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和810相鄰。
810的病人,據秦餘海說,是京市傅家的小公子,天生心臟病,從小就在京市醫院看病,這810簡直就是他個人的專屬病房。
秦臻還沒有和那傅家小公子麵對麵打交道過。
據說傅家比秦家的資產要多一倍,是秦餘海目前搭不到的人物。
這些都是擾亂她思緒的雜事,秦臻往走廊方向去,看到810裡的傅家小公子正在被一個美麗婦人喂蘋果。
她看了一眼就沒看了。
然後,下一刻,眼神順勢掃向809。
門是半關著,隻剩下一條縫。
秦臻站在門口,風吹動門扉,她原以為809裡隻有秦池一個人,卻沒想到,裡頭不止她一人。
還有個——
年輕的男人。
他正在用手撫摸著秦池的背脊,一下下安撫,而秦池窩在他的懷裡,病床上被子翻開,稍微淩亂。
男人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秦池。
她沒有看到年輕男人的臉,隻看出他穿著一身運動服、休閒褲,手腕上戴了一塊手表——秦臻對名牌不熟悉,但她猜測,這塊款式精致的石英表應該很貴,她見過秦餘海在外時總戴一塊相似的表,價值有幾十萬。
這塊肉眼看上去,要更華麗點。秦臻盲猜,肯定要比秦餘海的貴。
走廊嘈雜,總有醫護行走的聲音,半開的特護單人病房裡,也時不時有家屬給病人遞水,交談。
在這種環境音中,她的存在很容易掩蓋。
病房裡的氣氛很奇怪。
秦臻靠在牆邊,抱著手臂,默默地看。
秦池像是一隻柔軟無骨的小貓,埋在男人的懷裡,她整個人是叉腿坐在他的膝蓋上的。
兩條細細的胳膊從他身邊滑下,手腕蒼白,指尖泛粉。她穿著病房裡的一次性拖鞋,因為踩不到地,拖鞋也掛不住,搖搖晃晃地勾著,現在是春天,病人總被醫護囑咐要多穿、穿得厚實。
秦池穿了一雙短襪,雪白色,簡單質樸,沒有彆的花色。
短襪不長,所以露出了細嫩的腳踝,血管的顏色是青紫色。
她在男人的懷裡安靜地閉眼,完全沒注意到外麵是否有人。
房間裡微風吹拂,門又開了點縫兒。
忽地,男人用手把她的臉從懷裡騰出來。
用寬厚的手掌,把她閉著眼的臉,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尖尖,逐一摸過去。
像是在摸家貓,從頭到尾巴尖,順著毛擼。
家貓發出迷惑人類的甜美咕嚕咕嚕聲。
——秦池依舊閉著眼,任由他摸,神情無疑是愉快的。她舒展著眉眼,眼睫濃黑,容顏清麗,病氣依舊濃鬱,可在他的安撫下,好像也褪去不少。
摸完以後,繼續摟著。
他們一句話也不說,隻默契十足地陪伴彼此。
從秦臻到這裡,足足十多分鐘,男人隻顧著摸她——要說動作是不是情·色,那倒不至於,畢竟他沒有掀開她衣服,但這些動作肯定是親密無間的,不會是普通朋友該有的距離。
摸臉,摟抱,安撫脊背。
成年男女,也就隻有情侶才會做到這個地步。
秦臻遲鈍地想:秦池有男友嗎?
秦餘海、許晴枝沒說過有,而她也不知道。
今天正巧遇上,秦臻得出一個結論:眼前這個男人,一定就是她的男友了。
看這衣著,運動服、休閒褲,年齡在二十出頭,大概率是她的同學或者校友。
秦臻想著,抱著手臂繼續看病房裡發生的畫麵。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懷著怎麼樣的心思來,看到秦池和男友恩愛的畫麵時,心裡頭泛起的情緒算作什麼。
她想起了秦餘海、許晴枝當著她麵惋惜的話:“要是她沒生病,就算不是親的又怎樣,怎麼說也在戶口本裡。再過個幾年,就能找好對象嫁出去。”這嫁出去,自然就是所謂“聯姻”。
她討厭秦家父母對待婚姻的態度。
她討厭秦家父母對待她和秦池的態度。
一時間,秦臻莫名想知道,他們知道秦池有男友後是什麼反應?
她很有點好奇。
時間過得很快,看病房裡秦池和她男友待在一塊,親密無間地摟抱,也沒那麼難熬。畢竟秦池長得確實好看,而她男友,看背影也是個體型漂亮的成年男人。
這畫麵,就有點像是電影裡的美好剪影。
秦臻走神,想事情,在走廊站了會、蹲了會。
然後,病房裡有鈴聲響起。
她精神一振,看向裡頭。
像是男人要走,他看了下時間,不甘地歎了口氣。
沒多說什麼,隻用力摟了一下秦池。
秦池依依不舍地鬆開十指交扣的手。
男人轉身,往外頭走,腳步遲鈍,看得出他也很留戀。
秦臻躲在一個病人家屬身後,她震驚地瞪大眼睛,辨彆出男人的臉:等等,這不是前陣子剛上微博熱搜,全國富豪榜中身兼年輕加英俊的……牧雲嗎?
她呆愣地看著牧雲往電梯口走。
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天,如果秦餘海、許晴枝知道……他們會不會悔死自己乾脆利落就把秦池丟在醫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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