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2 / 2)

臨昌公主欣賞著她臉上的恨意,目光悠然瞥過江陽公主捏緊的手指,暢快不已:“這就是陰陽怪氣的感覺嗎?可真舒服呀!難怪妹妹從前都喜歡這麼說話呢,姐姐也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江陽公主:“……”

江陽公主死死的咬著牙,一言不發。

臨昌公主尤嫌不夠:“說起來,妹妹可真是個千載難逢的賤人呢,自己癡戀著的男人為了權勢不娶你,你不恨他,倒來恨我了!咱們姐妹多年,我自問不算是個壞姐姐,平日裡關照弟妹,待你不薄,誰曾想妹妹腹中隻有個不知道打哪兒弄出來的孽種,竟沒有半份心肝,當日途徑府上,我好心好意留你暫住,你卻買通人手,意欲毀我清白,害我性命?妹妹的外祖母雖下賤無恥,但好歹不曾害人性命,惡毒至此,妹妹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江陽公主聽到此處,已經是惱恨欲死,不禁開口,咬牙切齒道:“我惡毒,你難道便是什麼好人?當初難道不是你在我的馬車上做了手腳,害我身受重傷,因此流產,再難有孕?!”

“是我做的啊,怎麼了,有問題嗎?”

臨昌公主理直氣壯道:“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不應該嗎?至於讓你身受重傷,因此流產還再難有孕——妹妹真是太輕看自己了,丈夫死了妹妹都能沒有條件創造條件懷孕,這樣的本事,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幾個呀,要不是姐姐讓你摔下山澗,妹妹哪能激發出這等本領?”

江陽公主為之氣結:“你!”

臨昌公主抬著下巴,輕哼一聲,吩咐侍從:“上酒,不肯喝就灌下去!”

又同江陽公主假笑道:“妹妹且先走一步,九泉之下隻管放心,你死之後,姐姐雖然不會給你燒紙,但是也能保證不往你臉上吐痰。”

江陽公主:“……”

敲裡嗎,聽見了嗎莊懷宛,敲裡嗎!

內侍端著酒杯近前,卻聽一道沙啞聲音忽的傳來:“且慢!”

臨昌公主轉目去看,便見沈藺正定定的看著自己,眼眸裡盛滿了哀傷與痛苦:“懷宛,事已至此,我隻想問你一句話,隻希望你看在夫妻幾年的份上,能夠如實回答我。”

臨昌公主聽得眉梢一挑,回首往昔,到底是點了頭:“你問。”

沈藺淒然一笑,注視著她,神情忐忑道:“你,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臨昌公主:“……”

臨昌公主:“…………”

臨昌公主真想回到幾年之前,在一路小跑往父皇麵前去請求賜婚的那個自己臉上扇一巴掌,然後掐斷自己脖子,把腦袋裡邊的水往外倒一倒。

我若是不喜歡你,心裡有你,何必巴巴的去父皇求賜婚?!

是,沈家是勳貴高門,世代簪纓,但大秦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多了,我身為皇室嫡長公主,嫁給誰不是低嫁,難道除了你,滿京城就找不出第二個青年俊彥了?!

又何必非得嫁給執掌軍權的門戶,給自己的將來埋雷?!

直到這一刻,臨昌公主終於徹底釋然了。

真是一場笑話。

她滿心期待的美滿婚姻,在丈夫的懷疑中開始,在庶妹的仇視中進行,最後又在一地雞毛中落幕。

簡直完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落幕之後的結果還不算壞。

臨昌公主笑了,是釋然,也是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她想起了新婚時候丈夫的冷待和若即若離,再去想沈藺今天說的話,終於有了幾分明悟:“打從一開始,你就懷疑我嫁給你的目的,是嗎?”

沈藺有些心虛的挪開了視線。

臨昌公主明白了。

然後她雙眉一挑,以一種多年算計一朝暴露的語氣,頷首道:“你果然知道了。”

沈藺心頭一跳,猝然變了神色:“懷宛,你——”

“事到如今,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懷著一種報複的快感,臨昌公主滿心惡意的笑了:“沒錯,我從來都不愛你,我嫁給你,隻是為了依仗沈家軍權,再在適當的時候反戈一擊,叫沈家徹底傾覆,以此作為皇弟登上皇太子之位的階梯!”

