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旅客都住在這顆腦袋上？！”
馬奇看起來要瘋了，又或者他覺得是這個世界瘋了。
霍華德則是有另一番見解：“你可以想象一個人被砍了頭，他的腦袋掉在地上，經年累月，頭發，眼珠，腦漿和血液等等都不存在了，不同的昆蟲們在其中來來往往，有一些在裡麵安了家……”
“我快吐了！”馬奇難以控製地叫起來。
霍華德見多識廣，總結道：“這就是’大自然‘。很詭異，但又很自然。”
從馬奇仿佛生吃蟲子的神色來看，他非常不想作為一隻“昆蟲”，去爬一個外星巨人死去的頭顱。
弗洛伊德拿起槍，隨便地給了個台階讓他下：“你可以留在星艦上，如果我們都走了，誰來保證這艘船的安全？”
“我才不，”受到體貼的待遇，馬奇又生出了反骨，“你在等著嘲笑我膽小怕事嗎？不過是一顆外星人頭而已，我現在就可以下去！……”
弗洛伊德：……非要叛逆是吧？
“你們都要留下來。”卡喀亞卻決定道，“隨時待命。”
畢竟她們人生地不熟，還是低調點更方便行動。
弗洛伊德失望地放下槍，顯然他本以為又可以在這裡
卡喀亞則邊笑邊好奇地問：“如果你可以，你不會這麼做嗎？亞曆克斯。”
亞曆克斯的神色低落下來，從天馬行空的閒聊抽回到現實：“不，我更希望我的家人們都好好的活著。”
大半年的星際旅行，弗洛伊德和馬奇終於都學會如何給星艦導航，已經不用再擔心會因為比紮羅忽然失去智商，整艘星艦便無人可以控製。
雖然他們對於“艦長要帶著鴨子四處航行”充滿懷疑，不免產生“這是鴨子吧？對吧？”的不解和內心咆哮體。
但是，他們依然熟練地操作星艦，將它開向“宇宙邊緣的綠洲”。
這次他們不用麵對希阿帝國，隻要加大反物質動力，朝著宇宙邊緣閉眼直衝就行。
當宇宙裡有很多奇妙的星球有待探索時，人們很容易忘記這些星球之間隔著多少空曠的空間。這裡售賣一種標誌性飲品，一種名叫“瘋狂泰坦”的雞尾酒。
由六種顏色的外星酒混合而成，不僅口感好，喝下去更會產生一種讓人感到腦袋爆炸的強大力量。
想著，霍華德口水直流，並遺憾地看了一眼卡喀亞：
無論在宇宙任何一個地方，帶著未成年的小女孩進酒吧都是絕對的違規。
哪怕是剛進酒吧的門，他都會被酒保和保安們立刻丟出去。
如果是他獨自前來，他早就跑進酒吧狂喝到醉，然後釣個相貌絕對不像地球人的外星姑娘一起出去玩……成年人的邪惡消遣。
他不由得抱怨：“多有趣啊，在這裡連殺人奪寶的事都屢見不鮮，但這群惡棍就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孩進酒吧。”
卡喀亞說：“不去酒吧拿不到情報嗎？我可以變個裝，裝成矮個子成年外星人……”
她抬起手，比了比和霍華德鴨之間的身高差距，務實的認為這個辦法並非不可行。
“哈，哈，”霍華德乾笑兩聲，“我們假裝你沒有諷刺到我的身高。但我要告訴你，在我的家鄉，我可是個美少年。”
卡喀亞忍不住，脫口道：“美少鴨。撲哧。”
“隨你怎麼說。”霍華德老臉一紅，哼了一聲，“在我的家鄉，你還是隻猴子呢。”
卡喀亞無所謂地說：“蔡老師說過‘美猴王’的故事，可見，在這個世界上也肯定對人有‘美少猴’這樣的稱讚。”
“……好吧。”
霍華德被人類的下限打敗了，“走吧，‘美小猴’，我們去市場，既然不能找樂子，我們直接乾正事。”
長久以來，每一個久居在不毛之地的外星人，都為這塊地方帶來了不同的文化風俗，將這裡變成全宇宙最具文化多元性的旅遊勝利。
傳送到熙熙攘攘的市場，兩邊的商店已經讓卡喀亞目不暇接。
她從琳琅滿目的商品中認出了斯巴達克斯星的重工業產品，月球藍區的特產美食，並相信其他沒見過的玩意兒也是來自其他星球的精品。
更彆說各有長相的外星人。
儘管知道不禮貌，但卡喀亞幾次都差點盯著一些奇怪的外星人失了神。
因為……難以想象……怎麼會有智慧生命體長成……那個樣子啊？！
原本，由於卡喀亞特殊的成長環境，她對“生命體”沒有固定的認知，接受度極高，但即便是她也從心底發出這樣的感慨。
可見聚集在這裡的部分異星球生命體，已經特異到遠非地球人所能描述的地步了。
甚至於，她覺得自己需要托著下巴，因為她不能一路都張著嘴，會被灌冷風。
這裡的溫度還挺低。
雖然說有這麼多的生命體接踵而行，仿佛晚高峰的地鐵站，應該能產生一定程度的熱量，但這裡依然冷得如同站在過堂風的風口處。
這不妨礙她的腦子裡浮想聯翩：作為一個活了數十億年的生命，“收藏家”該有怎樣震驚靈魂的外形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陪霍華德經曆了一連串拜訪大人物前的必經流程：
第一步，在市場花大價錢打聽收藏家的消息。
第二步，被人發現霍華德曾經是收藏
家的藏品。
第三步，被一夥外星傭兵追得滿市場逃跑，倉皇逃生。
第四步，忽然意識到她們就是要見收藏家，為什麼要逃跑？多此一舉。
第五步，任由這些傭兵將她們抓住，準備受到粗暴對待。
