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1 / 2)

Chapter 25

才不要和你成為好友。

顧衍書小心眼地記著鬼屋的仇, 冷著一張臉,點下了取消關注。

他剛才看小視頻差點被沈決抓包,手滑點了關注也就算了, 這人又是哪兒來的毛病隨手回關。

就他這個“毆打你方沈老狗”的用戶名,難道還不夠表明他和對方完全不是一路人嗎?

結果剛剛取消關注,對方就發來了一個“?”。

顧衍書回:?

@小沈小顧天生一對:你先關注我的。

@毆打你方沈老狗:

@小沈小顧天生一對:而且我看到我是你除了沈決以外唯一一個關注,我才回關的, 所以你怎麼能取關呢??

什麼邏輯?

難道我一個手滑還要對你負責?

顧衍書覺得對方或多或少沾點腦回路清奇。

但又覺得這人好歹是自己和沈決的粉絲, 於是忍住了沒拉黑, 隻是冷漠地關掉了私信對話框。

回到主頁麵後, 看見自己孤零零的關注“1”, 覺得確實有些突兀, 順手又關注了幾個“你可能感興趣的博主”, 就退出了微博。

打開微信。群聊【同居一家人】。成員列表。

指尖在一個灰色頭像附近徘徊, 頭像下寫著幾個字母“shen”。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點開。

他想問沈決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給沈決發這樣的微信。

顧衍書就這樣徘徊了一會兒, 又放下手機, 走到窗前, 把窗簾撥開一綹小縫,朝外麵看去。

樹枝草木在黑夜裡綽約招搖, 映著路燈, 顯得張牙舞爪, 視野儘頭空無一人。

顧衍書垂下眼睫, 放下了窗簾。

門被敲響。

眼睫倏忽抬起。

傳來黃軼南的聲音“小書我能進來嗎?”

顧衍書的眼睫又垂了下去, 打開門。

黃軼南端了杯熱牛奶:“聊聊?”

顧衍書接過牛奶,盤腿坐在了茶幾邊上。

黃軼南岔著腿坐在他對麵, 抻了個懶腰:“唉,這兩天一直在鏡頭前, 都沒時間跟你好好說說話。”

這會兒跟拍VJ已經下班,室內的攝像頭擋住,麥被摘下,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暖和,人總算鬆懈下來。

“沈決說你怕黑,讓我上來陪你。”

顧衍書抱著牛奶杯,眼瞼半耷,淡淡道:“彆聽他瞎說。”

知道顧衍書臉皮薄,黃軼南沒和他爭,隻是問道:“你和沈決微信還沒加回來呢?”

顧衍書小口抿著牛奶,沒回答。

黃軼南嘖了兩聲:“你們兩個幼不幼稚,多大人了,吵個架還跟小學生似的,明明都和好了,還放不下麵子道歉?”

“沒。”

“那就是你還在生沈決的氣?”

“也沒。”

顧衍書語氣很淡,皮膚薄而白。

眼瞼在燈光下呈現出隱隱透明的狀態,半耷著,勾著眼尾上挑,顯得冷漠薄情。

但黃軼南知道顧衍書其實最容易心軟,隻是性子太倔,自我保護意識太強,所以自己給自己戴上一層漂亮冰殼。

而這層冰殼隻有沈決那種我行我素不要臉的人才能捂化。

於是黃軼南勸道:“你彆生老沈氣了,他也不容易。當時如果他不跟他爹回去,你說我們現在得是什麼樣?而且後來他不是回來找過你一次給你解釋嘛。”

顧衍書似乎全然不知情,掀起眼皮看向黃軼南:“他回來找過我?”

“對啊,你不知道?”黃軼南有些驚訝地挑眉,“就我們搬出宿舍前一天,你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不出來,不吃不喝,我們拿你沒辦法,就把老沈叫回來了。”

說著像是回憶起當天,搖搖頭,“不過老沈當時回來的狀態也真慘,跟逃難似的。怎麼,難道你們沒見著麵?”

那天沈決回來後,剩下三人覺得需要留下一些空間給他們兩個把話說開,就一起出了門,回來後就看見顧衍書紅著眼睛收拾東西,以為是談崩了,沒敢問。

誰能想到居然沒見上麵?

顧衍書握著杯子的指節收緊,語氣卻平淡得似乎並不在意:“哦,那天我太累了,睡著了,估計沒聽見他敲門。”

他確實太累了,沈決走後他一個人不習慣,好幾天沒睡著,但第二天又還要搬家,還要去醫院照顧媽媽,他實在沒辦法,就吃了片藥,勉強自己睡著。

他依稀記得那天其實睡得不好,一直翻來覆去夢見沈決,似乎還和沈決吵了幾句,但隻當是夢,就沒在意。

卻原來沈決那天回來看過自己,而自己沒有給他開門。

怪不得這次他會說,記得把門給我留好就行。

顧衍書的手指幾乎快嵌進牛奶杯裡。

黃軼南安慰:“沒事,這事也不怪你。你一個小孩子出來北漂,日子過得這麼孤苦伶仃的,沈決又對你這麼好,你把他當親大哥一樣依賴,結果他說走就走,你肯定很受傷。”

黃軼南一副自己很懂的樣子,顧衍書竟然也無法反駁。

回答得很輕:“南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聽到他這句話,黃軼南總算滿意,然後擠眉弄眼地朝他招了招手。

顧衍書聽話地湊過去。

黃軼南從自己帽子裡掏出一疊零錢塞到他手裡。

小聲道:“我今天聽節目組說,你和沈決去遊樂園這趟欠了節目組不少錢,後麵估計會虐待你們。所以你把這些零錢藏好,實在餓了,就偷偷拿出來買點吃的。放心,不是大數目,不容易被發現,你自己先吃飽了,再考慮要不要給老沈分點,聽到沒?”

