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直到回家以後,秦臻的困惑與震驚都久久未褪。

她渾渾噩噩地和家教姐姐告彆,回到書桌前,將那張簽名祝福語放在眼前,認真地看。

顧如渠的字很好看。

她把這張紙夾在語文書裡,然後開電腦,開瀏覽器,查信息。

秦臻搜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顧如渠,今年調任京市……目前就職於華寧大學文學院任教授一職……]

他的調任時間清晰可見。正是在秦池查出心臟病,在院治療期間。

秦臻咬著指甲蓋,盤腿坐起來,她的思緒頓時回到了關鍵人物“秦池”身上。

就在她胡思亂想中,好友甜甜發來急電:“寶!快來看我們一姐慈善拍賣會呀!”

秦臻:“什麼?”她還有點懵。

甜甜飛快道:“我給你發個直播間鏈接!”

她發得迅速,一條直播間鏈接直接拋過來。點進去一看,慈善拍賣會已經進行到中後段。

秦臻的心思分了一半給直播間,她看著拍賣師在台上介紹著項鏈,畫麵轉到拍賣席中的蘇一杳。

她的思緒卡住。

秦池和顧如渠……秦池和蘇一杳……

《田園歸居》中的與友同歡環節記憶猶新,她背脊一鬆,凝神專注看著拍賣會現場。

蘇一杳說著做慈善的初心,最後祝願所有人身體健康。

秦臻這才注意到,這場拍賣會的主題是為“心臟病患者”。

秦臻心臟砰砰亂跳:這要說和秦池沒關係,她願意肝二十份數學卷子!

蘇一杳說話的語氣裡,藏著外人難以解讀的深意,隻有了解到秦池病情的秦臻才能夠明白一二。

秦臻在最開始時,去過醫院見過秦池。

那時候她的病情就已經很危險,沒有特效藥,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隻能保守治療。

“穩定心情,早睡早起,健康飲食……”

這是心內科走廊上,大大公告牌上給病人們的建議。

秦池的醫生也是這樣說的,秦臻問過林毅,他告訴她,如果順利的話,她能過活久一些,如果不順利,那麼也就這一兩年的事。

生死從來都不是小事。

直播間依舊播放著,攝像頭轉向拍賣台,很快,下一件拍品上來。

是一隻花瓶。

秦臻認不出這是什麼藝術家的作品,不過她聽到直播間裡的驚呼聲,還有彈幕裡科普著這件花瓶的價格。

和上一條項鏈一樣。都是有市無價的那種。

她聽到拍賣師說,這件藝術品的提供者是牧雲。

秦臻:“……”

她原本還有點出神,想著秦池和蘇一杳可能有的關係,再聽到秦池男友的名字,她渾身一震,立刻調整視線,看向屏幕。

“牧雲蘇一杳機場緋聞”曾經在熱搜上掛了一陣,沸沸揚揚,滿足了路人的吃瓜心思。

秦臻有所耳聞,她注意到直播間攝像頭也狀似無意地掠過蘇一杳的臉。

之後是牧雲發言,他的末尾發言居然和蘇一杳的最後一句含義重複。

都是少有的,在慈善拍賣會上,祝願大家身體健康的言語。

彈幕飛著什麼“他們是不是有一腿”“好默契的話”“……”諸如此類。

隻有秦臻清醒無比,她深吸一口氣,手機叮叮傳來甜甜的消息。

甜甜問:“寶,你們家的那個秦池是不是就是心臟病患者啊?”

秦臻回複,“是。”

甜甜那邊正在輸入中,正在輸入中。

半刻後,她發來一句話:“難怪牧雲這麼大手筆,一下子捐出來這麼貴的藝術品。”

為了女友——也許是為了替她積福,也許由己及人,見過病人的痛苦,就不願意看見他人遭遇沒有錢治療的窘境。

甜甜不知道蘇一杳和秦池的關係。上一回《田園歸居》播出後,蘇一杳和素人好友的親昵,讓甜甜酸的很,嗷嗷叫著“一姐好甜”“羨慕那個好朋友”。

秦臻當時有點相信網評裡說的那樣,蘇一杳與好友可能有更深入的關係。

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畢竟秦池已經有男友了,她總不可能……總不可能腳踏兩隻船吧。