第六步，外星人傭兵們沒有把她們拷起來，還說隻有畜；生才會虐待兒童和動物。
第七步，被帶到收藏家的藏品庫，見到收藏家本人。
出現在眼前的收藏家果真讓卡喀亞大吃一驚：
竟然是個人形體！
想不到，混跡在數以億計的稀奇古怪的物種中，聲名遠揚的“收藏家”的外表隻是個人。
被剛才的環境狠狠“熏陶”一番後，卡喀亞更是在奇怪的反應下產生念頭：嗯……這像話嗎？最起碼長出點三頭六臂十八條腿……
不過，無論她怎麼想，“宇宙收藏家”坦利亞的外表隻是個頭發和眉毛都是銀色的普通人類。
雖然看上去也是位老者，但他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穿著毛絨大衣，令誰也想不到他已經活了幾十億年。
“霍華德，怪鴨。”他玩味地說，“你逃跑了，為什麼又不怕死地回來？”
霍華德很驚訝，懷疑地問：“你記得我？你有那麼多收藏品……”
“收藏的樂趣在於清點我的藏品。”坦利亞說，“沒事就清點一遍，同時回憶起那些失去的東西。”
霍華德很氣憤，下一秒要撲到對方臉上似的，大喊道：“我不是你的東西！”
“不滿意？”坦利亞不以為然地問，“得加錢？出個價？”
眼看著霍華德愈加暴躁，卡喀亞插話道：“等等，嗯……其實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我想同時買下霍華德和你收藏裡的無限手套。”
坦利亞看了過來，自帶一種很犀利的，沽價般的眼神。
卡喀亞沒有退縮，而是盯回去，脆生生地問：“你可以給我報個價嗎？得加錢？”
“我這裡倡導以物易物，”坦利亞說，“除非你能拿得出讓我有興趣的……”
卡喀亞說：“無所謂，你要什麼都可以，我都能拿來。既然我已經看過東西了，你總要先報價。”
霍華德瞪大眼睛，輕聲問：“你瘋了嗎？你知道他想要什麼？”
“不知道，不在乎。”卡喀亞也輕聲回答，“隻要他有文字，我就有辦法。”
坦利亞仍然保留懷疑的目光，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身體輕微地抖動了幾下。
直到幾分鐘後，他的眼睛驟然一亮，快步朝著卡喀亞走來，聲如洪鐘：“你是可以永生的吸血鬼，能力是具象化？”
“什麼？你怎麼知道？”卡喀亞被他嚇了一跳。
坦利亞不乏炫耀地回答：“無論什麼樣的生命體來到這裡，我都能驗出他的能力，否則我該如何沽出他真正的價值？”
卡喀亞的底牌猝不及防被對方掀開，更是不明白坦利亞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她也隻能說：“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也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你想要……什麼？”
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為察覺到坦利亞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剛才一瞬間，有很多東西閃過我的大腦，”收藏家的聲音依舊很文雅，不急不慢，“但最終，一切所思所想都指向一個答案。”
卡喀亞感到緊張：“你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我不直接收藏你？”坦利亞輕聲反問。
話音未落時，沒等卡喀亞作出任何反應，在她腳下的地板猛然向左右兩邊裂開，她雙腳踏空，跌了下去。
她最後聽見的聲音是霍華德的大喊大叫。
掉落的時間不長，她摔在了一塊玻璃上，臉朝下撞的結結實實，體質原因，不痛。
坐起來後，她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透
明玻璃做成的密閉箱中，這空間和一間浴室差不多大，將她像展品一樣地容納起來。
環顧四周，她發現這裡仿佛是無邊無際的虛空，隻有無數玻璃箱靜靜地垂在四麵八方。
每個箱子裡都關著一個古怪的生命體或看不明白用途的物品。
這些箱子隔音效果同樣優秀，儘管它們數量龐大，但無論生命體們在裡麵做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轉眼間，她成了“收藏品”。
周圍的玻璃箱下方都會貼著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都是不認識的外星字母。
卡喀亞猜測，上麵的內容應該是對展櫃中的”藏品“進行介紹。
現在，她隻希望自己的箱子上貼的標簽不是”猿人族“，或者“美小猴”。
玩笑歸玩笑，如果真的被外星人這麼定義了標簽，還是感覺很丟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