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小風一吹,許思意再次默。
然後就沒人說話了。
對麵高樓的陽台上晾著幾件小童裝,小裙子小花衣輕輕搖擺,起風了。風呼呼地吹,擋住月亮半張臉的黑雲被吹得散開,月光霎時更亮。
看著圓圓的月,許思意把臉頰輕輕貼在膝蓋上,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像回到了小時候。
跟著媽媽去她鄉下的老家,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鄉村,寧靜乾淨,月亮好像都比城裡的圓。外婆慈祥的笑臉,媽媽溫暖柔軟的懷抱,還有媽媽輕輕哼起的童謠……
許思意回憶著,忽然眼也不睜地問了句:“你會唱歌麼?”
顧江視線落在她臉上,沒有出聲。
“我媽媽唱歌特彆好聽。”她彎了彎唇,嗓門細細的,輕柔軟糯:“我小時候很認床,如果到了新環境,就一定要媽媽唱歌給我聽我才能睡得著覺……”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得幾不可聞。
半晌的安靜之後,
顧江垂眸,身邊的姑娘已經睡著,烏黑的長發柔順地貼著她的臉頰,呼吸均勻而綿長。
這時,窗外忽然暗了下去,又是一陣風,雲被吹得完全擋住了月亮,一室漆黑。
黑暗中,顧江看著許思意,修長的食指停在離許思意臉蛋半公分處的位置上,沿著挺翹的鼻頭、粉色的唇、尖尖的小下巴,隔空描摹出她輪廓的形狀。
他欺身低頭,緩慢貼近她,又在距離她嘴唇半指處,停下來。
似乎是睡得不太舒服,睡夢中的姑娘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句什麼,皺了皺眉毛。
“……”顧江自嘲似的笑了下,把蜷成一團的姑娘給輕輕從地上抱了起來。回臥室,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撐身離開的刹那,她卻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環得緊緊的。
軟軟的小身子毫無征兆地貼近少年懷裡,與此同時,她領口溫暖的香氣鑽入他鼻息,絲絲縷縷,羽毛一般撩|撥他的感官。
顧江的眉頭頓時打結。
“媽媽……”少女喃喃囈語,動了動,寬大的領口往一邊滑去,細弱優美的鎖骨線條清晰可見。
一口涼氣倒吸進肺,他拉開距離,捉住她兩隻胳膊往下掰,誰知動作間不經意一瞥,她鎖骨往下的白雪綿延竟瞬間儘入眼底。
血液逆流直衝腦門全身,像快要炸開。
短短幾秒,顧江把許思意的手塞回被子裡,轉身關了門,大步離開。徑直進浴室,打開花灑,冰冷的涼水兜頭衝下來。
他閉上眼睛,胸膛起伏劇烈,連帶著腰腹上的鷹型刺青也像有了生命。
腦子裡反複回放之前的旖旎風景。
良久,顧江皺眉,反手把花灑一關,抹了把臉的冷水,拿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真他媽操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半,周末款鬨鐘準時響起,叮鈴鈴——
被窩裡的一小團動了動,一隻白生生的細胳膊從裡頭伸了出來,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機,關掉鬨鐘。然後飛快縮回去,繼續把自己裹成粽子。
然而三秒後,
被窩裡的粽子一僵,然後頂著被子坐了起來。露出眼睛,環顧四周,簡單到極點的黑白灰色調,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陌生的彌漫在空氣中的男性氣息……
顧江的臥室。
頭微微有點疼,許思意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回憶著。她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半夜醒了之後好像看了星星來著,然後看著看著覺得困,就睡著了……那她是怎麼回臥室的?
就在許思意腦瓜混亂的時候,一陣門鈴聲忽然響起。
開始還是很淡定的叮咚,摁了會兒之後似乎不耐煩了,變成了密集的叮叮咚咚。
“來了……”她小聲應了句,頂著亂蓬蓬的雞窩腦袋就跑出了臥室。
打開門。
“操。你大清早擼管兒啊,這麼久才來開……”門外的羅文朗罵罵咧咧地抱怨著,話還沒說完,抬起頭,愣了。
空氣就這樣突然安靜。
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許思意聞聲回頭,看見顧江赤著上身從裡麵走了出來。他明顯還沒睡醒,額前的碎發淩亂,擰著眉,眯縫著眼,滿臉都寫著“老子現在特他媽不爽”幾個大字。
她霎時瞪大了眼睛。
他肩膀很寬,肌理修勁,八塊腹肌的位置線條明顯,一點也沒有書生氣和文弱感,左腰位置的紋身有一部分隱沒在褲子裡,小半覆蓋著人魚線……不得不說,這身材真的是沒誰了。
顧江直剌剌往大門這邊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一手隨意地扶住門把。
“……”許思意內心三百十六度托馬斯全旋,表麵上卻故作鎮定,默默乾咳一聲,默默收回視線,默默捂住鼻子,怕自己流出鼻血。
那頭,顧江瞅一眼門外,語氣裡全是不耐煩,“有屁就放。”
羅文朗看了看顧江,又看了看他身前長發微亂臉紅得跟快被烤熟了似的小姑娘,結合時間、地點、兩位的造型,綜合一分析,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於是羅文朗哈哈擠出了兩聲乾笑:“沒有,我夢遊而已,你們繼續,繼續。”說完腳下生風飛快地走了。
“啪”,顧江反手就甩上了門。
許思意白皙的小臉一片茫然:“羅學長怎麼了?”
“沒聽見麼。”顧江往回走,麵無表情地撂下兩個字,“夢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