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治療第一百二十步 走近科學節目組……(2 / 2)

可李阿姨跟劉阿姨不一樣,她們本來可以有很好的人生,因為結婚,反而被害死,她們心中的不甘多到可以溢出來。

鬱久霏沉默一會兒:“我不是可憐有可能被害死的人,我是覺得這個做法……不好。”

作為一個聖母病,很多時候鬱久霏做事更講究一個點到為止,而遊戲任務總是攛掇玩家斬草除根,這讓她非常不喜。

沈西聆沉默下來,在他的副本裡,鬱久霏都能去安葬那些隻是一串數據的NPC,在北頭村如果不是大家都攔著,她估計就衝出去救下村長跟那些被打死的村民了。

在鬱久霏的思維裡,她可以判斷一個人該不該救、該不該報複、該報複到什麼程度,她心中有一個小本子計算著,這是醫生給她的治療方案之一,計算出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少一分她都覺得不太好。

不知道還能怎麼勸的沈西聆直接給樓十一一個眼神,讓他來。

樓十一接收到了暗示,慢吞吞飄起來,說:“鬱久霏,你還記得文憶的計劃嗎?”

“唔?你想說什麼?”鬱久霏知道樓十一肯定要勸自己,隻是想不到他會從哪方麵開始勸。

“任務內容一定跟真相相關,任務讓你幫助劉阿姨做個假的一家人出來,會不會是文憶就需要這樣的假人存在?換句話說,這個小區裡,牽扯到器官販子的,不止王胡麻一個人,說得更離譜些,這個王胡麻,會不會是擋箭牌?”樓十一若有所思地補全自己的猜測。

聽完,鬱久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等等等等,我捋捋……”

從始至終,整個小區的人和鬼,都被王胡麻的事情吸引了視線,因為趙淑芬確實很慘,王胡麻確實很囂張,遇見王胡麻的住戶,膽小的躲開,膽大的對他吐口水,背後對這個人都罵的。

尤其鬼魂們目睹了王胡麻幾次殺人,根本控製不住這種憤怒,就算不代入趙淑芬跟那個慘死的小姐,都對這樣的人惡心到想給他兩巴掌。

在聽梁戚描述的時候,鬱久霏猜測這就是文憶的計劃,因為隻要用王胡麻拖住器官販子,節目組接下來拍攝才可以順利,不至於剛去就被人叫停。

整個邏輯不管是從文憶還是從器官販子那邊看,都是通順的,唯獨跟聽說了劉阿姨的職業後觸發的任務沒關係。

可任務永遠不會跟背後劇情毫無聯係,鬱久霏因為聖母病,比起劇情更先關心人命的問題,被樓十一提醒,她才驚覺——王胡麻的存在可以讓兩邊的行事邏輯都通順的情況下,基本等於王胡麻同樣可以是個雙麵擋箭牌啊!

文憶的計劃必然跟遊戲提出的任務有關,任務名字叫“畫皮”,內容是讓劉阿姨重新給自己畫一家人出來,這基本可以說明,玩家必須幫助劉阿姨,替換掉那家人。

假設王胡麻是個擋箭牌,文憶真正的計劃是讓玩家幫劉阿姨的忙製造假人,那可以證明,劉阿姨的丈夫一家才是隱藏在小區裡的、器官販賣的核心人物,王胡麻作為明麵上的中介,可以隨時被拋棄。

現在王胡麻出事,不管他有沒有把器官販賣的事說出去,他都不太可能活著從看守所出來了,他的死,會讓器官產業鏈暫時往更深的地方潛伏。

可從文憶的角度來看,她讓一個來調查的節目組找到了王胡麻犯罪的證據,王胡麻被抓後,器官販子他們的注意力肯定在王胡麻身上,這時候會出現一個很微妙的真空期。

器官販子那邊在研究怎麼讓王胡麻死得更乾淨、更有用一點,必然會暫時忽略芬芳小區這邊的情況,而在這個時間裡,玩家遲早會打聽到劉阿姨的職業,繼而發現他們家的特殊的情況。