不應該,不應當。

這種揣測對於一個女孩來說是不友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惡意的,於是秦臻就沒有告訴甜甜。

連她覺得那個素人好友可能是“秦池”的事,都藏得嚴嚴實實。

當時不說,到了現在也就不知道找什麼借口提起。

秦臻一邊聽著甜甜的話,一邊看著直播間裡的畫麵。

一個牧雲,一個蘇一杳,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克製禮貌,屬於成年人的表麵功夫。

然而,她居然從他們倆與秦池的關係鏈中推理出了一件事。

【機場緋聞澄清】事件,兩人避之不及的態度;慈善拍賣會上的冷淡,在發言時的莫名祝福……

都表明了一個事實:他們肯定都認識秦池,且因為秦池對彼此的態度不是那麼友好。

既然牧雲是秦池的男友,那麼蘇一杳又是秦池的誰呢?

謎團在心頭越來越大,遲遲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語文書,夾著的紙片露出來一個角。

秦臻恍然:噢,還有個顧老師。

他們三個人,和秦池……

是單純的情侶、友人、叔侄關係嗎?

這樣一個讓人困擾無比的問題,就這樣如同烏雲盤旋在頭頂,讓秦臻困惑、茫然。

她想知道答案。

=

五月三號。

牧家主宅,管家正在打發牧家牧丞。

這一次牧丞隻身前來,沒有和他母親一塊討錢,倒也是出乎管家的意料。

管家知道牧丞這人,說好聽點是“媽寶男”,說難聽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前前後後,明易倩和牧丞能夠入主牧家,都是靠著明易倩那哄男人的手段,硬是靠著初戀的身份,把牧雲的生父捏得死死。

牧丞回到牧家,從不想著學著管理牧家企業,他的想法粗暴簡單:牧家定然是他這個私生長子的,他媽都已經嫁給他爸,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牧雲根本沒本事搶過他。

這種心態注定了他成不了事。

放浪形骸、沉迷女色、惡習繁多。

牧雲和牧丞。

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地上塵。

管家刻薄地想,他對著牧丞掛上虛假客氣微笑,套著話問:“牧丞先生,今天怎麼沒見到明女士?”

牧丞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雙腳翹著,他環顧四周:他爸死後,留下的遺產大部分都被牧雲拿到手,這個價值得有幾個億的主宅也被牧雲收入囊中。

大廳裡掛著價值好幾十萬的畫作,地毯的邊緣都綴著價格高昂的金絲,走廊角落隨意擺放著花瓶,看著不像是贗品,也有幾百年的曆史。

牧丞心中又酸又妒,他很不客氣地喝了口水,告知管家:“今天來,我不是為了要錢的。”

管家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毛:稀奇。

眼前這個浸染了酒色財氣的男人,明明也就比牧雲大個兩歲,剛而立,眉宇間卻滿是令人生出嘔意的醜陋。

“我看了他昨天的慈善拍賣會,牧雲他那是把我爸當年給我媽買的花瓶給捐了吧?”

牧丞說著說著,咬牙切齒,他哼道:“我和我媽都不知道這個花瓶居然還在,他一句話不說就直接捐了,這能行?”

八百萬,昨天拍賣出的價格是這個的幾倍。

也難怪牧丞今天一來,口氣就不好,像是誰割了他身上一塊肉似的。

管家冷淡想。

他不太了解牧家遺產分配,但他相信,牧雲先生定然是從法律方麵將每一件屬於他的物品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於是,他道:“那個花瓶是牧雲先生的財產。”

牧丞臉色猙獰,“那是我爸買給我媽的!”

“他一句話不說就把花瓶捐了,還捐給什麼心臟病病人,操了,一群病秧子要你·媽什麼花瓶拿去捐!”

