姬們也便罷了,王妃乃至於後宮宮嬪們心中忐忑尤甚,現下聽魏皇後如此言說,如何能不感恩戴德?

鄭太後與崔貴妃、喬貴妃聽後,也不禁感慨出聲:“官家不僅僅是明君,也是個慈悲人,大抵是蒼天有眼,見大宋頹勢儘顯,故而才派他來此力挽狂瀾。”

待到晚間宮宴結束,魏皇後回到寢宮之後,方才顯露出幾分憐色,同丈夫道:“此前在城門處之時,鄭太後與一乾女眷不過強顏歡笑,待到了宮中,母女、姐妹相見,才真是分外淒慘……”

她卸了釵環,正對鏡去摘耳鐺,歎一口氣,又低聲道:“我也說起改嫁之事,但一時卻無人應聲,雖說不會叫帝姬姐妹們落發出家,可我怕她們此後也不會再想出嫁了。”

李世民隻消想一下靖康之役後這群金枝玉葉遭遇過什麼,便覺呼吸有些困難,他身為旁觀者,隻是思慮尚且如此,更彆說帝姬們那些親曆者了。

他歎口氣,手扶住妻子肩頭,道:“都隨她們去吧,左右宮裡也不是養不起,也都是可憐人,你若得了空,便好生撫慰一番。”

魏皇後頷首應了,又低聲問:“夫君,今日在城門口時,鄭太後說二聖連遺言都交付給她了,此時必然業已殞命,這話可信得住嗎?”

李世民莞爾一笑,道:“這話若是信不住,什麼話才信得住?二聖被俘北上之後,鄭太後與幾位貴妃一直與他們被關在一處,難道她們還會撒謊?”

魏皇後失笑,神情中有些輕蔑的樣子:“妾身卻覺得二聖仿佛不是那般剛烈之人,恐怕做不出以身殉國這樣的事情。”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李世民道:“鄭太後說他們說了,也那麼做了,幾位貴妃也隨之附和,朕又點頭應了,李綱也領了為二聖修建衣冠塚的差事,那他們就是死了,即便是仍然活著,那也是死了!”

吏部統計了北上朝臣中大義殉節之人的名單出來,禮部則在李綱的催促之下迅速擬定了二聖衣冠塚的設置諸事,同時,又令文才出眾的學士們連夜書就一篇朗朗上口的討金檄文出來,官家與宰相們預覽之後通傳天下。

第二日朝議之時,李世民下令追諡大義殉節的朝臣們,同時,又大力啟用年輕將領,如嶽飛、孟珙、王堅、虞允文等人。

虞允文這名字把朱元璋炸出來了,探頭去張望幾眼,見他姿貌雄偉,慷慨不凡,不由長歎出聲:“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孩子。”

劉徹:“……”

是不是好孩子跟相貌有關係嗎,你還不是純粹有允文濾鏡。

李世民也很唏噓,叫了虞允文近前去仔細端詳幾眼,又問:“你是伯施之後?”

虞允文聽官家稱呼的這樣親切,心下暗暗生疑,臉上卻不顯露異色,恭敬道:“正是,先祖虞公世南,為大唐太宗皇帝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臣正是其後世子孫。”

李世民聽得心潮翻湧,又在他臉上看見了故舊之人的影子,起身拍了拍他肩,勉勵道:“伯施有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詞、書翰,你是他的後嗣,萬萬不要叫朕失望啊!”

虞允文:“……”

虞允文躬身應了:“是!”

離開文德殿之後,一道接受召見的孟珙不禁道:“彬甫從前可曾拜見過當今天子?”

虞允文搖頭道:“並不曾。”

“那便怪了,”孟珙疑惑道:“我方才聽官家口氣,倒像是識得你家先祖似的。”

虞允文:“……”

虞允文:“應該是錯覺吧?”

孟珙:“哈哈哈哈肯定是啦!”

虞世南是大唐貞觀時候的人物,官家怎麼會識得他呢!

討金檄文傳諸天下的同時,金國使節也帶著宗輔三人順利抵達宗翰處,因為這三人身份不同尋常,宗翰親自率領一乾偏將出迎,站在寒風裡等了半天,人沒見到,隻見到三個糊了的卷子。

宗翰扯著使節衣領子把他提起來了,麵目猙獰道:“人呢?!”