劉阿姨明顯不會放下仇恨,如果有人知道她的事情還為她憤憤不平,她難免生出任務詳情裡提到的那種想法,於是開始誘惑嘉賓幫忙。

器官販子他們顧不上劉阿姨這邊,加上不信怪力亂神的事,不會想到,一直好好的人,其實已經被劉阿姨換成了自己的新家人,還用著原本的臉。

戴上了畫皮的假人無法為器官販子他們工作,文憶就可以從中拿到很多信息,並且根據這些信息來微調最後一個拍攝地點的計劃。

這才是文憶計劃的風格,一明一暗兩條線,明麵上她在幫陳楓灃、湛傑、王財報仇,其實她的目的乃至陳楓灃、湛傑和王財的目的都是找到證據端掉這條器官買賣產業鏈,為了這個目的,他們甚至可以忍下報仇的想法,等待最好的時機。

王胡麻出事後,整個小區乃至器官販子都會覺得他是遭了報應,沒人會想到,文憶在背地裡等著鬼魂去斷掉器官產業鏈的某個信息節點,甚至想到了暫時找東西替代的辦法,不到最後一刻,他們都不會知道文憶跟那些遠走他鄉的年輕人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鬱久霏想明白全部內容後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文憶的計劃一開始就是劉阿姨家的話,那這任務,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不過湛傑說,他們的計劃很完善,不需要玩家做任何事,自己就會完成的,哪怕沒有一個嘉賓參與。”

之前在火車站,湛傑轉達文憶的話,也是讓鬱久霏彆多管閒事,救嘉賓可以,其他人就沒必要救了。

說得難聽點,《走近節目組》副本的難度已經壓到玩家擺爛都可以隨便過,因為文憶在背後準備好了一切,不管玩家做什麼,都影響不了文憶的計劃,他們簡直是被文憶給保送的。

沈西聆聽明白了這兩人的意思,他擔憂地問鬱久霏:“那鬱小姐,你想幫忙嗎?這個小區沒有必死的條件,你不想參與的話,其他玩家也不會出事的。”

聖母病就像個定時炸彈,萬一鬱久霏犯病了,反過來覺得劉阿姨的夫家也很可憐想反水就完了,那不止是無法通關問題,她要影響文憶的計劃,不知道會不會被劇情本身給抹殺掉。

鬱久霏知道他在擔憂什麼,猶豫了一會兒,說:“幫,就算暫時不給文憶幫忙,我也想給劉阿姨幫忙,她的死,還沒有真相大白。”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可憐,在鬱久霏這,警方欠劉阿姨一個真相、家人沒有接受法律的製裁,這是絕對不能跳過去的事,一碼歸一碼,人可憐並不是逃脫法律製裁的理由。

有了鬱久霏這句話,沈西聆鬆了口氣:“還好,你雖然病得離譜,但腦子很正常。”

“其實我覺得我們三個都很正常的,不正常的人是王胡麻那樣的,我們三個平時隻是讀書少了,以後多努力,會越來越正常的。”鬱久霏到了這時候還不忘勸學,苦口婆心讓樓十一跟沈西聆多努力。

樓十一敷衍地在鬱久霏手腕上動了動:“我還隻是個寶寶,不懂這些。”

沈西聆臉皮沒這麼厚,忙說:“那些鬼還在404等著呢,咱們既然商量好了,就趕緊回去吧,彆讓客人久等了。”

說完,沈西聆率先大步走回去,鬱久霏歎了口氣跟上:“哎,樓十一啊,你的小夥伴果然不愛學習,我觀察了一下導演,他看起來也像是個不愛學習的,幸好他不能被玩家獲取,等下一個副本吧,下一次我一定給你找個努力的小夥伴。”

樓十一頓時一僵,當初鬱久霏說要給他找個小夥伴,他就相當不喜歡,來的是沈西聆就算了,他儘管是個精分還把自己給玩死了,至少是個很上道的紳士,鬼知道下次鬱久霏帶什麼回來!

