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磊被黎嘉的問題問得有些心虛, 眼睛四處瞟, 但是他發現無論往哪兒看, 似乎都有黎嘉的身影, 因為這兒是黎嘉的家, 當然哪裡都是他的氣息,後來他乾脆把臉埋進了桌子裡。
“……”黎嘉看他像一隻鴕鳥,把腦袋埋起來,就覺得有些好笑,於是拍了拍他肩膀:“我看了一下你期中考,文科成績還是不錯的, 就是理科不行, 不過不礙事,等高二分班,你選文科班就行, 但是你的英語和數學成績太拖文科後腿了。”
黎嘉說的“不錯”當然隻是委婉的說法,畢竟齊樂磊能考年級倒數, 再不錯也有限。
“我記得沒錯的話, 你的成績是在初二那年忽然下滑的?”
齊樂磊想不到他記憶如此清晰, 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呃……你沒記錯。”
黎嘉沒有迫不及待地追問他, 而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等了大概十幾秒, 齊樂磊主動說了。
他抬起臉看著黎嘉, 摸摸鼻子:“其實是初二的時候我父母吵架, 吵得特彆凶, 我在樓上都聽到了, 我以為他們要離婚。”
黎嘉露出訝異的表情,他一直覺得齊關山高月這對夫妻算是模範中的模範了,齊關山事業有成,而像這樣的男人大多都喜歡有個賢內助,就是讓妻子在家裡幫自己打理事情,可齊關山恰恰相反,他十分支持高月追求自己的事業。
他們夫妻倆,一個做寶石礦生意,一個做珠寶設計生意,可謂相輔相成。
“我就想著鬨出點麻煩,讓他們操操心,把矛盾集中在我身上,他們可能就不會離婚了。”
黎嘉:“……”雖然想法很離奇,但的確符合齊樂磊的作風。
“那時我就專門不好好學,讓成績降下來,嘿,沒想到這方法特彆管用。果然,他們不再吵架,全想著操心我去了。”
黎嘉看著齊樂磊耷拉著腦袋的模樣,心裡的柔軟在不斷擴大,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正想著該怎麼安慰齊樂磊,就又聽齊樂磊不好意思的聲音輕輕響起。
“後來我發現,他倆吵架離婚其實是個誤會。”
黎嘉:“……”
這個轉折也很符合齊樂磊的智……咳咳,作風。
“你怎麼誤會了?”
“他們啊……嗐。”齊樂磊擺擺手,用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語氣道:“原來是他們準備出遊,我爸安排去馬爾代夫玩,我媽說那地方都去過三次了,我爸說沒有,我媽說去了,我爸說就是沒有,我媽說他沒記性,我爸說他記性好的很。”
“然後兩人就吵了起來,以前我爸媽從不吵架,所以那次把我嚇到了,以為他們要離婚……”
黎嘉:“……就為了這事吵架?”
齊樂磊:“誰知道呢,大人大概都是這麼不可理喻吧,那段時間家裡氣氛都挺冷的,後來我爸整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才把我媽哄開心了。”
提到玫瑰,黎嘉也有印象,因為那段時間,他深受玫瑰毒害,整整一周的時間,家裡的空氣都是玫瑰味的。
黎嘉又奇怪地問:“既然叔叔阿姨不吵架了,離婚這事也是虛的,你成績怎麼沒恢複?”
齊樂磊不好意思地說:“一開始我就是故意上課睡覺,故意不認真聽講也不做作業,所以成績下降得很快,後來——”
齊樂磊說著說著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瞅了黎嘉一眼,才又道:“後來我發現不好好學習的日子實在太快樂太輕鬆了!然後就真的不想學了。”
黎嘉:“…………”
黎嘉對齊樂磊的邏輯能力歎為觀止,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雖然不認同齊樂磊的想法,卻也莫名被他說服了。
“反正我家的情況我的事你也知道。”齊樂磊懶懶地趴在桌子上,撥動著桌麵的筆,道,“沒必要特彆努力,反正努力是一輩子,快樂也是一輩子,不如快樂一輩子。”
黎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齊樂磊的人生信條。
“不過既然你要給我補課,我就勉強學一學,操勞一下你。”
黎嘉聞言,眉毛上挑,聲音裡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操勞我?”
