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黑澤陣看到一個頭發雜亂如同聖誕樹杈的女孩蹲在他的身邊嘴角有著不明的液體,她看向他時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塊人肉刺身。
黑澤陣身上泛起一股惡寒,他想到了菅生希子爸爸那個沒有開成的曆史博物館裡看到的信息:村民委現世的神明準備住處,供奉上了祭品。
這個滴著水的潮濕溶洞就是寒磣的神明住處,而他就是挑選好的祭品。
菅生希子踩著冰冷的海水忍不住渾身打冷顫,隨著溶洞入口的出現腳邊逐漸多了一些甲殼蟲或是蛇類遊過,讓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如果害怕的話,我可以背你。”金發男孩在一旁說道,和害怕的菅生希子不同他顯得遊刃有餘。
“不需要。”菅生希子大聲說道,如果接受了這個假貨的一點好意都會讓菅生希子生出一種背叛了阿陣的感覺。
眼前的這個是壞蛋影子,不是她的阿陣。
菅生希子不斷重複在心裡重複著這一點,鼓氣源源不斷的從心底湧現。
眼前這個隱蔽的黝黑洞口像是張著巨口的凶獸,影子黑澤陣看著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之後才轉身離開。
“阿陣,阿陣你在嗎?”菅生希子大聲喊道。
她的聲音在溶洞中不斷回響,最後變成了重重疊疊的“阿陣”。
菅生希子打開了手電筒,努力的尋找著。
角落裡突然傳來的動靜吸引了菅生希子的注意力,她期待的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看到了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好友。
菅生希子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弄掉了纏在他四肢上的繩子,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明明兩個人分彆的時候還好好的,此刻的阿陣卻十分狼狽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痕。
呼吸很平穩,通過觸碰手腕感受到的心跳也在正常的範圍內,菅生希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卻更慌了。
菅生希子不敢隨便挪動黑澤陣,隻能拿出手帕壓住正在流血的傷口不斷的在好友的耳邊喊:“阿陣,阿陣。”
觸碰之後菅生希子發現手指下的皮膚冰冷的驚人,就好像什麼溫度都流失走了。
菅生希子連忙從包中的東西倒出來,把戶外保溫毯挑了出來,這個東西消防課堂老師教過他們如何使用。
菅生希子用攤開的保溫毯把好友包起來:“阿陣,現在不能睡,快起來啊。”
呼喚的聲音變得沙啞,金發男孩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菅生希子吸了吸鼻子,眼眶逐漸發紅。
水滴聲突然從不遠處出現,菅生希子以為是外麵下雨了。
直到響亮的吞咽聲出現。
菅生希子立刻緊張起來,她緊緊的貼著好友舉起了射釘木倉,朝著出現聲音的地方舉起了手電。
一個捂嘴嘴巴一臉愧疚的女孩出現在菅生希子的眼前,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手足無措。
菅生希子想起了在未來的片段裡看到的景象:眼前的女孩似乎和她們倆的處境一樣都被影子壞人抓住了。
菅生希子注意到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穿著黑色和服的白發女孩目光似乎一直小心的悄咪咪的朝左邊看去。
菅生希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了剛才情急之下東西倒出大半的書包:取暖工具、書籍、海報還有剩下的三個飯團。
“你想吃飯團嗎?”菅生希子試探著問道,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會不會願意和她交流。
頭發亂糟糟的嘴角帶著暗紅色汙漬的白發女孩聞言立刻點起頭來。
“是昨天早上做的,味道可能沒那麼好了。”菅生希子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白發女孩立刻要把飯團送到嘴裡。
“等一下,塑料包裝紙你還沒有摘,那個不能吃的。”菅生希子連忙說道。
一口氣乾掉兩個飯團後,嘴角還沾著米粒的白發女孩意猶未儘的準備拿第三個,手就被攥住了。
“飯團太涼了你吃的這麼急胃會不舒服的,我的保溫杯裡還有點熱湯。”菅生希子說道:”你想喝熱湯嗎?”
白發女孩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波稻想喝。”
“你叫波稻嗎?”菅生希子說著把湯均勻的分成兩份把其中的一杯遞給了她。
喝了一杯後波稻還一臉渴望的盯著剩下的部分。
菅生希子麵帶歉意的搖了搖頭:“這些不能給你,這一半是給阿陣的。“
“阿陣?”波稻重複了一遍:“你這你的名字嗎?”
菅生希子搖了搖頭:“我的名字是希子,阿陣是我的朋友,他現在還沒有醒。”
菅生希子有點發愁,以她的力氣背著好友往外走的速度不會太快,影子黑澤陣不知道去哪裡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菅生希子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小夥伴的身上,因此沒有注意到波稻的臉上那心虛的表情。
“還有食物嗎?波稻還是好餓。”吃掉最後一口食物之後,波稻仰著頭問道。
菅生希子思考了一下,把包裡的巧克力和能量棒都分了一半給波稻。
把所有的食物都吃掉後,波稻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黑黑的這個好美味。”
菅生希子點了點頭,她也覺得巧克力香噴噴的好好吃。
波稻看著抱著包在亮晶晶紙裡的金發男孩的菅生希子有點羨慕,小心翼翼的朝著她的方向挪了挪。
菅生希子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她的視線在波稻單薄的衣物和赤腳上掠過:“波稻,你也很冷嗎?”
對溫度並不敏感的波稻並不怕冷,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處於說不出的小心思,她覺得靠在一起汲取溫度的擁抱一定很溫暖。
“波稻,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的家人呢?”菅生希子問道。
“他不讓我出現在大家麵前,我隻能藏在這裡。”波稻靠在菅生希子的身邊因為貼貼臉上出現了快樂的紅暈。
波稻咬了一下食指關節後說道:“家人……家人的話出海打漁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哥哥姐姐都被餓死了。”
隨著傷心事的提起,波稻忍不住哭泣起來。
淚眼汪汪的波稻抬起頭,對上了同樣淚眼汪汪的菅生希子。
“那你還有家人嗎?”菅生希子小心的問道。
“有哦,我有親人他平時會照顧我。”波稻答道:“那希子你呢?你為什麼會來日都島?”
菅生希子看著波稻光著的雙腳,忍不住從包裡拿出一雙毛茸茸的厚襪子給她穿,那個唯一的親人好像並沒有好好照顧她。
“我和媽媽兩個人一起生活,最近媽媽沒有回家我想找到媽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通過線索所以來到了島上。”菅生希子說道。
波稻的臉上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你媽媽離開家很久嗎,她是去找食物的路上遇到了危險嗎?”
菅生希子搖了搖頭,她把懷裡的小夥伴抱的更緊了點:“我不知道,我希望媽媽不會遇到危險。更大的可能是,媽媽把我拋棄了。”
波稻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她似乎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拋棄自己的家人:“怎麼能這樣,她不要你了嗎?”
“媽媽太累了,扔掉我這個大包袱她才能開始新的生活。”菅生希子說道:“又或許,是因為我是她唯一能拋棄的。”
“太過分了,作為一個母親怎麼能拋棄自己的孩子呢?”波稻還是一臉不理解。
“媽媽有自己的人生啊,如果沒有我的話她不需要下班就急急的回家做飯、做衛生,把撫養我花的錢省下來買新的衣物和化妝品。”菅生希子說道。
波稻被菅生希子的話鎮住了,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媽媽也有自己的人生”這種話。
菅生希子看向這個同樣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波稻,你又和一起生活呢?”是誰在寒冷的冬夜連一雙鞋子都不給你呢?
波稻看著穿上襪子後暖和的腳趾:“我、和我的孩子一起生活。”
菅生希子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