管家擰眉,他定定地看了牧丞一眼,“慎言,牧丞先生。”

牧雲先生昨天回家後,剛巧今天沒有公司事務,就交代他他可能要久睡一陣。

他不希望牧丞將人吵醒。

“哈,你讓他出來,咱麼對對看,問問那個花瓶是不是我爸買給我媽的。”

牧丞一想到那個花瓶昨天在拍賣會上拍出了多少價格,心就擰巴成一團,他想著自己的女友因為他掏不出彩禮錢而毅然決然分手,又想起這幾年他過的苦日子,一時間,臉上的表情無比狂暴。

管家並不畏懼,他很禮貌地衝他頷首,“您先坐著。”

“我去找先生,如果你真的想問清楚的話。”

事實上,管家說完這句話,轉身往主人主臥方向走,卻沒有立刻喊醒牧雲,他刻意又等待了二十分鐘,看了下時間表:比尋常牧雲休息的時間多休息了一個小時半,這才輕輕敲門。

門內傳來牧雲的聲音:“請進。”

他剛睡醒。

管家進門,交代了牧丞前來的事,又說了他想和他當麵對峙的前因後果。

青年穿著件睡袍,他才洗漱完畢,額前的發往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起來清爽、英俊。

臉上的表情原本還算平靜,在聽說牧丞前來後,慢慢轉為冷漠。

管家很抱歉:“實在是沒法直接趕走他,他今日來,說的第一句就是,自己不是來要錢的。”

主人與管家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眼中的情緒意味什麼。

他們心知肚明,牧丞來絕對是為了“錢”。隻是這次不為“小錢”,而是“大錢”。

那隻花瓶,確實是牧雲生父當年買給明易倩的禮物。

可惜的是,牧雲生父買到手後,就儲存在了他名下的私人銀行櫃中。

後來更是做了貴價藝術品抵押,以他自己的姓名。

明易倩甚至連摸一摸、碰一碰都沒機會。

男人嘴巴上說得輕巧,什麼送不送的,隻要沒有正式贈予,到明易倩手上,那麼就不屬於明易倩。

牧雲生父去世後,是牧雲後來找了個機會將這件藝術抵押物抵押回來,然後現在,他提供給慈善拍賣會,正式將這件花瓶做了慈善。

牧丞究竟知不知道這前後歸屬權?知不知道他爸完全隻是借了個名頭說送明易倩,但最後到底還是給自己買的?

青年捏了捏鼻梁骨,歎氣道:“聽說他的女友和他分手了。”

雖說是歎息,可軀殼裡卻泛濫出某種讓他極度愉悅的情緒。

隻要牧丞、明易倩不好,【牧雲】就會很開心。

秦池想:【牧雲】的屬性設定……還真有點睚眥必報與孩子氣。

幸災樂禍永遠看不夠彆人遭殃的壞·男·人。

“我換個衣服,一會出門,出門前去搭理他一下。”

管家得到回應,說好。

出門,回大廳,過了五分鐘,牧雲出來了。

夏季,他穿了蠶絲襯衫,雪白薄涼的布料,垂墜感極佳;一條西裝褲,烏黑如夜,腰帶是今年剛出的名牌限定,沒有什麼太明顯的logo,但隻要是圈內人都不會錯辨。

牧丞看了一眼,就酸得直冒酸水。

他注意到牧雲身上的衣服,一件就抵得上他一個月的開銷。

想到這裡,他更是堅定心思:今天一定要說清楚,那隻花瓶他怎麼能夠輕易地就捐贈出去?

他至少要把花瓶同等價格的錢給他!

話說出口,牧丞臉色漲紅,氣勢囂張:“當時爸走了,我和媽都很傷心,沒有想到這隻花瓶的事……沒想到你就借這個機會把花瓶給占為己有。”

“牧雲,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給登報……”他威脅道。

“登。”青年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眼眸裡透出幾分冷淡與戲謔。

威脅並不奏效,牧丞愣了一下。

緊接著,牧雲一句話把他給打得落花流水:“你媽呢?她知道你來嗎?”

牧丞僵住,牧雲看出他麵上的表情,倏忽笑了:“噢,哥原來是瞞著明姨來的?”

“哥”“明姨”,萬分嘲諷的稱呼。

在最早他和明易倩回到牧家時,牧雲從來不喊他們。

直到他贏得這場豪門紛爭,成為勝利者。

他開始享受著挑撥他們倆的神經,陰陽怪氣、冷漠陰鷙地戲謔開口喊“哥”“明姨”……

往往喊一次,牧丞和明易倩就會更慘一點。

上一次他這麼喊,之後就是牧丞在澳島輸了全部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