“其實我已經很愛學習了,你應該多心疼一下每天都在啃數據庫的我。”樓十一忍辱負重,試圖拒絕。

“這麼努力?你不要命了?看來還是得找個小夥伴陪你玩,勞逸結合才能長久……”鬱久霏絮絮叨叨地說著,走到404門前才停下來,沈西聆已經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老神在在地看著鬱久霏。

梁戚見人回來了,忙問:“鬱小姐,剛才沈先生說你因為天氣太冷不舒服,你沒事吧?實在不舒服,我們去醫院討論也行的。”

就遲回來一會兒,鬱久霏沒想到沈西聆連理由都給她想好了,便笑著過去坐下:“沒事,屋裡有暖氣,沒那麼不舒服了,對了,剛才我們說到……劉阿姨是化妝師吧?偷人家的化妝品這個事吧,確實不太好,要不您說個單子,我給您買,可以用到事情結束的數量可以嗎?”

聞言,劉阿姨愣了一下,眼底的怨氣散了些:“也不用了,我偷的都是人品不太好的住戶,其中有男有女,並不是逮著一個人薅羊毛。”

說到這個事情,鬱久霏也想到敲門的事:“啊,這麼說,其實你們除了找跟王胡麻有過接觸的住戶,也挑選了一些做過虧心事的住戶?”

梁戚怕鬱久霏誤會,立馬解釋:“對,我們也怕好心做了壞事,所以都是遇見什麼不平的事就偷偷找上門,如果住戶自己一次之後就不乾了,我們當然就不會再找上門去。”

“那三號樓的那個女生,聽說被偷了好幾次化妝品,為什麼總去找她呀?”鬱久霏不了解那個女孩子,還沒親自去采訪過,胡倩倩那樣的小女孩兒,估計不會審問,發現化妝品不見就急匆匆跑掉了。

“她是附近寵物店的店員,但是我們經常看到她去給小區附近的流浪貓喂藥,她自己不喜歡帶爪子的動物,所以遇見了就用一些藥把小動物毒死,她每喂一次我就去偷一次她的化妝品當警告,最近她做得已經少了,不過有時候還是忍不住。”劉阿姨嫌棄地解釋。

倒也不是愛貓,單純是看不慣這種行為,今天不喜歡帶爪子的動物就下毒藥死,那明天遇見不喜歡的人,是不是就給人家喂半瓶百草枯?

哪怕是不怎麼接觸懸疑知識的人都知道成年後尿床、縱火以及虐殺動物的人絕對不能接近,老一輩的人說這種人不好惹,將來說不定要蹲監獄,其實這就是麥當勞三要素。

一種犯罪心理,成年後依舊尿床,說明從小就有心理問題,長大後依舊無法擺脫,壓抑的心理容易轉化成變態,壓抑環境更容易磨滅人性,所以經常有臥底回來的警察以及常年在殺戮環境回來的軍人很難再次融入正常生活,心理上的壓抑往往讓人在遭受某些刺激的時候做出無法自控的極端行為。

至於縱火跟虐殺動物,這兩者是對弱小與血腥的變態控製心理,或許最終病因不一致,就像鬱久霏見過各種各樣的精神病殺人犯,他們一定有心理問題,卻不一定是同一種。

縱火跟虐待動物隻是這些疾病的一種表現,當然,也有並不具備這兩種行為但依舊變態的連環殺人罪犯,他們那種就是單純追求刺激與美感的,病的方向不一樣,無法單純歸納在麥當勞三要素中,但可以用同樣的犯罪心理來解釋。