使節艱難的一指旁邊糊了的三人:“那兒呢。”

完顏宗翰麵色陰沉,一把將他摔在地上,大怒道:“走的時候好好的,現在你跟我說變成這樣了?!宋人竟敢欺辱我金國至此——”

宗輔三人身上的傷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現下既到了宗翰處,自有醫官再去查看,不多時,便去向宗翰回稟,麵有戚然:“三太子幾人的舌床都被刺傷了,說不出話來,飲食上不能吃過於酸甜苦辣鹹的食物,酒水能不沾就不要沾,指甲都被拔掉,不能沾水,兩條腿也算是廢了,內臟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宗翰聽到一半,便合上眼去,額頭青筋繃起。

軍帳中金人將領更是義憤填膺,紛紛拔刀道:“宋人辱我大金太甚——元帥,還請下令,我等即刻南下,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為三太子幾人雪恥!”

完顏宗翰神情陰鷙,良久不語,這時候外邊忽然有侍從前來回話:“元帥,三太子他們想見你!”

完顏宗翰聽得眉頭一跳:“不是說舌床養好之前說不出話來了嗎?”

侍從神情中有濃重的憐憫之色,語氣不忍:“三太子他們好像有什麼極其重要的話想講,舌頭流血也顧不上,元帥快去看看吧!”

完顏宗翰再不遲疑,往宗輔三人所在的軍帳去了,門簾一掀,目光相對,便見對麵那三個糊了的卷子情緒激動起來,口中含含糊糊的同他不斷重複著一個字,奈何舌頭受了傷,流血不止,咬音十分含糊。

宗翰反應迅速,當即便道:“彆說了,寫給我看!”

於是完顏希尹艱難的伸出被拔掉指甲的手指,慢騰騰的在桌上寫了一個“秦”字,緊跟著寫了個“殺”。

宗翰怔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你是說,是一個姓秦的人把你們害成這樣的,讓我殺了他?!”

宗輔三人大力的點頭!

宗輔眉頭微皺,又道:“可姓秦的人多了去了,你們可知曉他名姓?”

完顏希尹哆嗦著手指,在桌上“秦”字之後又寫了個“檜”字。

完顏宗翰:“……”

認真的嗎,兄弟。

這可是我安插過去的細作啊。

完顏宗翰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說:“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此人我倒也識得,雖是宋人,但早先便已經倒向大金,前不久才被我送回東京,想叫他當內線的……”

宗輔三人的情緒忽然間激烈起來,如果頭頂能有彈幕的話,這時候肯定寫滿了MMP。

完顏希尹渾身都在抽搐,顫抖著在桌上寫了“背金投宋”四個字,嘴角白沫兒都噴出來了。

完顏宗翰明白他話中未儘之意,臉色啥時間陰沉下去。

秦檜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宗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是一條得力的狗,但心中卻毫無恩義可言,母國都可背棄,這樣的一個人,還指望他對金朝有多忠貞嗎?

名為內應,實際上卻見宋國勢強,重新倒了回去,故意折磨宗輔三人向宋國表態,以秦檜的品性,這種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

要說是宋國皇帝故意為之——笑話,秦檜算什麼台麵上的人物,一來並非宰相高官,二來此前又與宋國皇帝無甚交際,趙構那小兒為什麼要專門為他設這陷阱讓他跳?

完顏宗翰如此思慮幾瞬,心頭怒火更盛,溫聲安撫宗輔三人幾句,轉頭便令人傳書東京,責令宋人立即將傷害宗輔三人的宋臣秦檜秦會之交出,否則便要血洗河北境內的宋人城池。

李世民上午以欽徽二帝的名義下罪己詔,下午則與一乾朝臣往二聖衣冠塚前哭祭,滿朝悲憤,戰意昂揚,正在這時候,完顏宗翰的書信被送到了東京城內。

李世民展開看了一眼,便猛一拍案,怒發衝冠道:“金賊欺我太甚!”

再傳書於一眾朝臣,自宰相至五品官吏皆是麵有慍色,怒火滔天,宗澤、韓世忠、嶽飛,及孟珙、王堅、虞允文等小將也紛紛請求出戰。

秦檜眼見宗翰來書索取自己,當即就出了一身冷汗,再見皇帝與朝臣們的態度,又將那顆咚咚咚跳個飛快的心臟放回到肚子裡去,跪下身去,說了些願為家國現身的漂亮話。

宗澤卻道:“臣請出征,為官家剿滅宗翰此賊!”

韓世忠與嶽飛等人亦出列道:“臣等也願為社稷儘綿薄之力!”

李世民站起身來,神情肅穆,環視一周後,輕輕頷首,又慨然道:“傳朕旨意,尚書右丞李綱鎮守東京,與尚書右丞朱勝非、侍中趙鼎協同理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