這年頭紙幣使用已經很少,如果不是錄節目,他們身上不可能有紙幣,所以這疊零錢,顯然是黃軼南專門去兌的。

顧衍書心裡一暖:“謝謝南哥。”

“謝什麼謝,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說完站起身,拍了拍顧衍書的肩,“行了,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去上海,你也早點睡。”

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什麼,回頭補了一句,“對了,下下個星期老胡結婚,請柬都發下來了,你和老沈一起去,聽見沒?”

“好。”顧衍書朝黃軼南淺淡一笑。

黃軼南手一揮,走了。

顧衍書低頭認認真真把零錢收好,喝完牛奶,洗完杯子。

然後一抬頭,發現夜色裡燈光所及之處有零碎的白色小屑飛舞。

下雪了。

車隻能停在小區門口,沈決回來的時候會帶傘嗎。

雪很快就大了起來,一片一片,鋪天蓋地。

顧衍書裹了件外套,撐著傘,出了門。

雪花洋洋灑灑落下,乘著凜冽的寒風,枯敗的樹枝搖晃出可怕的鬼怪形狀,顧衍書埋頭走得極快。

好不容易到了小區門口,一眼看過去,外麵空空蕩蕩,沒有車輛行駛而來的痕跡。

顧衍書有些失望地低下頭,腳尖踢著小石粒,緊緊抿著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顧衍書握著傘柄的指節已經凍得發僵,膝蓋開始隱隱作痛,每次有車燈從遠方打來的時候,顧衍書都會期待地抬起頭,等看清車裡的人,又淡淡垂下眼眸。

有寒風刮過,冷得厲害,他小小地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門衛問道:“小帥哥,等人嗎?”

“沒。”

“這麼大的雪,可能回不來了吧,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嗯。謝謝師傅。”

也是,可能雪太大,回不來了吧。

反正沈決這個大騙子,又不是第一次騙人。

顧衍書平靜轉過身,撐著傘,緩緩往回走。

告訴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扔下了,早就習慣了,沒什麼大不了。

然後身後有人喚了聲:“顧衍書。”

他回過頭。

停在門口的黑色勞斯萊斯打著車燈破開黑夜,沈決逆著白光,攜裹著滿身的風雪霜寒,從夜色裡走出,闖入他的視野,快步向他走來。

然後那一瞬間,他緊繃了一整晚的心忽然就鬆了下去,帶著失而複得般的僥幸。

原來這次他沒有被扔下啊。

顧衍書緩緩呼出一口熱氣,微微洇紅了眼角。

沈決鑽入他的傘下,自然而然接過傘柄,看著他被凍得發紅的鼻尖眼角,低聲道:“這麼冷,你出來乾嘛。”

“下雪了,隨便出來逛逛。”顧衍書把手放回衣兜,答得彆扭。

沈決輕笑:“那你還挺有雅興。要不我再陪你堆個雪人?”

顧衍書惱羞成怒,轉身快步往前走。

沈決撐著傘跟在後麵,擔心天太黑,他摔著,於是使壞地喊了聲:“小心!”

顧衍書連忙受驚一樣往回一跳,正好跳進沈決預謀已久的懷抱。

沈決壓著笑:“怎麼這麼膽小,不就是去了趟鬼屋嗎。幸虧我趕回來了,不然你今天晚上怎麼睡嘶——啊——”

沈決還沒笑完,就被顧衍書狠狠踩了一腳,冷冷道:“沈決你無不無聊。”

踩完就戴上羽絨服的大帽子,扔下腳快被踩出一個窟窿的沈決,飛快地往前走去。

走到一半,又突然頓足回首,問道:“沈決,你看過梁實秋的散文嗎?”

大雪在他身後紛紛揚揚地落下,路燈照出他單薄伶仃的身形,帽簷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沈決知道他問得很認真。

微頓的片刻。

顧衍書垂下眼眸,轉回身:“算了。”

他放緩了腳步,單薄的身形在風雪裡顯得脆弱又冷清。

沈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快走幾步,用傘替他遮住風雪,然後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他。

圓圓的,胖胖的,還冒著白白的熱氣。

一隻暖乎乎的烤紅薯就這樣從價值六位數的大衣裡掏了出來,塞到顧衍書跟前:“給你帶的。”

顧衍書瞥了一眼:“沒興趣。”

“以前每次下雪你不都愛抱著這玩意兒啃嗎?”

跟個小倉鼠似的。

“我讓司機繞了好大一圈才買到最後一個。”

沈決說得可憐。

顧衍書答得漠然:“誰讓你帶了。”

十秒後。

沈決:“好吃嗎?”

“還行。”

“甜不甜?”

“湊合。”

“喂我一口。”

“滾。”

“我手還腫著呢,你看嘛。”

“”

“嗯,還挺甜的,下次再去買。”

“”

“顧衍書,你過來點。”

“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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