江陽公主呆住了。

沈藺更是如遭雷擊,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失聲道:“莊懷宛,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不僅你要死,沈家也完了!”

父親做事向來滴水不露,臨昌公主相信沈家此時已經是窮途末路,更不介意以此來刺激沈藺一二,叫他走得痛苦一點:“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跟你長長久久的過下去,隻是想借助這場婚姻接近你和沈家,伺機尋找沈家謀逆的證據,以此扳倒沈家,以此打通皇弟的晉身之道罷了!”

“愛你?”她倍感滑稽,輕笑幾聲,譏誚道:“你這樣的貨色,也就是江陽那蠢貨當寶,本公主見多了風流才子多情郎,豈會放在眼裡?實話告訴你,這些年為了大計與你虛與委蛇,當真是惡心透頂!”

臨昌公主所說的話在沈藺心中掀起了一片狂風巨浪。

夫妻感情是假的,婚姻本就是一場算計,甚至於從一開始,她就打算要沈家傾覆,為皇長子的將來鋪路?!

他到底是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又把沈家帶到了怎樣的絕境之中?!

“莊懷宛,”沈藺臉色煞白,喉頭腥甜,激怒悔恨之中,生生吐出一口血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間斷的湧出,很快沾濕衣襟,沈藺滿眼絕望與悲慟,一聲聲喚她的名字:“莊懷宛,莊懷宛!”

臨昌公主絲毫不為所動,心裡還覺得很痛快,冷聲吩咐左右:“上酒,不喝就灌下去!”

沈藺倒在地上,雙目無神,且哭且笑,毫無求生之意。

江陽公主卻不肯就死,大叫道:“我要見父皇!他是誤會我跟大姐夫私通才會賜死我的,若是知道我跟大姐夫之間是清白的,必然不會要我性命!我要見父皇!”

臨昌公主毫不留情的碾碎了她的希望:“天子一言九鼎,聖旨豈能收回?再則,難道你身上的罪過就隻這一條?你的駙馬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你當年意圖害我性命、毀我清白,難道是假的?你意圖勾引沈藺,跟他一道回府、意圖算計於我,難道也是假的?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認,可憐蟲!”

江陽公主雙眼猩紅,身形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很快又發瘋般的大叫道:“我要見父皇,我要去父皇麵前申訴!”

臨昌公主嗤笑,吩咐左右:“她不肯喝就罷了,直接灌下去!”

江陽公主驚駭欲絕:“你敢?!”

臨昌公主麵籠寒霜,毫不畏懼:“我當然敢!”

說完,她冷冷揮手:“灌下去!”自己手提披帛,走出前堂。

途徑沈藺身邊時,他拉住她裙角,麵色慘白,聲音虛弱:“懷宛。”

他顫聲道:“你方才說的都是假的,是不是?你本性良善,做不出那種事的,更不會因為我,而牽連到整個沈家……”

臨昌公主冷笑,笑他自不量力,眉宇間野心勃勃,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沈藺,能給我和皇弟做踏腳石,是你的榮幸,也是沈家的榮幸!”

她大力扯回沈藺手中虛虛拉著的裙角,轉身走到了院子裡,任由心腹與內侍們處理掃尾。

這也是她跟沈藺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多時,何嬤嬤出來回話,努力抑製著身體的顫抖,不叫自己當場笑出聲來:“殿下,江陽公主和駙馬去了,您節哀。”

臨昌公主痛苦的彎起了嘴角:“他們走的安詳嗎?”

何嬤嬤搖了搖頭,歎息道:“江陽公主嘴裡一直叫著我不要死,最後是綁起來灌的酒,沒多久就西去了,駙馬也很痛苦,又吐了血,眼淚流了一臉,好在大家都很堅強,一個哭的都沒有,還有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

臨昌公主:“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