“對。”齊樂磊打起精神,直起身發出豪言壯語,“放馬過來吧。”
黎嘉笑了笑:“好。”
十分鐘後,黎嘉的房裡傳來了齊樂磊雖假但也的確是哭唧唧的聲音:“嗚嗚嗚,為什麼數學那麼難。”
“你是不是給我加難度了?”齊樂磊越寫越痛苦,“我怎麼覺得題目比剛才的難?”
黎嘉沒理他,而是繼續充滿閒情逸致地看書,旁邊哭唧唧的抱怨簡直是最美妙的音樂,偶爾抬起眼簾,就能看到某人滿臉忿忿地寫作業。
齊樂磊一會兒撓頭,一會兒摸耳朵,眉頭皺得像地殼運動形成的褶皺山。
黎嘉輕笑,誰操勞誰,還不知道呢。
“哎喲!”齊樂磊思考題目時習慣性用筆頭戳臉,結果不小心戳到了眼。
“……”黎嘉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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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小班授課,大班改日,但打那以後,齊樂磊就沒有再見到一班那些同學,好像大班這個事不存在了一樣。
他就在黎嘉一對一輔導這樣慘無人道的折磨下,迎來了期末考。
齊樂磊雖然成績不好,但天天在黎嘉那裡開小灶,效果還是有點的,他期末成績的平均分提高了十幾分,還進步了二十多名。
期末成績是班主任單獨發給每個家長的,因為齊樂磊進步明顯,班主任周宴還特意給齊關山打了個電話恭喜他。
“齊樂磊這一個月的進步特彆明顯,平均分提高了十三點五分,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以後高考啊,一分就是一個操場的人,十幾分就是十幾個操場的人啊!”
齊關山聽了眼睛一亮,嘴巴都快笑到耳邊了:“是嗎?哈哈哈,那真是太好啦,這個學期老師您辛苦了,我和孩子他媽要多多感謝您的照顧。”
“沒有,這是應該的,我相信齊樂磊繼續努力,還能繼續進步,咱們做家長和老師的要多多鼓勵他,提高他的學習積極性。”
“老師說的是。”齊關山和周宴又多聊了一些齊樂磊在學校的表現,這才高興的掛了電話。
齊關山掛了電話,聽到旁邊的高月問:“老師說什麼了?把你高興成這樣?”
“我們兒子這次考試進步了二十多名!”
“喔!”高月也很高興,“那很棒啊!”
“樂磊成績有進步了?”說話的是一個個子高挑的男生,他體型適中,戴著一副眼鏡,十分斯文的模樣。
這男生叫傅明坤,是齊家資助的優等生。
齊家做過不少慈善事業,也資助過不少學生,而傅明坤是這些學生裡最懂得知恩圖報的,每年過年都會來看看齊家夫婦,平時過節也會送一些禮物來,禮物不貴,全是一份心意。
齊關山笑得樂開花:“對!剛才他老師還打電話來誇他呢!”
傅明坤笑道:“那叔叔阿姨應該可以放心了,樂磊也願意好好學習了。”
“嗐,也沒那麼誇張,其實他就是從四百多名進步到剛好四百名而已。”
四百名?那不就是倒數……
傅明坤嘴角抽了抽,但臉上還是維持著微笑:“不打緊,樂磊有這份心意也好。”
“對對,我和他媽就是這麼想的,有進步就是好!”
傅明坤跟著他笑了笑,他一雙眼藏在反光的鏡片下,讓人看不清裡麵的情緒。
另一邊,齊樂磊和黎嘉走在回家的路上,自從入冬後,兩人就改步行,因為騎自行車和代步車,冷風能把他們吹成冰棍。
走路就不一樣了,雖然加長了回家的時間,但可以全副武#裝來抵抗寒風。
齊樂磊知道自己的期末考成績後,簡直是健步如飛,走路帶風,反而是黎嘉有些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