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香抄起門邊的掃帚要打她。
小芳看在豆腐的麵上讓她一次——端著豆腐往家跑。
王秋香以為她怕了,得意地大喊:“有能耐彆跑!”
小芳心說,不跑你又得哭爹喊娘。
可惜兩家離太近,牆頭矮不隔音,她和王秋香說的話傳到高素蘭耳朵裡,煎豆腐就變成了白菜豆腐湯。
小芳準備端著碗出去炫耀,遞到她手中的卻是一碗白菜湯,險些氣炸:“我的煎豆腐呢?”
“冤家宜解不宜結。”高素蘭道。
小芳忍不住瞪眼:“我跟他們不是冤家是仇家!”
張支書立馬說:“閨女,彆氣,回頭爹就安排他們打掃豬圈。”
高素蘭禁不住瞪他,你咋也跟著她胡鬨。
張支書:“該給他們立立規矩了。這幾個月關心他們,是考慮到他們年齡小,突然從城裡到農村不習慣。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就跟村裡人一樣。劍平,你說呢?”
方劍平道:“早該這樣。累得倒頭就睡,我就不信他們還有心思說三道四扯老婆舌。不過也不能明天就讓他們去豬圈——太刻意。”
張支書點頭:“從臘八開始。”
高素蘭但心地問:“真不會懷疑你公報私仇?”
張支書:“我還怕他們?”
“傳出去不好聽。”
張支書搖搖頭:“你呀,就是太要麵子。我去年一年送走三個,就是真公報私仇,傳出去誰信?”頓了頓,“不說他們。劍平,今年回去不?”
方劍平也想回去,可是一年回去兩次,還都是看病,還都是他放假的時候,這麼巧傻子也知道怎麼回事。
有周長河那個小人在,方劍平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了。天越來越冷,從這兒往北一路上都有可能下雪,彆半道上遇到大雪堵路上。”
張支書點頭:“我也不讚同這個天回去。雖然有個春節。既然你想好了,那趕明兒給你爺爺奶奶去封信,讓老兩口放心。”
方劍平笑著說:“他們沒什麼不放心的。您沒發現最近半年的信都比之前少了?”
往這邊送信的郵遞員認識張支書,碰到他就把信給他,碰不到就送去學校或者村委會。
張支書仔細想想,方劍平回去之前,平均一個月一封信。自打他從首都回來,這半年好像才兩封信。
這是看到真人之後不擔心了啊。
張支書想到方劍平把小芳的情況告訴他爺爺奶奶了。
老兩口沒有一周一封信地詢問,看到真不在乎他閨女缺心眼。
憑良心說,自家閨女雖然長得好,力氣大,乾活一人頂倆,可是不在乎她缺心眼的還真不多。不說城裡人,就是他們農村不是窮的娶不上媳婦,或者惦記他這點家產的,倒貼人也不要。
思及此,張支書愈發希望兩人能成。
至於方劍平的父母,他的工作在這邊,他們的工作在首都,相隔上千裡,不同意又能怎麼樣。
再說了,除了方劍平,誰管他們同不同意。
可是知青點的人都被方劍平否定了,也不能嫁到本村,往上數幾代都沾親帶故不合適。怎麼才能讓他繼續挑剔呢。
張支書心裡突然有個主意,麵上對方劍平點點頭,讚同他的說辭。接著埋頭吃飯,飯畢就讓兩人玩兒去,他去看人做豆腐。
高素蘭不禁說:“這麼冷的天往哪兒去?就在院裡玩。”
小芳的煎豆腐沒吃成,很生氣:“刷你的鍋吧。”拉住方劍平,“咱們走!”
“還去老李那兒?”方劍平順嘴問。
小芳搖了搖頭,出了大門直接往南拐。
方劍平意外:“知青點?你什麼也沒拿,去知青點怎麼說?”
“不用說。”小芳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還是張小草提醒的她,“等一下你不許說話,聽我的。”
方劍平點頭。
小芳原本拉著他的手臂,到知青點門口抱住他的胳膊。
方劍平習慣了兩人身體接觸,可是這樣大麵積接觸卻是第一次,身體瞬間僵的忘了走路。
小芳不禁看向他,他倆同炕一年多,還沒習慣啊?
夭壽啊!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方劍平見她不走了,不禁問:“怎麼了?”
小芳很想翻白眼,還問她怎麼了。
她真想問問他,是不是男人啊。
看不上她可以理解,她傻。
可是來來回回這麼多女知青沒有讓他喜歡的,村裡那麼多姑娘也沒有他中意的,他其實不懂愛?
小芳總覺得自己真相了。
方劍平見她一臉同情地看著自己,忍不住摸摸臉,試探著問:“你又想乾嘛?”
“膽小鬼!”小芳見他誤會了,可這事也不好解釋,畢竟以她現在的心智不應該知道那麼多,“進去!”
方劍平推開虛掩的門,忽然想到這是男知青的住處,連忙擋住她的眼睛,問:“起了吧?”
出來一個女知青:“誰——方老師?”
女知青的住處沒偏房,男知青這邊有三間,一間用來放糧食雜物,兩間用來做飯和吃飯。女知青也在這邊吃。
雖然糧食在這邊,但糧食房的鑰匙在女知青那裡。
起初張支書這樣安排,包括方劍平在內的知青都覺得他想多了,把他們看低了。
一天勞動下來啥也不想吃,可睡到半夜經常餓的饑腸轆轆。鑰匙不放女知青那邊,再多糧食也不夠他們吃。
話說回來,方劍平看她從偏房出來,偏房也沒冒煙就知道在吃飯:“沒打擾你們吃飯吧?”
“沒有!你——”看到小芳,遲疑片刻,“是有什麼事嗎?”
方劍平:“我叔說你們又磨豆漿了,讓我過來看看豆腐做好了沒。”
老李在屋裡聽到這話很想笑——劍平這孩子也學會說謊不打草稿了。
周長河沒好氣地說:“我們都吃了他來了,早乾嘛去了。”
潘恢忍不住說:“你還說。老李讓咱們找木匠大頭借木板,要不是你磨嘰,咱們能又撲了個空?再說昨天,要不是你說,沒了張屠夫還能吃帶毛的豬。咱們從張支書家門口過,進去問一下方劍平在不在,他就算不在,支書家的大娘一樣會把木板給咱們。至於連著喝兩天豆腐腦。”
“這麼說怪我了?”
潘恢:“不怪你怪誰?”
周長河霍然起身。