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捉蟲](1 / 2)

黑化女配三歲半 錦橙 16090 字 3個月前

漫長等待後, 葉霖川姍姍而來。

他身高腿長,墨發黑瞳,麵部線條收的冷硬英俊,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迎麵襲來的氣勢。

――壓迫, 攝人,難以親近。

“你好,我是葉清河的父親, 葉霖川。”進門第一句, 他便自報家門。

葉霖川的名字常出現在各大財經欄目上,就連負責這次案件的交警都買過葉家的股,他自然認出這位是大名鼎鼎的龍城首富, 當下震得沒有回應。

葉清河摟著葉芽坐在一邊,抿唇不語。

葉霖川視線淡淡掃過,隨即收斂,“我兒子給大家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交警反應過來,道:“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但大人要多加管教, 讓那麼小的孩子騎電動車上路實在太危險了……”

交警喋喋不休,連番教育。

葉霖川噤聲聽著, 餘光輕飄飄睨向葉清河懷裡的葉芽。

她盯著他看,眼神澄澈,一副不知世故的可愛模樣。

兩秒後,小姑娘白皙的臉上扯出抹笑, 酒窩跟著在臉頰浮現,似奶糖一樣甜。

葉霖川皺眉, 緩緩移開目光。

教育過後,葉霖川讓助理交了罰款,順道還幫沈晝贖了車,處理完一切事務,帶著三個小孩離開交警大隊。

葉霖川的車停在門口,葉清河護著葉芽遲遲不過去。

“那……我和沈晝回學校了。”葉清河囁嚅著,抱起葉芽轉身便要走。

“站住。”葉霖川冷漠叫住。

他腳步頓下,皮肉緊繃。

葉霖川一雙冷目放在身後沈晝身上,說:“感謝你對葉清河的照顧,我會讓助理送你回學校。”

助理會意,當下攔了輛出租車和沈晝說,“走吧,待會兒我把你的電動車送回去。”

沈晝沒有動,依舊看著葉清河。

“上來。”葉霖川打開後車門。

葉清河固執彆開頭,一臉不甘。

葉霖川語氣加重:“我讓你,上來。”最後兩個字咬得又慢又沉。

葉清河深吸口氣,轉過頭對著沈晝說:“沈晝同學先回去吧,今天麻煩你了。”他抱著葉芽鑽進了轎車,最後隻聽一記重重的關門聲,葉霖川坐在了前座。

車子平穩行駛,父子兩一前一後,誰也不搭理誰,窄小的空間中滿是令人壓抑的沉寂。

葉芽覺察不出這氛圍詭異,安靜老實的靠在兄長懷裡,左腿晃蕩,漂亮的眼睛始終沒從葉霖川身上離開。

她看著父親,眼神裡是愛意,是喜歡,是崇拜。

葉霖川卻覺得厭煩,不留情麵地瞪了回去。

小姑娘沒害怕,又對他一笑。

葉霖川覺得一記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煩躁更甚。

轉眼到家。

進門後小子煜歡快從樓上飛奔而來,他又稀奇又開心,“哥哥你今天不上學嗎?!”

葉清河不語。

“葉芽要來和我玩兒嗎?我這裡又很多好玩的,都比你那個長草的團子好!”他興衝衝的拉住葉芽就要往樓上走。

“等一下。”葉霖川叫住,“子煜先自己玩,我和哥哥有話說,待會兒再陪你,好嗎?”

他的表情透露出幾分嚴肅,子煜沒敢反駁,鬆開拉住葉芽的手,蔫蔫上樓回去自己的房間。

等子煜離開,葉霖川的眼神放在了兩人身上。

葉清河有預感父親接下來說的不是好事,不由拉緊心裡那根弦,拽住葉芽牢護於身後。

“我已經讓秘書聯係趙博士那邊的人了,不出意外地話明天就會把她帶走。”

葉霖川話裡話外不留情麵,鐵心要將葉芽趕出這個家。

“那個博士是個壞人,您就一點都不在乎葉芽為什麼在那裡兩年嗎?您一點也不在乎他們對葉芽做了什麼嗎?”葉清河雖然年幼,但能從種種事跡中看出葉芽在實驗室吃了不少苦頭,往壞處想,他們很可能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把克隆體當做試驗品。

