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完)(1 / 2)

裴琰之是提前到書房的, 等了約莫一刻鐘, 就等到了父親。

裴清諺進來的時候,原本眼裡還有淡淡的光, 在看到他的時候,眸色暗沉了下來, 神色冷淡的模樣讓裴琰之的心越發揪了起來。

“父親。”裴琰之深吸一口氣, 趨步上前。

“啪!”

忽然一個耳光, 裴琰之被打得身子一偏,臉上立即有了火辣辣的感覺,心中升騰而起的是一股羞恥和悔意。

小時候犯錯也隻是戒尺打手心,他素來聰慧, 戒尺挨得一隻手也數的出來,打臉是頭一回。

裴琰之不敢抬頭,低頭看著青石磚的地縫,看著父親黑色的皂靴。

臉上火辣辣的,心裡頭更是羞恥的厲害。

裴清諺看著裴琰之, 以前總覺得他年歲小,經曆的事情不多,想法稚嫩了, 等到磨礪之後便好,現在才知道, 性格軟弱,性情更是堪稱天真。

一個商戶之女,就讓他亂了全部的陣腳, 後院裡烏煙瘴氣,還遷怒到了蘇玲瓏身上。

曾經巴巴追著他的人成了他的嫡母,加上後院裡鬨騰的厲害,就聽不得蘇玲瓏的訓斥,心頭羞恥的厲害,直接撕破了臉,嘴裡沒有個把門的,什麼話都往外說。

想到了了蘇玲瓏,冷漠的容顏帶了點無奈的笑來。

明明知道他定然是在氣頭上,還巴巴地湊上前,同他討好賣乖。

不得不說,蘇玲瓏的行為也熨帖了他。

若是不喜他,怎會這樣湊過來?

她素來嬌氣又有些黏人,偏生下了大雨也要撐著傘等他,在馬車上也受住了他的脾氣。

而眼前的人呢?惹出了這一切,隻是低著頭,像是地上有花一樣。

轉動手指上的玉扳指,看著裴琰之,“你錯在何處?”

“父親,都是我的錯。我與母親的那些事算不得什麼,隻是成親前的少年時候的胡鬨。母親與我年歲相近,近來我的後院不大安穩,聽著她的訓導,我心中不平,才脫口而出那些話。”裴琰之坦誠了自己的錯誤,把曾經的那些事淡化。

裴琰之抬頭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隻能夠繼續說道,“是兒子沉不住氣,母親比我還小一些,我心中不服氣,聽她訓斥不服,才有了這樣的風波。”

“你也知道你後院多生風波?周氏在江南使出了什麼手段,我不信你看不出,你就縱著她,亂了你的後院清明?當年王氏是由你自己挑的,你說她才學出眾,性子柔卻韌,所以定了她。不過半年的時間,你看看王氏現在如何?”

明明隻有半年,卻像是過了許久,裴琰之幾乎想不到自己當年求娶的心情。

裴清諺看著兒子,低聲說道,“你娶了嫡妻,這都是你的分內事,不許讓人操心是不是?玲瓏也知道與你夫妻兩人頗為尷尬,你們的事她向來不多過問,若不是你鬨得祖母叮囑她,她會管你?”搖著頭,“不找你,王氏又病著,總不至於找周氏罷。”

裴琰之更是臊得慌,後院的事被蘇玲瓏指出他已經恥辱到了極點,如今更是被父親一談再談。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祖母還掌著院,你都能夠折騰出這樣的事來。”

裴清諺搖搖頭,“若是繼續如此,也是白讀了聖賢書,莫談天下事了。旁人從不說你,你豈知人在心裡怎麼看你?指不定笑的厲害。為官之人最忌寵妾滅妻,亂了倫常。隻是方氏說你,你就受不住,若是在外麵被人笑了,你豈不是還要揮拳頭?還有王氏。當年你與她的事在京都裡也算是佳話,轉眼就又來了個周氏,你又何嘗為她想想?”

