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賢淑通達的女子,這樣天資聰穎的公子,自然是該接回秦國來的……”
末了,華陽夫人又道:“子楚身邊唯有成蟜一子,實在是太少了。”
這段時日以來秦宮裡發生了些什麼,秦太子心知肚明,夏姬之所以力勸子楚扶韓姬為正室為的是什麼,秦太子更不至於看不明白。
坦白講,他對夏姬這個透明人一樣的姬妾既失望,又惱怒。
夫人待她不好嗎?
若不是夫人收養子楚,她豈會有今日風光?
可是那婦人貪得無厭,竟然依仗子楚,公然與主母作對,意圖扶正韓姬,簡直是愚不可及!
今天想扶正韓姬,來日是不是就要跟夫人平起平坐了?
等他死了,那賤妾豈不是要壓夫人一頭!
秦太子此前幾次想傳夏姬來訓斥一通,卻都被華陽夫人溫言勸住,道是不欲使得宮中生亂,且子楚賢德,不願令子楚左右為難。
秦太子隻得暫時按捺下去,現下見子楚又拎得清,再聽愛妻言說趙姬母子如此善識大體,對比不甚安分的夏姬與韓夫人,心中觀感自然更佳,不假思索便頷首應了。
莊襄王年邁,身體情況每況愈下,眼見著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秦太子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且令子楚認華陽夫人為母,以嬴子楚為嫡子,再開口向趙國索取嫡係繼承人的妻兒,便要容易的多。
前世直到莊襄王辭世,秦太子為秦王、冊立子楚為王太子之後,趙姬母子方才被送回秦國,然而這時候因為趙政的乾預,卻直接將此事提前了整整三年。
使臣攜帶秦太子書信出使趙國時,年幼的趙政與幾名侍從站在邯鄲街頭,遠遠瞥見一行身著燕國服飾的侍從簇擁著一輛馬車前來,直奔趙宮而去。
燕國人怎麼會出現在趙國的邯鄲?
他吩咐侍從:“去打探一下,看來的是什麼人。”
侍從應聲而去,不多時,前來回稟:“那是燕國送來趙國的質子,燕王的兒子燕丹。”
“燕丹,質子……”
國家利益麵前,區區一個質子又算得了什麼?
趙政眼底幾不可見的閃過一抹譏誚,正待轉身離去,腦海中卻忽的閃過一段話,清晰異常。
“一段傾城絕戀,一場唯美邂逅,從此,她糾纏於那兩個男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
“趙政就像是太陽,熱烈,炙熱,帶著能毀滅一切的溫度接近她,燕丹卻像是月亮,溫柔,恬靜,在她受傷的時候永遠陪伴左右,三個人的愛情,她該何去何從?”
趙政:“……”
趙政大驚失色,聲音中透露出幾分遭受到驚嚇的餘波:“這都是些什麼?!”
生活在政治鬥爭世界的年幼始皇被突如其來的瑪麗蘇言情線嚇到了。
嬴政:“……”
其餘皇帝們:“……”
噗嗤!
嬴政眼眸微合,平複一下情緒,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些:“這都是沒用的東西,與你無關,不要多想。”
再一想這東西是見到燕丹一行人之後觸發的,又說什麼“一場唯美邂逅”,他當機立斷道:“彆逛了,回家去。”
趙政回想起腦海中那段話,尤且有些不解,隻是他畢竟並非尋常小兒,很快便從那股迷惑的情緒中掙脫,抬手揉一揉額頭,按照嬴政所說,轉身返回外祖家。
馬車之上,燕丹麵色蒼白,掀開簾子打量傳聞中百姓走路都格外好看的邯鄲城。
這就是趙國的都城,即將困住他的地方嗎?
燕丹唇邊溢出一絲苦笑,隨手將車簾放了下去。
秦國的使臣往趙國來就趙姬母子去留一事進行交涉,威逼利誘輪番上陣,趙國君臣如何能挺得住?
長平之戰後,趙國已經喪失了對秦說“不”的底氣。
聽聞秦國來人,意欲將自己母子二人接回的消息之後,趙姬便陷入了歡喜之中,一日三日的差人往秦國驛館去打探消息,興奮而忐忑的沉浸在等待之中。
如此一月之後,趙國不得不黯然低頭,答允放趙姬母子離開邯鄲,西歸返秦。
趙姬得知之後,喜得險些原地一蹦三尺高,強撐著沒當場顯露,回房之後抱著兒子一場痛哭。
迅速收拾了行裝,辭彆娘家眾人,與兒子一道踏上了返回秦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