梁戚等見過王胡麻殺人的鬼魂,對犯罪心理更敏感,能預防的話他們還是不希望有人再次受到傷害,隻是偷用幾次化妝品警告,已經很仁慈了。

當然,偷用再多的化妝品,也換不回那些流浪的小生命,隻是希望對方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其他住戶也差不多都是各種各樣的原因,一個小區看儘了人生百態,有人重男輕女、有人偷窺行竊、有人yu望恒生……

梁戚這些鬼魂每天來回在小區裡,不去恐嚇王胡麻的時候,他們會挑選一些喜歡的家庭去看電視,經常看得好好的,男主人總能某些非常小的細節就開始在家裡大吵大鬨,像是曾經的王胡麻跟趙淑芬。

這種事情本該是他們司空見慣的,卻因為王胡麻跟趙淑芬,每個鬼都稍微有點PTSD,給出一些警告,避免再次死人。

他們每次都偷偷做這些事,時間一長,整個小區都開始傳鬨鬼了,還說到了什麼小區是建在亂葬崗上的,風水本來就不好,房子構造也不好,壓不住那些鬼,都跑出來鬨事了。

最終,住戶們經受不住鬼魂們的一次次騷擾,終於下定決心,找人來調查,其中有些人帶了多少私心,估計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鬱久霏聽得實在是哭笑不得:“你們……你們就算是想給人教訓,也不用這麼……頻繁吧?”

投訴冊上甚至記錄著,有些住戶每天都去投訴,說哪裡哪裡有問題,不處理就住物業辦事廳不走了,要是真有鬼,就把鬼全引物業辦事廳去,讓他們一起死。

梁戚攤手:“我們也不想啊,但有的時候真是勸都勸不動,比如說二號樓有對夫妻,男人喝了酒回家不睡覺,女人抱怨了幾句,從一開始的吵架,到罵架,男人讓女人滾,女人就背起孩子想走,結果男人更生氣了,舉起棍子就往下砸,把女人跟孩子都打得頭破血流,我們鬨了一晚上都沒能阻止。”

“但第二天那女人就去物業投訴了,說前一天晚上樓上總有人鬨騰。”李阿姨冷笑著接上話頭,她胖胖的臉看起來死氣沉沉。

“……你們也真是太辛苦了。”鬱久霏抹了把臉,覺得就算是自己來做,也做不到比他們更好了,畢竟就算是聖母病,也對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雙向奔赴毫無辦法。

說著,梁戚歎了口氣:“其實我們看起來好像做了不少事情,可隻有跟鬱小姐你說的時候才覺得居然來來回回循環了這麼多次,我們是鬼,白天沒事做,晚上就飄來飄去看各家的八卦,都是住在芬芳小區的,誰不希望自己住的家園是個幸福安康的地方呢?”

他們死後沒有離開,在茫然地留下後,試圖用自己微弱的能力讓整個小區變得更好,不說方法有沒有用,至少心是好的。

鬱久霏點點頭:“我能理解,很多事情吧,其實也不是做了就一定有效果嘛,就好比說……王胡麻這件事,你們這麼努力他還是堅持不自首,好人跟壞人用良心來對賭,好人必定是輸啊,好鬼也贏不了。”

鬼魂們麵麵相覷,過去這麼久了,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辦法很笨,可是他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咱們今天聚集在這裡,是為了討論怎麼讓該死的王胡麻從此蹲局子裡彆出來,我提議,你們這次去嚇他的時候,不用趙淑芬阿姨了,換個人,比如說,他經常聊天的那幾個器官販子,循環恐嚇。”鬱久霏認真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換那幾個器官販子?為什麼啊?”梁戚茫然。

鬱久霏露出一口小白牙微笑:“你們想啊,他回公安局跟回自己老家一樣熟悉,去找器官販子幫忙又像找親爹一樣,你們讓他在公安局看到自己的親爹,體驗到雙倍的家庭溫暖,他肯定開心得什麼都願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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