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老爺讓人給主母上防腐藥物,加上冰塊,可以撐到九天。
主母的身體表麵沒有特彆明顯的傷口,沈西聆檢查了很久,僅在主母的手臂上看到幾個針孔,從主母貼身丫鬟的口中得知,主母一直在看病,有些西醫會給主母打針,不過主母沒讓人知道她的
藥方,所以沒人知道她一直在看什麼病。
至於外麵傳說的,主母不能生才一直看醫生,丫鬟覺得不太真實,她是這麼說的,“如果主母真的是想生,那她也應該多去找老爺試以下,一個人怎麼能生得出來”?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主母幾乎不跟老爺同床,本來就不可能有孩子,怎麼可能還會找醫生治自己的“不孕不育”呢?
知道主母跟老爺情況的,都會覺得主母看病實際上是身體不好,心氣鬱結什麼的,包括管家,都會這麼想。
主母屍體針孔下麵已經提煉不出什麼東西了,無法知道她生前打了什麼針劑,不過可以確信,針孔都是生前留下的,有皮下出血青紫的情況,死後紮進去的話,已經不會引起皮膚變化。
接著沈西聆又檢查了主母全身的骨頭,沒有任何錯位跟舊傷,手上無繭,一看就是用金錢保養出來的身體,就連學習會留下的薄繭都不存在。
硬件沒問題,沈西聆隻能檢查口鼻、呼吸道跟各個器官,這些需要開腹,做完了隻能用美夢遮掩,不然被人看出來就麻煩了。
經過檢查,主母口鼻中沒有異物、沒有出血、沒有藥物殘留,可見殺她的人完全沒通過呼吸的方式下毒,至於有沒有吃下去,得檢查腸胃。
最後檢查完,沈西聆還真發現三個死因,隻是他不確定前後。
三個死因分彆是:心臟病、食物中毒和宮外孕。
心臟病這一點,劇情上從來沒體現過,沈西聆開刀檢查了才發現主母心臟發育不全,算是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病最忌情緒不好,從主母心臟的情況上看,她其實差不多了,或許某一次睡著,心臟立馬就會停擺。
第二個死因,沈西聆在主母的胃部發現了少量會讓人不舒服的食物殘渣,在腸子裡發現了毒素,這個食物中毒的量,有些像折騰主母的,可因為帶著毒性蠻強的細菌,人體相當於一個溫和的培養皿,細菌慢慢變多後,主母就會死亡。
還有主母的宮外孕,宮外孕的概念一直到現代都很少被人接受,一些人隻覺得醫院想害死自己的孩子,被科普後又覺得絕對不能流產,因為會順便把輸卵管給割了,那就等於不能再生。
沈西聆再主母的輸卵管裡發現一個已經在發育的受精卵,長到這麼大,主母死前一個月應該就已經頻繁出血跟痛苦不堪了,說她是生生被自己疼死的都可以。
看完沈西聆的屍檢記錄,鬱久霏欲言又止:“……不是,這三個死因……並列都可以啊,怎麼分一二三?”
“所以我是按照檢查順序記錄的,我也判斷不好到底怎麼死的,她已經有宮外孕,一般來說能活多久就看她的輸卵管有沒有破裂,運氣好的話,可以自己吸收掉,但她那明顯已經出血,輸卵管破裂加上吃了會食物中毒的東西,心臟又破敗不堪,同時發作也不是不可能。”沈西聆無奈地說。
檢查出這三個院子他自己都哭笑不得,主母的三個死因很難判斷先後,她可能是先肚子不舒服,引發了心臟絞痛,心臟一痛,輸卵管
一收縮,當場破裂,也許就死亡了。
也可能她宮外孕不舒服,破裂的時候太疼,引發了心肌梗塞。
三個死因裡,最吃發作的,可能是食物中毒,但食物中毒不立馬致死的情況下,肚子也會疼痛,疼痛造成的後果,跟另外兩個先發作沒什麼區彆。
鬱久霏揉揉自己的腦袋:“我們一樣樣研究,首先,主母有先天性心臟病,哪怕她從小表現得很正常,在醫生看來,她都會體弱多病,更何況現在已經有西醫跟聽診器,所以她應該是知道自己心臟不太好的。”
“有道理,她知道自己心臟不好,就不可能跟老爺同房,甚至抗拒,因為她這樣的心臟,一旦懷孕就是致命的,哪怕不是宮外孕,她作為主母,孩子不用自己生也可以,完全沒必要為了老爺那樣的男人冒險。”沈西聆微微頷首,認同了鬱久霏的說法。
“可她還是懷孕了,”樓十一扒拉著桌上的紙張說,“並且是宮外孕,她都沒跟老爺睡,怎麼宮外孕的?她老相好?”