裴琰之一愣,這些日子隻覺得王琳琅讓他煩心透了,這般被父親把事情掰扯透徹,他好像真的對王氏少了尊愛。

見著裴琰之明白了,裴清諺也不多說。

“下個月,你就去向陽府孟定縣上任,我會替你安排。”

裴琰之少年得意,按道理應該在翰林院多待兩年,但現在來看,他的日子太過於安逸,少了波折,處事的手段更是亂的一塌糊塗。趁著現在磨練一番,受些波折,就知道自己的手段和心性差在哪裡。

“是。”裴琰之應道。

“周氏與王氏都留在府中。”裴清諺說道,“隻是,你在孟定縣,若是再生出這事,今後也莫要喊我父親了。”

這話說的極狠,裴琰之打了一個寒噤,自然應聲。

***

日子過得很快,等到下了文書,王氏和周氏還想要跟著赴任,兩人鬥法。誰知道裴琰之竟是把兩人都留在了京都裡,孤身一人赴任,隻帶了仆從。

王氏不喜在外人麵前顯露神色,眼眶都有些發紅,顯然心裡頭恨得厲害。不帶周氏是對的,但是為何不帶她?

王氏自以為情緒內斂,卻被裴老夫人看在眼裡。

她輕聲一歎,想到了兒子的話,今後少不得要對王琳琅再做調·教。

對於裴琰之來說,曾經是喜歡過王琳琅的,如今後院裡成了這樣的模樣,就像是父親說的,王氏是他的正妻,少了愛也要有敬重。

王琳琅或許還想著舊情,他已經從舊情之中走出。誰也不帶,安心做事,等到晚些時候再回來,或許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對王氏敬重。

蘇玲瓏知道這一定是裴清諺和裴琰之說了什麼,才會有現在的局麵。

她和裴琰之身份尷尬,丈夫又已經曉得,乾脆裝作不知,也不去過問。

對蘇玲瓏來說,裴琰之在或者不在她都沒什麼影響,白日天氣好的時候就會外出,她新近的愛好是折騰自己的鋪子。

對色彩的敏銳,她調製出想要的顏色,然後讓下麵的人折騰出她想要的布料。各種色彩的搭配,還有精致的繡工,蘇玲瓏的鋪子沒有開張的時候,雲樂大長公主就極喜歡蘇玲瓏製成的衣裳,等到開張之後,更是第一個下了訂單。

一開始還是有人衝著閣老的名頭過來買的,等到中秋的宴席上,孟家的貴女憑著她的衣裳一躍成了太子妃,訂單就紛至遝來。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她的成衣鋪子是京都裡價格最高的鋪子,京都各家貴人的訂單已經排到了第二年去了。

對此裴清諺沒說什麼,隻是在她第一次晚上還忙著調色的時候,就把她壓在書案上,慢條斯理解開她的衣裳,一直未開封的新毛筆刷在她的身子上,他又不疾不徐輕輕含弄。

他隻許她緩緩又徐徐,跟著他的節奏,被折騰的沒了脾氣,一雙眼都是水汪汪的。

之後晚上的時間,蘇玲瓏就不敢了,哪兒有什麼事能越過她的夫君?

***

日子過得順心,就會覺得時光白駒過隙,過得飛快。

在記憶裡,好像前幾天還在熱熱鬨鬨吃著冬至的餃子,結果天氣一天涼比一天,轉眼就到了年。

按道理過年在外的裴琰之是應當回來的,誰知道大雪封了路,王琳琅巴巴的盼望成了空,不過,這一次不敢再露出喪氣的表情或者是一臉愁容。

不像是其他人的府裡,兒媳被婆婆蹉跎,蘇玲瓏這裡不管王琳琅,老夫人擔起了教導的責任,約束著王琳琅。

說寬厚,老夫人也是個寬厚的性子,從不管蘇玲瓏。說刻薄,那對王琳琅的要求顯然是十分嚴格,就連不喜王琳琅的周氏見著老夫人的手段,也難免心中惴惴,甚至慶幸自己隻是個妾室,老夫人懶得理她。

蘇玲瓏在外行走仍是隻消說一聲帶上伺候的人就好,偶爾在茶樓裡聽人說著京都裡的事,曾經讓人豔羨的裴琰之與王琳琅鮮少有人說起,反而不及提到她和裴閣老的次數多。

順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開了年,她的小日子推遲了半個月。

因為是休沐日,裴清諺直接讓人請了大夫,親自盯著想要等大夫的診斷。

留著山羊胡須的董大夫笑著恭喜,蘇玲瓏還沒有站起身子,就被裴清諺按在了椅子上。

二品大員親自送大夫出門,董大夫有些誠惶誠恐,再次對著裴大人說著恭喜。

而老夫人也派了人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