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默地凝視兩人半晌,說:“晚上不做禱告。”
“不做?為什麼?”鬱久霏愣住。
“不做就是不做,沒有為什麼。”青年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準備關上門。
鬱久霏趕忙伸出晾衣杆卡住門口:“等等等等,我還想問個問題,你們這除了做禱告,沒有彆的服務了嗎?”
青年管不上門,與鬱久霏對視:“有,但不會提供給你。”
沒道理忽然就討人厭了,鬱久霏奇怪地指指自己,又回頭去看沈西聆,一臉茫然:“到底為什麼啊?難道你們這裡還有童話的考驗規矩?得躺在鋪了二十層床墊的床上還被一顆豌豆硌得滿身青紫才能進去向上帝做禱告?”
站在鬱久霏身後的沈西聆麵露疑惑:“這情節有點耳熟。”
鬱久霏輕聲解釋:“童話《豌豆公主》。”
“……”青年跟沈西聆同時沉默了,兩人心有靈犀地覺得,世界上果然有些人被關進精神病院都是有原因的。
青年勉強從鬱久霏奇怪的腦回路中回神:“教堂沒有這種規矩,不讓你進來,隻是因為,去教堂考驗卡牌獲得者的修女中,有我。”
聽完,鬱久霏震驚地後退了一步,被沈西聆眼疾手快地扶住。
當時滿教堂都是修女,一群人擠在失去了牆壁的教堂裡,每個人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鬱久霏,如果不是規則限製,相信當時他們就衝過去跟鬱久霏同歸於儘了。
鬱久霏笑不出來了,她現在終於看清了門後青年的衣著,那分明是一件漆黑的修女服,隨後她求助地看向沈西聆,試圖讓他想想辦法。
沈西聆表情嚴肅,有種“全村的希望”的壓力,他思忖半晌,說:“其實,我們就是因為做了這件事,來懺悔的,順便紀念一下老朋友逝去的信仰。”
懺悔炸了教堂牆壁,紀念神父先生破碎的信仰。
“是的,沒錯,我們來這的原因就是這個,相信修女……先生,您一定能理解我們的愧疚對不對?”鬱久霏瞬間又挺直了腰杆,期待地看向青年。
青年冷笑一聲,剛想說什麼,忽然猛地嚴肅起來,接著恭敬地轉向身後鞠躬,嘴上說:“神父,晚上好。”
漆黑的教堂中忽然出現一點光亮,根據青年的問好聲,可以知道來者是該教堂的神父。
過了會兒,一個頭發花白穿著神父裝的男人舉著燈台走出來,慈和地問:“小姐、先生晚上好,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也相信二位的愧疚是真的,上帝會原諒所有愧疚的孩子,教堂隨時歡迎每個人的到來,阿門。”
鬱久霏雙手合十,眼底滿是感激:“太好了,非常感謝您的體諒,我們對之前發生的事很是愧疚,同時很抱歉,讓我們最好的神父朋友,從此相信了科學,我們想為他禱告,希望他將來可以成為一位優秀的唯物主義戰士。”
比著佛教的合十禮,向上帝祈禱,希望前神父成為唯物主義戰士,本人卻是信道教的。
沈西聆麵對這場景,艱難地對神父跟青年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試圖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
神父本來還溫和地笑著,聽鬱久霏說到後麵,笑容變成了臉上的兩塊麵皮在儘力拉扯。
“先、先……進來吧,總之,有什麼話,都可以去跟上帝說,這種事情,由彆人轉達不太好。”神父說完,做出請的手勢,示意鬱久霏和沈西聆跟著他進門。
青年安靜地推開了教堂大門,整個人隱在門邊的黑暗中,仿佛一道無聲的影子。
鬱久霏謝過老神父,舉著晾衣杆進門,得虧教堂的門框高,不然白熾燈就撞上去了。
教堂內晚上可能真的不做禱告,也沒有修女在做功課,偌大的教堂內昏暗又安靜,如果沒有他們的走動,估計連蠟燭燃燒發出的劈啪聲都能聽清。
老神父領著兩人走到巨大的十字架前,上麵是受難耶穌的雕塑,十字架最下麵被做成了劍尖的模樣,非常鋒利,整個十字架吊在半空中,像一把懸於所有人頭頂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一不小心就會從天靈蓋將人串成烤串。
“來,請您安心禱告,我們不會打擾您的。”老神父雙手握住燈台退到一邊,站在絕對安全的位置上。
等了好半晌,老神父都不見鬱久霏跟沈西聆有動作,漸漸生出不滿,再次強調:“二位,可以開始了。”
鬱久霏跟沈西聆同時無辜地看向老神父,前者扭捏道:“對不起啊,請問……禱告流程具體是什麼樣的?按照我們老家的流程,我們應該先沐浴焚香、靜心三日、上香祭拜,最後虔誠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