這話鬱久霏不知道怎麼接,乾笑了下,思考著主母跟老相好暗度陳倉的可能性。
沈西聆搖搖頭,說:“不一定的,我說過了,老爺是個變態,他可能會收集自己的、或者彆人的那玩意兒,偷偷放在主母身體內外,不做措施的前提下,受孕幾率很大。”
隨後樓十一反駁:“老爺又不能生,他這半輩子就一個兒子,誰知道是不是他親生的?”
“不是自己的,那他可以偷偷放彆人的,一旦成功,就可以汙蔑說主母不貞,反正他是變態。”沈西聆兩手一攤,堅持老爺是變態一個原則。
“你們先停一停,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我們隨便說人家暗度陳倉啊、體外受孕啊,都是對死者的造謠與侮辱,這個行為不好,我們要做的,是確認主母的生前行蹤跟接觸的人,隻有知道她的日常細節,才能判斷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鬱久霏再一次保持中立。
在鬱久霏的提醒下,沈西聆跟樓十一也意識到他們隨意猜測是對主母的不尊重,她已經很倒黴了,不能在她死後還壞她名聲,哪怕現在隻是對死因進行分析。
鬱久霏跟著翻了翻記錄,繼續說:“對於宮外孕,先保留猜測,至於最後一個死因,食物中毒,一號啊,這個食物中毒的時間跟宮外孕的時間,哪個前哪個後?”
沈西聆笑了下:“你一困就腦子不太靈活,食物中毒從中毒到死亡,最長就幾天時間,宮外孕想要發展到輸卵管破裂可得需要一兩個月,當然是先懷孕,才有食物中毒啊。”
等沈西聆說完,鬱久霏跟樓十一都不出聲了,兩人沉默地思考著什麼,又一臉古怪的樣子。
實在不知道這倆在打什麼啞謎,沈西聆直接問:“你們怎麼不說話了?是這個時間有什麼問題嗎?”
鬱久霏再一次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和筆,一邊寫一邊說:“在說這個時間之前,我先跟你說一個故事,院子裡那個正房太太在你來之前跟我說的,很有意思。”
隨後鬱
久霏就跟沈西聆說了正房太太懷孕後被下毒但僥幸存活的事情,同時自己在本子上寫下了正房太太說過的內容。
沈西聆皺起眉頭:“這麼說,主母有可能被人知道懷孕了,所以才食物中毒?”
“有可能,畢竟,上一個明顯懷孕了的,是正房太太,當時也是送了水果過去,毒藥見血封喉,明顯是衝著連大帶小一起死去的,不過正房太太沒死,或許是凶手覺得這個做法太容易被發現,換成食物中毒也未可知。”鬱久霏趕忙記錄下沈西聆說的可能性。
樓十一舉起一張紙,發現沈西聆沒寫具體是什麼食物。“那能分析出主母到底是吃了什麼食物才中毒的嗎?”
對此,沈西聆點點頭:“我檢查過了,主母這段時間因為胃口不好,所以廚房那邊給她做了口味重一點的鹹菜和醃製類菜品,剛好現在這個天氣吃鹹菜對本地人來說很正常。
“說實話,我一開始檢查到醃菜什麼的,還以為是亞硝酸鹽中毒,但是檢查過後,卻是肉毒杆菌,但肉毒杆菌本身也存在於醃製品中,出現差不多中毒現象,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最重要的是,肉毒杆菌需要一點時間毒死人,亞硝酸鹽量最低也才二十個小時,從胃酸腐蝕的情況來說,沈西聆更傾向於肉毒杆菌。
鬱久霏寫下時間跟中毒情況,思索一會兒,又回到第一條死因上:“後麵兩個死因有思路可以查,第一個的心臟病,結合醫生一直過來主母看病和注射藥物的情況,一號,有沒有可能,主母的心臟破敗這麼早,是因為藥物催動的?”
這個就回到了沈西聆的專業領域上,他說:“我可以做到,庸醫或者神醫也可以,但除此之外,正常醫生想要控製好量,讓病人慢慢一步步衰竭還看不出異樣,這對普通醫生來說太難了,心臟不是啞巴器官,它不舒服了,主人會很難正常生活。”
很多心臟病人會連帶著有抑鬱症就是這個原因,心臟不開心了,就讓人也不開心,它不舒服,就得讓人也一塊不舒服,非常任性。
而在丫鬟們的描述中,主母一直到死亡為止,都很正常,正常到沒人會想過她突然過世,老爺也因此無法接受,非得查出凶手是誰。
鬱久霏聽了,疲憊地趴到桌上:“可是……我覺得這個院子關於‘正常’的標準,跟我們三個不太一樣誒,跟他們一比,我們三個就算是住精神病院重症監護室的時候都顯得比這裡的所有人還正常,可以當場發出院通知書那種正常!”
“……確實。”沈西聆跟樓十一第一次這麼真情實感地讚同鬱久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