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蘭歎氣:“你能傻多大啊。劍平還沒洗臉。劍平,快點啊。對了,吃點醃蘿卜湊合一下行嗎?”
方劍平平時也是這麼吃,笑著說:“行。”
高素蘭見狀,忍不住跟隨她出來的老伴兒使眼色,這孩子真不錯。
張父也很意外。
以前瞧著他長得跟刺頭一樣,平時也沒什麼話,還以為他不好相處。
人不可貌相啊。
張父搖搖頭到屋裡遞給閨女一個雞蛋,又放方劍平座位上一個。
方劍平進來看到雞蛋下意識以為是生的,拿起來就說:“怎麼放在這——”感受到很熱,不禁看向張家三口。
張小芳已經敲開了。
方劍平張了張口:“給,我的?”
“吃吧。”張父點頭,“今天畢竟是你倆的好日子。”
張小芳回憶一下,原主好像不喜歡吃蛋黃,嫌噎得慌。她其實喜歡吃。不過剝開雞蛋還是嫌棄的把蛋黃扔她娘碗裡。
濺她一臉小米粥,高素蘭又想揍傻丫頭。
看到方劍平,高素蘭想起他不喜歡她打閨女,就把手縮回去,瞪一眼憨閨女。
張小芳得意的衝她扮個鬼臉。
方劍平看到這熱鬨的一幕忍不住笑了,隨即把雞蛋一分為二,給他未來嶽父一半。
張父不禁咂舌:“你這孩子真客氣。”看到他把碗移過去,恐怕放他碗裡,張父笑著給他個饅頭。
饅頭如方劍平所料,咬下去就能看到白麵,咽下去口中還有回甘。方劍平很想感慨,回城之前他居然還能嘗到白麵。
不怪隔壁王秋香那麼羨慕張家。
也難怪莊上的人常說,張小芳的叔做夢都想把小兒子過繼給她爹。
“吃著呢?”
認真吃飯的四人嚇了一跳。
張小芳循聲看去,大門被推開,來了一個年輕的公安,“又乾啥?”忍不住皺眉問。
公安被她凶悍的樣子嚇得停下來。意識到他是乾什麼的又往裡去,“我找方劍平了解一下情況。”
張父忍不住問:“不都了解清楚了?”
“再確定一點事。”公安遞出一個信封,“方劍平,是你的嗎?”
方劍平看了看,點頭:“是我的。”
張小芳冷笑一聲。
公安被她笑蒙了。
她爹娘和方劍平都忍不住看向她。
張小芳兩眼一翻:“小孩子都知道咋回事好不好。段傻然又不傻,那人要她相信約她的人是方劍平,肯定用方劍平的信封。說不定還模仿他的字。”很是嫌棄地看一下公安,“就你這樣還破案?案子破你還差不多。”
公安噎住。
“小芳!”高素蘭瞪她,“瞎說啥大實話。”
公安的呼吸停下來。
方劍平又想笑,他算是明白,張小芳傻乎乎的不是她爹娘打的,是遺傳,而且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張父忍著笑問:“上麵是不是劍平的筆跡?”
公安歎了一口氣把信拿出來,但沒敢給他,怕萬一真是他的他毀了。
方劍平仔細看看,搖了搖頭:“這是我大哥的筆跡。”
“你大哥?”公安糊塗了。
方劍平想一下:“如果真是劉季新,那就解釋得通了。我爺爺說到了農村也不能忘記學習。我沒有高三的課本,爺爺就讓大哥把他的高中課本給我。劉季新找我借過。上麵都是我大哥的筆跡。”頓了頓,“我倆小時候練的是同一種字體。他沒堅持下來,有些字跟我的一樣,有些字沒我寫的好。我可以抄一份你比對一下。”
公安看看他手裡的饅頭。
張小芳開口說:“先吃。讓他等著。”
公安歎氣,也隻有個傻子能這麼理直氣壯,“配合公安機關破案是每個公民應儘的責任。”
張小芳當然懂。
她敢說她這個大學生懂得絕對比他們這些由軍人轉為公安的公安懂得多,“你冤枉他是罪犯我還沒找你算賬。差不多得了啊。”
公安忍不住辯解:“犯罪嫌疑人。”
“不都一樣?”張小芳反問。
張父護犢子,方劍平對他閨女的好他也看在眼裡:“小趙,在農村人眼裡被你們公安找上的就不是好人。尤其還是強/奸犯。你們回頭抓到真凶,村裡人也會說,彆人不找咋就找方劍平。”
張小芳使勁點頭:“就是!”
公安說不過他們,隻能說:“是我們辦案不嚴謹。方劍平,麻煩你快點。”
方劍平小的時候是個刺頭。
他爺爺奶奶就是覺得他性子不好容易急才壓著他練字。
練了十年,方劍平的性子平和一下,但遠不是現在這樣。革命突然到來,他爺爺奶奶被關在家裡,他爸曆史不清白,他一個人到了離首都千裡的小山村,舉目無親,讓他不得不與人為善。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矣磨平一個人的棱角。
他一個人麵對公安絕不敢再吃。
然而他現在不光敢還很坦然。
這一刻方劍平終於明白隔壁村的知青為何要跟農村姑娘結婚。
有了依靠有了根的感覺真好。
張小芳不知道他嘴上吃個不停,心裡還想個不停,“彆光吃饅頭。”蘿卜乾往他麵前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