他死了一個妹妹,不能再死一個。

葉霖川彆開頭,輕描淡寫說了四字――

“我不在乎。”

葉清河喉頭發梗,眼球被湧上來的酸澀憋到發酸發脹。

他拚命忍住眼淚,“媽走了,把您的人情味也帶走了嗎?您平日不管我,也不管子煜,您是不在乎,因為您隻在乎您自己,還有您的公司,您的錢。”

母親離開後,他被迫長大。

他知道自己要懂事,要聽話,因為家裡還有弟弟,弟弟年幼無知,身為長子的他必須要擔起責任。即使他想念母親,想念父親,也不能表露出來,那樣弟弟會難過,父親也會說他不懂事。

他一直在忍讓,一直在學做大人,但是這次他不想。

“芽芽會留下來,您若不養,我養。”葉清河脊梁挺直,語氣中滿是堅韌與固執。

葉霖川笑了:“你養?你用什麼養。”

葉清河啞然。

葉霖川指著嚇到不敢言語的葉芽,“葉清河,你看清楚,這根本不是你的妹妹,她隻是一個偽劣的複製品。我哪怕是死也不會接受她,我的女兒早就和你的母親一起離去了。”

他難過嗎?

他當然難過。

這世上沒有一個父親會對孩子的離世而無動於衷。

他的小女兒死時那麼小,甚至沒有好好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甚至沒有叫他一聲“爸爸”,他還沒有好好抱抱她就送她離去。

葉霖川痛不欲生。

但他知道人死如燈滅,沒了就是沒了,所以無法忍受妻子用那樣的方式讓孩子再次複活,那是對死者的折磨,也是對生者的殘忍。

他一次次拒絕反抗,一次次表達著他的排斥,然而妻子還是違背了他的意願。

結果呢?

逝去的小女兒成了科研的實驗體。

葉清河無法反駁父親,氣火攻心,竟讓他心臟陣陣揪痛。

葉清河麵無血色,捂著胸口慢慢蹲身在地。

“哥哥?”葉芽感覺情況不對,輕輕推了推他。

葉清河想安慰妹妹,可是說不出話,他疼到全身戰栗,呼吸聲一下比一下重。

“貓貓,哥哥怎麼了?”葉芽擔憂地問向貓咪。

白貓驟然懸空觸上葉清河額頭,閉上眼,一團白氣從貓的身體裡脫離,慢慢渡到葉清河身上。

――它是在用自己的靈氣為守護者續命。

等靈氣消耗完畢,守護靈會完全消失。

剛休眠完看到這一幕的係統突然明白為什麼中葉清河能活到23歲了,原來真的有守護靈在暗中保護著這位少年。

“哥哥……”葉芽快哭了,“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她摸摸葉清河的額頭,不燙,沒有發燒。

“劉叔,帶清河回房間喝藥,讓他好好休息。”葉霖川叫來管家,不顧葉清河的抗拒將他送回房間。

客廳隻剩一大人一小孩了。

葉芽似犯錯一樣的雙手背後,兩張嘴唇抿在一起,並攏的腳尖滿是局促。

葉霖川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不大點的小姑娘。

葉芽敏感覺得爸爸和平日不太相同,她小心靠近葉霖川,打著膽子將自己小小的手掌放在了男人寬厚溫熱的掌心中,拉住,仰頭叫了聲“爸爸”。

下一秒,那隻大手抽出脫離。

“我不是你爸爸。”

幾個字冰冷無情。

“你是爸爸。”葉芽聲音小小的,“爸爸沒關係的,芽芽會給你找到媽媽。”

提及亡妻,葉霖川整個人陷入陰沉。

他不多語,彎腰抱起葉芽向地下室走去。

爸爸的懷抱是久違的溫暖,葉芽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葉霖川帶到地下室一個密封的房間裡。

房間陰暗潮濕,遍布蛛網,布於房間的各種儀器早已生鏽,在昏暗的吊燈下散發出陣陣陰寒。這裡的味道不太好聞,那些說不出儀器的名字讓葉芽害怕,死死拉著葉霖川的衣服大氣都不敢出。

葉霖川指著其中一台巨大的研究器皿,“看清楚了嗎,這才是你爸爸。”

“不、不是……”葉芽拚命搖頭,小胳膊抱著他腿不撒手,“你是爸爸,爸爸是小葉子,芽芽也是小葉子。你看你看,芽芽頭上有芽芽。”她低下腦袋,興匆匆將那懸浮在腦袋頂上的綠色嫩芽給葉霖川看,以此證明她是爸爸最愛的寶寶。

然而。

葉霖川什麼都看不見。

葉芽繼續說:“芽芽是從媽媽的花骨朵裡出來的,然後爸爸把芽芽種在土地裡,灑灑水,曬太陽,再過三百年芽芽就能出來啦!”

靈地的小花小草都是這樣出生的。

他們每個小妖怪剛開始都是一顆小種子,有的父母害怕寶寶孤單,於是就把種子重在寶寶地,寶寶地有很多很多小種子,他們會一起長大,一起發芽,一起開花,最後一起變成人出來。

葉芽原本也是種在那裡的。

可是爸爸不舍得她離開,當食人花媽媽要把她種過去的時候,爸爸哭得很難過,於是食人花媽媽就在自家院裡挖了快地,把她種在了裡麵,媽媽原本想偷幾顆彆人家的種子陪她,但是害怕被當成種販子趕出靈地再也見不到女兒與老公,隻能作罷。

葉芽在土裡長了一百年。

她前五十年都是一顆小種子,到了六十歲才學會說話,才會認識爸爸媽媽。

“胡言亂語。”他斂目,邁腿離開。

葉芽回過神來,靈機一動。

她取下小書包,從書包裡翻找出那天畫的那張畫,抓著畫追了上去,“爸爸你看,你看。”她樂顛顛把畫舉高高遞了過去。

那張畫正是那天葉芽的隨手一塗鴉。

巨大的紅色花朵籠罩著綠油油的四葉草,天空還飄著一塊小天才電話手表。

葉芽指著紅花,“這是媽媽。”又指著四葉草,“這是爸爸。”她抓著畫,眸光晶瑩,小手拍拍自己的腦袋,“這是芽芽。”

葉霖川雙指夾過紙張,眸光在上麵落了三秒,嗤笑聲,在小姑娘期待的視線中把畫紙一撕兩半,手送開,紙張像羽毛般墜落在地上。

看著地上撕開的畫,葉芽笑容收斂,眼神裡的光像蠟燭一樣滅掉,頭頂的小綠芽慢慢的、慢慢的彎曲向下,整株芽兒都隨著主人的心情蔫巴了。

[啊啊啊啊啊啊,狗崽子你欺負我寶寶!!]

係統炸了。

要是它前宿主也就是葉芽她媽在,估計早就讓這廝墳頭長草了。

[芽芽不哭不難過!叔叔幫你報好玩的網課班好不好?]

葉芽像沒聽見係統的話一樣,嘴角耷拉,彎腰將畫撿了起來。

“你、你把自己撕了。”那張畫剛好從四葉草中間裂開的,葉芽很不開心,仰起頭大聲斥責,“爸爸你怎麼能自己撕自己!”

葉霖川太陽穴一跳一跳,突突的疼,他按住眉心,無比疲倦:“我說了,我不是你爸爸。”

葉芽心疼的抱住畫,淚花在眼眶打著轉。

她看看畫上的四葉草,又看看葉霖川,第一次認真專注打量起眼前的“爸爸”來。

這個爸爸不夠溫柔,不夠耐心,眉心裡常年夾著融化不開的冰雪。仔細看他好像長得和她的四葉草爸爸並不太相同,她的四葉草爸爸有著溫柔和善的眉眼,唇角常年掛著宛如春風的笑。

他的心寬厚,可以容納整個天空。

他從不生氣,從不大聲講話;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